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难逢》豆花八号

4、第四章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霁月时不时地出现在楼宵身边，有时给他带一些外界好玩的，好吃的，还给他带了许多书来，有时她将在外面所看到的景致一一幻化给他看，有时她也只静静地陪着他，或是一个人坐在那秋千上悠悠荡着。

　　起初楼宵还是那副严肃冷淡的模样，面对霁月的挑逗不置一色，有时还劝她不要将心思放在他身上，该把他放了才好。

　　霁月理也不理，仍旧做着她想做的事。

　　日子久了，楼宵也不再试图规劝她，只默默看她寻来的小玩意与书来。

　　这日霁月像往常一般悄悄来到这个世界里，楼宵正坐在地上，额角抵着墙，捧了一折书来寂寂地看着。

　　她悄悄走至楼宵身后坐了下来，伸出手捂住他的双眼。

　　楼宵长长的睫毛在她手心轻轻的刷了刷，有点痒意，随后她便用手环抱住他的腰，轻轻将头放在他肩上，身体靠住他。霁月察觉到他身体僵了僵，好看的脖颈上泛起红色，兀自笑了笑。

　　楼宵从她出现在他身后便察觉到了，随后她所做的事使他不敢有所动作。

　　四周静悄悄的，他感觉到他的心越跳越快，似乎要在心窝处捅个窟窿蹦出来了。霁月对他的亲密与萦绕在他周围的香气令他难以抗拒，又让他无比恼恨自己，恼恨自己怎么这般无用，在她的柔情蜜意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小道长，整日里看这些书，想必也看倦了罢，不如，与我寻些乐子去——”霁月衔着狡黠的笑，柔柔地问道。

　　楼霄抿住唇，不敢向她询问她所说的乐子究竟是什么，只是不做声。

　　“你不说也没事，反正我也不在乎你的答案。”霁月早就明白这个木楞子不会有回应，更何况她根本也不在乎他愿不愿意，只要她快乐就行了。

　　霁月大胆地将手在楼霄怀里摸来摸去，也不去管他红涨的面皮，只是存心逗着他。

　　等她玩尽了兴，楼霄早已忍耐不住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红做一团，插入鬓角里的剑眉只深深锁着，平日清澈沉静的眼里如若那啸起的海一般黑暗深邃。

　　霁月也不理他现在感觉如何，随意地抽出手站起身往外边走去。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复转过身来，仍旧张着平时的笑脸，说道：“今晚我再来找你玩。”话毕又掉过身走了出去。

　　霁月走后，楼霄一个人殿阁里坐了许久才平复下心情。他这时才神志清明地开始思考霁月走时所说的话。

　　她今晚仍会来。是她又要给他带些小玩意来么，还是又看到了什么风月景致，还是······
　　他只不敢往下深想，刚压下去的血气又要涌上面上来了。

　　他头脑里忽然冒出前阵日子霁月对他说的话： “浪费？我追求令自己快乐的东西，何来浪费之说？那不过是你们定义的罢了，难不成你还能定义我的人生不成？”

　　他想到了自己。

　　在剑宗的日子里，他不辞辛苦日复一日的修炼着，风吹雨打，天寒地冻，他从未倦怠过。他突然疑惑，他是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师父告诉他：“修者，当以修炼为本，人生的意义当是追求大道，肃清山河。而我们剑修，则是了悟剑法，理解剑法之真髓，为天下海晏河清而修炼。”

　　宗门里的师兄妹告诉他：“你是我们剑宗最出色的师兄，你未来一定会声震九霄，闻名于世的！”

　　那他自己呢，他活着的意义是为了追求大道，了悟剑法吗，他是为了追求名誉与实力才活着的吗？

　　他忽然惊恐地发现，他从来都是为了别人所说的意义而活，他的人生，从来都是别人替他选择的！

　　过去，他为师父，为师兄妹，为剑宗，为天下，他一直在为别人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只是按部就班遵照指令罢了。

　　他心底跑出一个令从前的他不齿的想法。他想尝试去追求霁月口中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