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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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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金鹄儿:“你瞧见我要追那人长什么样子了么?”
金鹄儿一脸的淡然:“瞧见了身形,应当不会认错。”
刺客说这种话,我是信的,毕竟要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难以成为优秀的刺客。
我看了一眼巷子的走向:“这个巷子应当有三个方向的出口。”
“我走右边。”不等我说接下来的话,金鹄儿就主动转去了右边,常大哥见状,也紧跟着说他去左边,这样就只剩我走中间这条路直接追击,倒也不错。
巷子里刚开始还算明亮,但越往里走便渐渐收窄,光线也愈发变暗,走到巷子尽头时,我尚未转过头,便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拐角处的人影,人影瞧见是我,转身就跑,我跨步上前把人反过了手按住,顾升泰连连求饶:“姑奶奶,小人无意与你比试,哎呦——”
我放松了力道,挑眉道:“郡守大人,您对我自称‘小人’,可真是折煞我了。”
“我已被撤了郡守之职,姑娘就莫要玩笑了……”顾升泰颓丧地低着头,问:“你们来宝关县做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我也想问你来做什么?”我和顾升泰交谈时,常大哥已经和金鹄儿各从左右两边围拢过来,见我没事,方松了一口气。
金鹄儿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将顾升泰绑起来,我见状很是惊讶:“你不会真的干那种杀人放火的勾当吧?怎么还带绳子?”
“问这么多做什么,遇上这种情况,绳子不就派上用场了吗?”金鹄儿的反问将我问得哑口无言,我只好又看向顾升泰,示意他回答我的问题。
顾升泰左右看看,确认我们没有杀他的意思,方才开口:“我被贬途中,接到了一桩秘密任务,叫我来宝关县探查,传令的人说,这件事若做好了,日后也有可能官复原职,这不……就来了嘛。”
“什么秘密任务?”我追问道。
“……”顾升泰沉默,似乎不想回答。
看他这副模样,我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对我透露,那应当是和你原本支持的上级——太子有关?”
他闻言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反应过来不该在我面前如此显露自己的情绪,将嘴紧紧闭起不肯说一句话,如此我便继续猜测:“你接到的密令,应当是说宝关县的官吏近来有异动,疑有反叛之心,叫你来此处查证?”
顾升泰眼睛倏然再度瞪大,这次他意识到自己是当真瞒不住我,脸上的表情很是懊丧:“你怎么猜到的?”
“因为宝关县闭城的举动着实太诡异,我猜最近入城的外乡人应该至多不过我们这队人马和你,既然我们不是贼人,那县令闭城多半是要抓你,而闭城嘛,除了想瓮中捉鳖以外,也能避免消息被传出,仔细想想,做什么事需要闭城避免消息传出呢?故……我有此猜测。”
“好吧,姑娘的确厉害。”顾升泰总算承认:“我来宝关,正是为了此事。”
“你查得如何?”
“宝关县令左信最近的确有异动,调了近三千兵马入城。”
“他调兵做什么?”
“宝关县这边药材丰富,各种物资都很齐全,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阮英正带队在这边休养,便顺便担任了县尉之职。阮英麾下两千兵马,已是方圆百里内最强战力,宝关县令若反,阮英一定会出手阻止,所以我猜这三千兵马应当是为了对付阮英。”
“这个阮英值得信赖吗?”
顾升泰欲言又止。
“又是同太子有关,不便相告?”我挑眉问。
顾升泰沉默片刻:“阮英的妹妹阮菱即将被封太子妃。”
这下,轮到我沉默。
顾升泰继续道:“如果阮家当真支持太子,阮菱也嫁与太子的话,阮英就值得信赖,否则便不然——传令的人告诉我,唯有确定阮英值得信赖以后,才可求助于他。”
这皇家的事,果然不是我这等升斗小民能够理解的,若以我的观点来看,阮家都同太子议亲了,那必然是支持太子无疑,可顾升泰接到的命令却是,只有确信阮英值得信赖以后,才能交付重托。
果然皇家的亲戚不叫亲戚。
“那现在闭城了,你打算如何?有办法同城外联络么?”
