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的地方》非羽萃

42、要不要进来坐坐

　　他这是在求婚吗？

　　孟娆呆愣了半晌，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付禾有点儿局促地笑了笑，“高兴傻了？”

　　“我……”孟娆回过神，“怎么、这么突然？”

　　付禾吊儿郎当地说：“就是、不怕怀孕。”

　　孟娆的脸“唰”一下红成了番茄，不自然地挪了挪脚，轻颦英眉，撅着嘴道：“就是因为这个？”

　　“呃？”付禾见她认真了，赶忙改口，“当然不是。”随即开始抓头，“我一点也不觉得突然。”

　　孟娆看他，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付禾慢慢道：“这不突然，这是我四年前就想做的事了。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既然又可以重新在一起，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呢？”

　　“付禾……”

　　“彤彤，这辈子，我只想娶你。”付禾深情地凝望着她，缓缓牵起她的左手，慢慢地把那枚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

　　孟娆的心已经蹦出了天外，剧烈地晃动着、颤抖着。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脑袋中又想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飞出天外的心又跳了回来，不行，她必须说，她必须告诉付禾，他有权知道一切。

　　跟她结婚，是有风险的。

　　孟娆的手指缩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到旁边一阵口哨声，周围的人群已经三三两两地看了过来。

　　一位家长指着他们跟她的小孩说：“看，叔叔向阿姨求婚了，快拍手。”

　　小孩子高兴地又叫又跳又拍手。

　　孟娆开始觉得尴尬起来。就连一边的付禾也不甚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有点儿骑虎难下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嫁给他！”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起哄，闹哄哄一片。

　　付禾头疼地抓了抓头发，像赶集似的匆匆给她套上戒指，抓着她的手就跑了。

　　等他们跑远了，孟娆才回过神来，刚才——

　　发生了什么？

　　“就是怕被人围观才没有下跪的。”付禾撇撇嘴，透着无奈的口吻说，“还是被发现了。”

　　孟娆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呆愣了半晌。

　　她到底还是没能抵抗得住付禾的诱惑。

　　甜如蜜藕的藤枝从心口四散，她觉得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事了，也正是因为太幸福了，她才更加害怕起来。

　　当甜遇到酸，这份情感，注定要被腐蚀。

　　而在酸甜中饱受折磨的，只有她一人。

　　太难受了。

　　像要死掉一样。

　　她突然觉得，就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份挣扎与痛苦也挺好的。

　　她看着付禾轻松自在，以及洋溢着笑意的脸庞。她好想他就这样一直开心快乐下去。

　　不要为她的事而悲伤，更不要为她的事而纠结、犯难。

　　“在想什么？”付禾的声音从她头顶飘来，“是不是又高兴傻了？”

　　孟娆笑，开心地笑：“是啊，能不高兴傻吗。”

　　付禾愣了一下，随即就一把揽住了她，低头就想吻她。

　　孟娆往后一缩：“有人。”

　　“在哪里？”付禾直直盯着她。

　　孟娆皱眉：“好了，别这样。”

　　付禾笑，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问：“冷吗？”

　　“不冷。”

　　付禾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一起揣进自己的口袋，继续赏梅。

　　赏完梅，孟娆就催着他回家，付禾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回家后可以造人了吗？”

　　“……”孟娆一愣，随后就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不能。”

　　付禾长长地“哦”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开到半道上接到顾同宜一个电话，叫他去家里打麻将。付禾冷冷地拒绝了他：“要陪老婆。”

　　孟娆听他说“老婆”两个字，耳根不自觉开始发烫。

　　顾同宜却来了兴致，逼问他老婆是谁。

　　“还能有谁？”付禾懒懒地应了声。

　　“朱砂痣？”顾同宜略带兴奋的语气，“你小子可以啊，那就带弟妹一起来打麻将。”

　　付禾看了眼孟娆：“再说。”

　　“快来。”顾同宜迫不及待地说，“带着弟妹过来陪我，我好无聊。寂寞空虚冷。”

　　“关我屁事。”

　　“孟娆，我以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命令你，赶紧过来！”顾同宜突然叫嚣了起来。

　　孟娆一惊，不敢出声。

　　“闭嘴吧你。”付禾挂了电话。

　　付禾看了看她，说：“别理他。”

