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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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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灵溪完全裹住,在看看在一旁撑伞的虞央:“跟上我。”说完,白色身影变向山下略去。白狐虞qi央嘟囔着,身法却一点也输的跟在亓官文渊身后,手中红伞尽职尽责的笼罩着昏迷中的灵溪,没让她照到半点日光。
两人停下之时已经身处在一个山谷之间,浓重的烟雾将山谷笼罩着,看不清山谷的本来面目。虞央将红伞收起来,看向亓官文渊,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再走过去就是地府了,她虽然度过天劫,已经几近飞升,但是毕竟是阳体,是不能下地府的。
亓官文渊察觉到身后百丈有神气迅速向这边掠来,也不多说抱着灵溪快速走入山谷中。
“哎……伞……”虞央支着伞想要喊他,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已经只看到某鬼的背影没入浓浓烟雾中。她叹口气,看了看手中红伞,也算是一件称手的兵器,那就拿着好了。再回身之时,铺面而来的仙气将她镇得不能动弹。
她抬头看向站立在自己身前的仙人,下意识的握住手中的红伞。那仙人眉目冷清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冷意浓浓的山谷,转身离去。虞央直到他走远了之后才记起来该如何呼吸。天啊,如果她没有看错,那是……算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狐仙,就不惹那个大人物了。她握紧手中的伞,再度回头看了看那个山谷,便走了。
亓官文渊抱着灵溪的魂走过奈何桥,桥底下的忘川河水闪了起来,流淌过的都是灵溪这一世的画面。脱不开的都是那雕栏玉砌的窗,还有偶尔蹿进窗里的桂花。灵溪身上隐隐约约的带着药味,连死后都没有消散。
司贝通站在奈何桥的那头等着他,常年嬉皮笑脸的样子收敛起来。亓官文渊看向他,心中明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扫一眼司贝通,并没有停下来等他说话而是径自向自己府邸走去。
种着满园的湘妃竹在见到主人回来之后迎风摇动,亓官文渊将灵溪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确认她只是因为身子虚弱而昏迷不醒。他出门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司贝通,这才问道:“上面派人来了?”
司贝通冷笑一声,算是默认。大手拂过湘妃竹,转眼看他:“老大要你的一句话。”打或不打,都看他的意思。千年来老大的脾气被悦君压制了些,就让天上那些人以为他们是听命于人的了?真是可笑,地府三千万鬼兵不动则已,动了那将是三界震动死伤无数的事情。
老大要他的话?亓官文渊扬眉看了司贝通一眼:“天上的说了什么?”
“还不是那句老话,灵溪乃是天女之身,历劫之后当归天庭。望阎王念在两界交好千年,多多担待……之类的屁话。”都是官样文章,要不是老白一直不表态,留下一个灵溪又算什么。要是惹得殿里那个人火冒起来了,王母娘娘都扔到六道中让她轮回历劫一下。
只是这样?灵溪已经历过九世劫难,还有这最后一世变可以功德圆满,前面几次不也是好好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特别嘱咐一声,多次一举不是?亓官文渊扬眉看向那个只看竹子不看他的鬼。有些话,不该说也能明白。能让司守在奈何桥不让他去大殿,只怕是那天上来的人些话。
而那些话他不能听,也不该听。
回想起忘川河上飘荡而过的画面,还有她看到那白狐狸时双眼闪若星辰的样子。她在人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竟是连阁楼大门都没有出过?这是当初她想要的么?只是当初那双眼,盈满月光对着他说,放过她……他还能求什么……
“老白……”司贝通见他神游他方,出声将他叫回来,“当初的情况急转直下,其中到底有多少苦衷和误会不得而知,我在此只问你一次,你可要留下她?”
留下她……这是他心底渴求了千年的愿望。亓官文渊没有回答,亦不说话。司贝通看着他的样子,勾起嘴角淡笑:“既然如此,我早就说过了天上那些个神啊仙啊的,都是个屁。”大不了就再打一次仙鬼大战,都已经千年没有活动筋骨了,最近身子僵得很啊。
司贝通离去之后。亓官文渊走回屋子里,坐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瘦弱身子,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一想到之前她奋不顾身的冲过去帮那小狐狸挡住最后一重天劫,真是要他的心都飞出来。平静千年的心终于再次颤动最后还是为了她,最终还是逃不开。她已经为他的心落下千斤锁,而钥匙是她。
苍白的脸庞隐隐的透出寒气,手犹疑着附上胸口的白玉,浓重的鬼气由白玉引导输入她的身子。知道良久之后,感觉到她似乎好了些才收会回来。自已也因为鬼气消耗过度而有些喘息。
屋子外的湘妃竹迎风摇曳着,亓官文渊思索片刻判官笔忽而扬起将其中几片叶子打落,却不知那几片叶子落到了哪儿。
六月的江南总是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的落到地上,溅起的水花让行人的裤脚浸湿。一把红伞在行人间穿梭不停,慢慢悠悠的并没有旁人想要赶路的焦急。忽而,红伞停下,伞下露出一张艳丽的小脸来。白皙若玉的面庞,嫣红似血的小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一家药铺的门牌仔细打量,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雨天里行人本身就少,连旁边的客栈都是冷冷清清的,那药铺的小学徒哪里还会想到在这雨天还会有人开看病。他正迎上去想要引着那人进屋子里,仰脸看到那人的面庞变愣住了。张开的嘴因为灌了些风,恍惚间有晶莹的线条从嘴角流下。
虞央移开眼睛看向那小学徒,眼波流转间又是一番风情,低眉浅笑着走上台阶转身将红伞收起,对着那小学徒笑笑:“这位小哥,请问你家师傅可在?”