“事发突然,闭城这种事,我们一开始没考虑到……”顾升泰的神色有些讪讪。
金鹄儿用手肘杵了杵我:“他想同你合作,所以才这么配合。”
“我——”顾升泰被说中心思,刚想矢口否认,考虑到如今的情况,又把话给收了回去,看向我道:“你们应当也想出城吧?这种时候,唯有通力合作才行。”
我看他此时倒是好说话了,不禁冷笑一声。
顾升泰咬咬牙道:“我也知凭我之前同独孤姑娘的过节,让你对我颇有疑虑,不过现在闭城了,县令必定要清查城内所有人,你们也需要找地方藏身吧?宝关县令有反叛之心的话,必然也不会放过三皇子和你们。”
他这话倒说得有理,我和常大哥及金鹄儿对视一眼,问:“你有藏身之处?”
“有。”
齐峻和张濂等人带着其余人,在常大哥的带领下来到顾升泰暂住的民居,顾升泰向齐峻和张濂见过礼,便挪动屋内的水缸,露出其下的地道,打开门板道:“这里面能藏二三十个人,应当够诸位躲藏了。这民居的户籍册上记录的是三兄弟,我便是其中最大的大哥,当年父亲病重,我留家照顾,其余两名弟弟则外出谋生,现在父亲已经病故,两个弟弟偶尔会回来探望。两名弟弟往来的过所都有,你们可以随意选两个年纪比我小的假扮弟弟在屋内生活,其他人在县衙的人来清查时,需躲进地窖。”
这一番安排很是周全,有我们的人在外面,也避免了顾升泰趁机把我们关在地下锁死,于是众人一番合计,留下了鲁宁和张濂的一名护卫扮做顾升泰的弟弟,我们其余人都下了地窖。
县里的清查已经开始,水缸刚把地道入口遮挡住,县衙的人便来敲门,鲁宁闻声赶忙躺到了床上。
地窖挨近地面的地方有一道小口,可以用来观察屋内的情况,也能听到屋内之人的对话,其他人都屏气凝神,我和金鹄儿则趴到了小口处去瞧。
毕竟我和金鹄儿是习武之人,声音又轻,不易被屋内的人发觉。
顾升泰将门打开,衙役拿着户籍册对比:“冯至是吧?”
顾升泰连忙应是。
“你有两个弟弟,几年前迁去了郡邑,但还时常来看你,最近回来没有?”
“回来了——”顾升泰指着躺在榻上的鲁宁,和刚要扶鲁宁起来的张濂护卫,“最近几月在外面做工,我二弟抻着了腰,又感染了时疫,回来养病呢。”
衙役一听时疫就不敢再往屋里走,大略扫了一眼,觉得信息能对上,便转身离开。
我们一直躲到附近的清查结束,才从地窖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做饭。
地窖里储存了些食物,但没有备这么多人的吃食,好在今天在集市上我同茯苓买了些食材,今天的晚饭是够了,但剩下的食材最多再撑三天。
县令想抓的人没抓到,自然不会开城门,吃食是问题,避免被发现也是问题,于是我们拟定了计划,今晚就夜探县令的住所。
金鹄儿蒙上黑巾,问我:“若确定县令左信有反叛之心,是否杀之?”
“当然不行。”我赶忙反驳。
金鹄儿见我这里行不通,又看向我身后的齐峻。
若齐峻认同这一做法,我的确不能反驳,但我也的确不能眼见这事发生,立马对齐峻阐述起自己的理由:“如今城中势力尚且不明,若杀了左信还有后来人,岂非打草惊蛇?所以我觉得这事还是要依据情况来判断。”
齐峻望着我道:“反正她是你的人,你指挥就是。”
齐峻不干涉我的行动就好,而金鹄儿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好似杀人放火这种勾当,于她而言真的像寻常谈天一般,可为可不为。
金鹄儿究竟是如何被培养成这副模样的,我十分好奇。
夜幕降临,此时寒风已有些刺骨,这种天气县衙的人应该也会少巡逻些,我和金鹄儿以及顾升泰身着夜行衣出了门。
顾升泰经过多日的探查,对县令府邸已是轻车熟路,我和金鹄儿跟在他身后,躲开护院的视线,很快就摸到了县令所在的屋子,躲在了窗后面灌木丛间的阴影里。
顾升泰轻轻扒开一道窗缝,朝内望了一眼,低下身来说:“左信在和他的亲信交谈,这名亲信名叫吴天锡,平常帮他处理文书,是他最信任的人。”
“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顾升泰望了一眼天空:“若是阴天还好,今晚月色这般明亮,去房顶怕是会叫人瞧见。”
“我能听见他们说什么。”金鹄儿一脸平静地道。
顾升泰闻言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我也突然想起,金鹄儿之前就曾隔着老远听到了我和慕娘子的谈话,听力那是一等一的好,我赶忙问:“他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