　　“嗯。”孟娆点头。随即电话响起，是冯曼。

　　“曼曼。”

　　“去顾同宜家打麻将啊？”冯曼直接问她。

　　“啊？”孟娆愣了一下。

　　“去不去嘛？”冯曼撒娇。

　　“你、想去吗？”孟娆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她对顾同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反正无聊啊。”

　　“你今天不是有约会？”

　　“约完了。”

　　“哦。”

　　“去吧？”

　　“那、行。”

　　“爱你哦。”冯曼高兴了起来。

　　孟娆挂了电话，有点为难地看着付禾：“还是去吧。”

　　付禾什么也没说，立刻变了道。

　　顾同宜穿着一套深蓝色丝绸睡衣，手里端了杯咖啡，笑眯眯地给他们开门。他家里的中央空调跟火炉似的，一进门就开始背脊冒汗。

　　孟娆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了件贴身浅灰色轻薄毛衣，但还是觉得很热。

　　不能再脱了。

　　再脱就只能穿内衣了。

　　她把长袖捋到胳膊肘，才稍稍觉得舒服了些。

　　付禾皱眉：“你在家蒸桑拿吗？”说着就去跑去调空调的温度。

　　顾同宜颇具深意地看着孟娆，嘴角一扬：“戒指不错。”

　　孟娆动了动手指，有点不好意思地垂眸道：“谢谢顾总。”

　　顾同宜摆手：“在外面不用叫我顾总。”

　　“……哦。”

　　“什么时候的事？”顾同宜挑眉。

　　“就是……”

　　“彤彤。”付禾走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别理他。”

　　他挑衅地看向顾同宜：“就不告诉他。”

　　顾同宜撇嘴：“谁稀罕。”转身去了沙发上坐下。

　　付禾牵着孟娆去了储藏室，拿了个竹编的空篮子从里面抓了各种零食。

　　孟娆有点儿被他家储藏的食物给惊到，就一个储藏柜而已，堪比她一个房间的大小。

　　这么多东西，要吃到什么时候？

　　她跟着付禾来到顾同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付禾挑了包杨梅果干递给她：“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的。”

　　孟娆接过，点了点头。

　　付禾又替她撕开包装袋，就差喂到她嘴里了，随后又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顾同宜跷着二郎腿，在一旁不适事宜地冷哼一声，啧啧啧地咂着嘴道：“舔狗。”

　　付禾瞧都没瞧他一眼，也不理他，径直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橙汁。回来时冷冷说了句：“舔狗的快乐你不会懂的。你只有寂寞空虚冷。 ”

　　“切。”顾同宜冷哼，白了他一眼。看着付禾跟孟娆打情骂俏，那种打心眼里的喜爱，突然开始有点儿嫉妒起来。

　　想他纵横情场多年，也不曾有过这半丝温情时刻。

　　他们两人的眼角间，流露出的那种再自然不过的爱意与宠溺，让顾同宜觉得，有被暖到。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门铃响起，冯曼来了。

　　顾同宜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冯曼，似乎想在她身上搜寻着什么。

　　“怎么了？”冯曼抬手撩了撩一边的长发，“我知道我很美，不用这样盯着我看。”

　　要是换作以前，顾同宜肯定会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他见过的美女，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各种风情的都有，冯曼嘛，也只能排个中游。

　　但是顾同宜却什么也没说，心情闷闷地挪开了眼。又瞪向正抚摸着孟娆长发的付禾，说不上的一种小心眼加嫉妒。

　　“打麻将！”他突然高喊一声。

　　付禾不悦地抬眼看他：“小点声，听得到。”然后故作慌张地搂住孟娆的肩，“别吓着我的Sweetheart。”

　　顾同宜想吐，并且做出一个呕吐的样子。

　　四人聚在一起打起麻将。牌技都很拙劣。纯属娱乐。

　　中途，顾同宜家的钟点工过来烧好了饭菜。几人吃饭时聊到了孟娆的戒指，自然就扯出付禾向她求婚的事。

　　顾同宜嫉妒地说：“不就求婚嘛，像谁不会似的。”

　　付禾讥笑他：“你会吗？”

　　“切。”顾同宜不屑，“这么拉垮的事，我顾同宜才不屑做。”

　　付禾讽刺道：“也没人愿意。”

