《安之若予》柠檬树语

28、边缘挣扎

　　安越想也没想，脑袋一放空，跟着冷予一起跳了下去，终于在半空中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握紧。
　　“你真傻。”冷予说。
　　因为高空坠落的原因，安越没听清冷予说的什么，只凭借本能，把冷予往上转了一圈，让自己在下，冷予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用尽全力抱住他替他承受这重重的一击。
　　嘭——
　　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紧拥着对方，落在自己眼前。
　　危楼顶层平台是冷旭趴在边缘哭喊的声音，却被这一声巨响给掩盖住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
　　就算知道对方是悬崖也会跟着往下跳，就为能和爱人生死与共。
　　这是很多恋人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哪怕是夫妻，现在却在同性恋里出现了，令之前不看好他们嫌弃他们的人都唏嘘不已。
　　安越趴在冷予身上睁开双眼，环顾了四周，发现楼下早就被消防员铺上了气垫。
　　他当时跳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
　　人在危急时刻哪会注意旁边的物体，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只想着必须和冷予一起，便跳了下来。
　　“冷予？冷予？”冷予紧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安越拍了拍他脸色泛白的脸，试图叫醒他。
　　冷予一睁开就紧紧拥着安越，说：“媳妇儿，我们是不是死了？你怎么这么傻非要跟着我跳，傻不傻啊你！”
　　安越：“……”
　　旁边看戏的人开始发出笑声，也不知是嘲笑还是为他们庆幸！
　　冷予扭头一看，周围密密麻麻地全是人，自己身下也是气垫，顿时明白过来，激动得抱着安越直打转。
　　“我们没死！我们没死老婆，我们还活着！”冷予的眼眶有些湿润地说，“突然感觉好幸福！”
　　安越也不顾场合地紧紧回抱他，这一刻死里逃生，是真的好幸福！
　　他突然想起前世也是在危险关头的时候，毫不犹豫替景然挡了一枪，可是却没有现在这么幸运能活下来，更幸运的是他现在喜欢的人也深深爱着他，这就够了！
　　他目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自己所爱之人能陪在身边！
　　冷高新受了一枪，没击中要害，但也晕倒在气垫上，被警察带走了。
　　冷予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题交了卷，以危急紧急情况提前一个多小时出来了，原本高考只能提前半个小时交卷，但这次情况不一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冷父在家闹自杀，人命关天的事也不敢再耽搁。
　　在考场外围等待的家长们看到他出来时几乎下巴都掉在地上了——这是什么答题速度？完全不用思考的吗？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所以他现在也不急着去考试，和安越在现场做了笔录就去找冷旭了。
　　冷旭在楼上的平房上也看到了楼下的一切，知道两人平安无恙当然也很高兴，唯一对他打击很大的就是冷高新，不仅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还要去医院做一次手术取子弹。
　　冷予和安越想靠近冷旭，冷旭却越躲越远，生怕自己把病传染给了两人。
　　闻声而来的冷母到现场后没有见到冷高新，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儿子。
　　眼泪啪地掉下来了，跑到只剩两个眼睛的冷旭身前想抱住他，可冷旭的脚往后移开了几步，避开了冷母。
　　“儿子，怎么了儿子，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妈妈吗？”冷母担忧地问。
　　冷旭不答反问：“妈妈？你觉得你自己配做一个妈妈吗？你真的关心过我吗？你好意思问我想你吗？从小到大，我多想你把对我爸的爱分我一点，可是你有吗？你爱我爸爱到了什么程度你知道吗？他打你，你忍了，他赌博，你劝了两次劝不动就随他而去，他整夜不归你就不断为他找不回家的理由。从小到大，我听到最多的就是‘你爸是有苦衷的，他一个男人要养我们一家不容易，有些脾气很正常，我们得多理解他’”
　　“我们理解他了可他呢？他理解我们吗？”冷旭几乎崩溃道，“妈，你的爱是纵容，是借口，是迁就，这不是爱，是送他上绝路啊妈！！”
　　“你看看我，你能看见我吗？呵呵，对，你看不见我，你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我爸，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直到有了小予，我感觉到自己不再透明了，竟然也会有人依靠我关心我，慢慢地，让我觉得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重要。”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旭……”冷母流着泪辩解道。
