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曼谷

6、第 6 章

　　奶奶突然对楚城说：“你该成家了。”
　　见他没说话，接着又道：“无论看上了哪家姑娘，奶奶都有法子帮你娶回来。”
　　楚城笑着坐在老太太身边，少有的嬉皮笑脸：“哪用您出马啊，您孙子我实力摆着呢。”
　　老夫人剜他一眼，不容置疑的说：“我要重孙子。”
　　楚城起身向厨房走：“吴阿姨，我饿了，您快做饭！”
　　老太太笑着看他。
　　孩子们总是不认真听老人的话。
　　她是说“无论”。

　　还行。办事速度不是很慢。
　　楚城喝一口咖啡，“今天下午跟我去趟外公那儿。”
　　助理点头，“总裁，如果夫人问起您找那两家侦探公司负责人的事……”
　　“我会找每一家公司的负责人的。”楚城放下文件，“你再打电话嘱咐他们一声，如果连老板的隐私都能泄露出去，未免太不专业了。”
　　“好的。”
　　“先打电话告诉那边的总经理一声，就说，我给外公要块儿地。”
　　助理很是聪明，没有再问什么就出去了。
　　新上任的年轻总裁已经杀伐决断利落干净，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助理，现在才体会到挑战的感觉。

　　梅子几次提起回父亲老家的事，妈妈都不同意。
　　她只好不再提。
　　现在妈妈卧病在床，这种地方环境太差，她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很难找到一个像样的工作，唯一的办法就是回老家求奶奶，起码有个地方可以住下让妈妈养病。当初虽然那边说跟她们断了关系，可是每年妈妈都寄给奶奶不少的钱。现在不回去，梅子知道妈妈是怕拖累老人。
　　还有几天这里就要被拆了。这处房子本来就是废弃了的，她们住进来，只能是暂时的。
　　梅子跑遍了施工的工地，希望再找到一个类似的废弃工棚。
　　真的，真的是很难。
　　她白天出去捡垃圾，晚上回来给人洗衣服，家里唯一像样的家具居然是洗衣盆。
　　以前的时候看关于贫困儿童的专题片，梅子总是哭的稀里哗啦，现在连哭的精力都没有了。
　　她很累，但是可以忍住。
　　她是害怕。
　　她怕再遇见哥哥。不，楚城。
　　她记得有一年春天，周末，她说了好几天才烦的楚城答应跟她逛街，路上遇见一个乞丐，对着自己拉拉扯扯非要她给钱不可，楚城看着那人的目光。
　　很是厌恶。
　　现在回想起来，他一直是不喜欢她的。无论陪她做什么，样子总是冷冷的。
　　那个时候只要不停地叫他“哥哥”，就有了安慰自己放心的足够理由。她毕竟是他妹妹，总是他的妹妹。
　　从被赶出楚家，那个理由，就没有了。她再也无所谓放心不放心了。秦梅子和楚城，再也没有了联系，她如今的样子，对已经是楚氏总裁的他来说，可能，就是在街上偶遇的乞丐了。
　　每次半夜醒来，妈妈总是流着泪望着她。
　　梅子想叫妈妈放心，可是没有办法。她总是做那同一个梦,总是哭醒。
　　她遇见楚城的，那一个梦。
　　无论，无论叫她经历什么，都可以。都可以。
　　只要不是楚城。
　　无论她在他的面前多么卑微，无论她以前对于他是多么讨厌的存在，她总是希望，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能看到自己最好的样子。
　　她不想狼狈。她不想。
　　即使永远都不能再走到他的世界里，无论活的多么艰难，多么绝望，都不要让他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楚城是她崇拜了这么久的人，是她从小到大仰望的神一样的存在。
　　是她最珍贵的梦境。
　　究竟该怎么样。究竟该怎么样才可以。为什么偏偏是秦梅子，为什么她偏偏是秦梅子。没有钱，没有权势的秦梅子。
　　没有资格再靠近楚城的秦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