小学徒被一声天籁拉回神智,尴尬的擦擦嘴角对着那美人慌忙的点头:“在的在的,姑娘里面走。”
虞央对着他露出感谢的笑容,映着丝丝细雨仿若阳光照入学徒心间。小学徒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门槛绊住向前一个踉跄。滑稽的动作引得身后的虞央笑声连连。他尴尬的回首,见到美人足以融化冰雪的浅笑,那怕是就此跌了个狗吃屎也值得。
这时,屋子里的人似乎察觉到门外的动静,掀开珠帘子走出来:“小七,是谁啊?”
虞央被那人吸引去注意力,看那人的装扮似乎便是这家店的主人。找到正主,她也不管这小学徒浅笑着走向那人:“小女子虞央。”盈盈一拜,耳际的珍珠映着珠帘射来的光芒相顾生辉。
“范栎。”那人有些微愣,依旧有礼的对她做戢,见她眉目流转有些失神,“姑娘里面请。”侧身,为她掀开珠帘。虞央对着他浅浅一笑,低头走进去。
范栎也跟着她走进去,见她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有些不解:“姑娘?”
“范先生,我不是来找你看病的。”
“哦?”他转头意识让在外头观望的小七去讲茶水沏来,自己依旧坐到自己平时常坐的位子上,“那么敢问姑娘的来意是?”
想到这里,虞央对着他笑得更加灿烂些:“是这样的,家姊病重,为她诊治的郎中说需要一味药引方能成其药方。我多放打听才知道,这药引天下间只有范先生有,所以特来向问。”
药引?范栎垂下眼帘,遮去她周身光芒,盘算着这女子的来意。她口中的药引必是那个东西,若是救人,拿出来也无妨。但是,这些年来为了那个东西,上门寻来的人多不胜数几乎花招百出。这样以治病为名的人也不再少数,他该信她吗?
虞央见他不出声,也不打扰他。水灵的眼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并不是她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这世间再俊美的人都没有地府下面的那个白衣鬼的万分之一。只是那白衣鬼眼眉之间全是一个的影子。若是心不在自己身上,皮相再好看又有何用?
范栎是名大夫,可是在那宽敞简单的衣袍之下,不难看出长期习武的好身材。他右手虎口间有厚厚的老茧,一看便知是长期手握兵器练出来的。从这个角度看去,虞央只看得见他的半张脸,不知怎么的看得很是顺眼。愉悦的勾起嘴角,当初接到那几片竹叶的时候,那花妖也在,耻笑她刚刚修成正果就被鬼驱使。
下山的时候她的狐狸毛混着些许残破的花瓣散了一地。不过现在看来,这趟差事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趣。至少她找到一个看着顺眼的人了,她记得花妖跟她说山下的男人该勾引的勾引,该遗弃的遗弃。生的这个好皮相不利用是在太可惜……
看那花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虞央就知道那花妖肯定不怀好意,不过如果是这个男人,勾引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呢。
就在虞央想东想西之时,范栎已经想出对策,他看向虞央正好对上她意义不明的眼。一汪春水波澜涟漪无数,嘴角勾起的弧度仿若新出的月牙。瞬间又让他失了神,深吸一口气,努力拉回自己的神志:“姑娘可是要借紫玉人参王?”
“是啊,不是范先生可否割爱?”不割爱也没什么的,若不是那花妖说什么姻缘天定硬是将她一脚踢下山,不让她就地采集。她那里还用得到来这问啊,直接到山上随便挖一挖就可以得了。她刚好知道那一窝紫玉人参精的家在那里。
“倒也不是不才不愿,而是那紫玉人参王已经被皇上要去了……”话还没说完,范栎就看到虞央水汪汪的眼睛里点点细雨凝聚,“姑娘……”
“那……我家姊姊……”哎,对不起的小花花,她果然还是得去挖人参比较快啊……挖完了她再来续她的姻缘。
范栎见她可怜楚楚的模样,这才明白为何昔日西子捧心让人惜:“不过,在下知道哪里可以挖到,虽然不及皇上要去的那一根向来也不差多少……”
“是吗?”大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波光粼粼的看着他。
“是。”
“那先生的意思是……愿意与小女子一同去采药了?”笑话,让这个男人自己去挖,若是真把人参爷爷的子子孙孙给挖了,她要怎么交代?还是跟着好……
额,他原本的意思是他自己去挖了取来。可是看着那眼,范栎只能淡淡的点点头。等到虞央离开之后,范栎这才想起,此去采药路途凶险不说,若是消息走漏又是一场江湖风波,恐怕连官府都不会放过他们。他一人去都有危险,竟然还答应带着一个弱女子……不对!他根本就不该答应她去挖那个人参!
但这些都已经来不及,三日之后,范栎出门的时候看到那立在自己面前的人儿,在心中叹气。只怕他是被那双眼睛给蛊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