　　“是排着队愿意，好吗？”顾同宜傲娇得不行。

　　“队伍……”付禾左右看看，“在哪呢？”

　　顾同宜有被激到，看向冯曼，问：“你愿意吗？”

　　话一出口，空气都凝滞了下来，齐刷刷盯着冯曼。

　　还没等她开口，顾同宜突然摆摆手：“随便问问，吃饭吃饭。”

　　孟娆不悦地偷偷瞪了顾同宜一眼，正好被付禾看到。感觉是他自己闯了祸一样，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岔开话题：“顾同宜，你输了多少？”

　　“没几个钱。”顾同宜脸色暗沉沉的，也不知道在不爽些什么。

　　吃完饭又搓了一会儿麻将，孟娆不自觉打起了哈欠，付禾借此告辞，要送她回家。

　　冯曼很默契地拉着她，送她进了副驾。孟娆也很默契地没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付禾开车绕回了他家，说：“拿个东西。”

　　“哦。”

　　刚打开车门，付禾又说：“要不要、进来坐坐？”

　　“啊？”

　　沉默。

　　孟娆：“也、行。”

　　孟娆下了车，紧紧拽着付禾的胳膊，听着他的步伐走。

　　突然脚趾一阵剧痛传来，伴着她的轻呼，整个人向前栽去。幸好她拽着付禾的胳膊，得他的托力才没有摔倒。但也把她吓得够呛。

　　孟娆惊恐地瞪大了眼，一种莫名的惧怵感向她袭来。

　　付禾扶稳了她，看了眼脚下的台阶，心生奇怪：“你、没看见台阶吗？”

　　孟娆慌乱中抓着他的胳膊，低着头道：“没在意。”

　　“没事。”付禾说，“走吧。”

　　孟娆站住了脚，说：“脚疼，能不能走慢点？”

　　付禾一愣，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门口，说：“密码是你生日。”

　　孟娆顿觉头皮发麻，她哪看得清电子门锁上的按钮。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撒娇道：“不想动。”

　　付禾只觉半边脖子一阵酥麻，舔了舔唇说：“要死了你。”然后轻轻放下她，打开了门锁后，又把她抱了进去。

　　客厅所有的灯自动开启，孟娆一下子感觉好受多了，松了松箍紧他脖子的手，说：“放我下来吧。”

　　付禾充耳不闻，径直把她抱进了沙发，问：“脚受伤了？”

　　“踢到了台阶。”

　　“要不要紧？”付禾作势要脱她鞋子。

　　“没事。”孟娆拦住他的手，“已经不疼了。”

　　付禾想了想，说：“还是找人来把门口的台阶给拆了。”

　　“啊？”孟娆惊，“不用了吧，我就是一时没看清而已。”

　　她赶忙岔开话题 ：“你家好大。”

　　付禾笑了笑，半正经半不正经地问：“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孟娆立刻红了脸，垂眸不敢看他。

　　付禾就喜欢看她这副娇羞欲滴的模样，忍不住又想逗她。

　　他紧挨着她身侧坐下，搂着她，嘴唇贴着她的脸边说：“要不要考虑一下？这样多方便，以后一起上下班，我也不用跑来跑去。那套租的房子快到期了，我不打算租了。你就忍心让我如此奔波？会累死我的。”

　　他滚烫的气息吹在孟娆的脸上，让她心跳得厉害，更是脸红一片。

　　“怎么样？”付禾步步引诱，然后自己就控制不住地吻上她的唇。

　　不是就、坐坐吗？

　　孟娆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从客厅的沙发上，挪到了这里？

　　付禾的气息在她身边缠绕，她一歪头，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一盒东西，瞬间愣了半晌。然后一双修长的大手盖在那盒子上，孟娆收回目光，看向付禾。

　　像是被逮着偷吃的老猫，付禾神情略有些僵硬地回看她：“不是、不能怀孕。”很快又补了句，“新买的。”

　　“……”这采购速度。

　　付禾看着她，慢慢把手收了回来，手心里攥着那盒东西。

　　他一边吻她，一边开盒。

　　孟娆全身紧张得抖如筛糠，她紧紧闭着眼睛，眉心攅成了一团球，有种如临大敌之感。

　　“孟娆。”

　　“嗯？”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