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曼谷

5、第 5 章

　　奶奶回家之后只是在父亲的墓前待了一天，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老夫人起的很早，照例在花园里晨练，见到要出门的楚城，问：“你把她们赶出去了？”
　　楚城点头。
　　老夫人说：“关乎楚家家业的事马虎不得，她们毕竟是外人，走了便走了。”
　　奶奶说的对。
　　说的很对。
　　楚城上了车，把领带扯开又系好。
　　公司离家里很近，一会儿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楚城环顾了一圈总公司，皱着眉对前来迎接的助理说：“叫人在大厅外加两盆花。”
　　空荡荡的。

　　虽然早已知道楚氏势力很大，但是在资产名单上看到那两家侦探公司的时候，楚城还是觉得有些惊讶。楚家居然还涉及这种产业。
　　他把签完的合约扔给助理，指着单子上的两栏随口说：“我要见这两家的负责人。”
　　助理点点头，出去了。
　　楚城尝一口秘书刚送进来的茶，扔下杯子拨通了内线，又把助理叫了回来，对着桌子上刚洒出来的茶渍敲了两下：“辞了。”
　　助理连迟疑一下也没有，“是。”
　　楚城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他对茶没有多少研究，也不是多么喜欢喝茶。
　　喜欢茶的另有其人。
　　确切的说，梅子是喜欢一切传统的东西。诗，词，茶。风雅的很。
　　她的泡茶技艺是跟着父亲专门请的一个老师傅学的，楚城不知道她的水平算是到了哪一层，但是看着梅子泡茶，实在是比品茶好。她的性子有些急躁，只有到了泡茶的时候，才会慢下来。
　　去年夏天他回国的时候，但凡他没有事梅子就要拉着他坐在院子里喝茶。她倒水的时候垂着眼，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有时候她还要拿着一本诗词书，梅子的功课不好，但是诗词学的炉火纯青，文章更是写的精彩。
　　她尤其喜欢那句有她名字的词。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楚城对梅子的态度向来格外冷。用赵则的话说，是阴。
　　每次梅子读给他一句她喜欢的词句，楚城便冷着脸斜睨她。
　　尤其是这一句写愁绪的。
　　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整天愁啊愁的。
　　楚城手中的笔一顿。
　　她低头时脸上的哀愁忽然在他眼前变得无限清晰。
　　离开楚家是穿的鞋已经脏的不成样子，梅子低着头，看着开了的鞋带，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放下背的东西，在系好的鞋带上打了死结。
　　她常常看着他出神，楚城虽然不抬头，但是他能感觉到，梅子的眼光里，真的是带着愁意。
　　但是那种愁意，跟那天见的是不一样的。
　　那种绝望无助，与以往，是不一样的。
　　安静的顶层里突然响起了“啪”的一声，茶杯彻底碎了。
　　楚城踢开皮椅走到落地窗前——
　　究竟——
　　——究竟是哪个该死的伤了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