　　“妈，我患艾滋了，你们满意了吗？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其实真的很开心，终于可以解脱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下一辈子宁愿做畜生也不愿做你们的儿子！！”
　　“小旭……”冷母喃喃道。
　　“真不明白你们不喜欢我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出来，为什么要让我来这冰冷如窖的世上看你们冷眼相待，是不是没能活成你们想象中的样子，让你们失望了？”
　　“不是的小旭，妈妈没有不爱你，妈妈是爱你的，只是妈妈没有精力去爱你。对不起，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爸身上，我就是因为太担心你爸会因钱不够而走上犯罪的道路，所以……所以忽略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小旭，真的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冷旭打断了冷母的道歉，继续说，“我走之前你还帮着爸让我出去打工挣钱替他还债，你们有关心过我一个未成年漂泊在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一天到晚就是钱钱钱，你为什么就不能让爸别再去赌了？他把你都输出去了你知道吗？而你却还在不断地为他找借口开脱！！”
　　“你说什么？”冷母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冷予和安越悄无声息地听着他们母子的对话，心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妈，我们一家人……真的很不像一家人。”冷旭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一下来，心灰意冷道，“你看李叔家的孩子，虽然穷，但是快乐，你再看看我们家，身负巨债，你不开心我也不快乐，我们除了连在身上的那点血缘以外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了！原以为小予是改变我人生的方向，却不料是我把自己推向了另一个黑暗。”
　　“小旭，你在说什么？妈妈怎么听不懂？孩子，你别想不开啊，妈妈真的是爱你的，病咱们还可以治，这不是还有小予吗？”冷母扭头去看冷予，示意他劝劝冷旭，而冷予却没分给她一个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冷旭，生怕他做出有害自己的身体的举动。
　　“你这才想起来还有他了？你不需要他是不是就不记得自己还收养了一个孩子？也对，亲生儿子都不待见，怎么敢奢求你对一个养子有爱。”冷旭又对冷予说，“小予，离开这，出人头地别再回头，我爸只会拖你下地狱，不会让你感到有家的温暖。”
　　“哥，我们先治好你的病，其他的以后再说。”冷予感觉到冷旭情绪不太稳定，安慰道，“你还有我，未来还有安越，我在哪你在哪，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
　　冷予摇摇头说：“没用了，来不及了小予，哥希望你好好的，一直幸福下去。安越是吧？希望你永远像现在这样对他好，别抛弃他。”
　　“你放心，会的。”安越说。
　　“你说这些干嘛？”冷予警惕道，“我要你跟我们一起生活，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冷旭两唇一勾：“没事，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一下堂考试要到了，快回去考试吧，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安越也向冷予点了点头，说：“你先去考试，有我在，会没事的。好好考，加油！”
　　冷予还是有点不放心地盯着冷旭看，冷旭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说：“你要是不放心，考完了又不是不能出来找我。”
　　冷予想想也是，于是，和安越交代了几句，这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妈，这张卡有200万，够或不够都只有这么多了，你拿去给爸交手术费和还债吧。”冷旭等冷予走了后对冷母说，“爸刚刚中了一枪，现在生死未卜，就算有希望活下来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什么！！”冷母来时也听说了这边的情况，没想到这么严重，不是假装自杀吗？怎么还中了一枪？醒了后还要坐牢？
　　她一时受惊过度，用手捂着太阳穴感觉要晕倒似的。
　　安越连忙过去扶着冷母，果然，她还是晕倒在了安越的怀中。
　　之后冷旭去找到了住所，安越把冷母送回到冷家，冷予一考完就急着过来找他们，却没在楼顶上见到人，给安越打了电话后才知道此时的状况。
　　两人在冷家等冷母醒来后把冷旭的卡交给她就离开了。
　　直到去确定了冷旭的住所后冷予才放心下来。
　　他确实担心冷旭会想不开做傻事，但现在一联想到还愿意找地方住下来，就证明还是想治好病，不会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