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蓝*水

58、终夏之章 属于我们的日常

　　——我啊，已经想好了哦。

　　黑暗之中，有着淡绿长发的身影散发着微光，那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个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的少女的模样。

　　——我想做一次真正的人类，就像你那样。

　　——所以，这一次可以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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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已经换上了轻便凉爽的夏装，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落下璀璨之影。六月的天气，不管怎么看都已经是夏天了。

　　简茗坐在操场旁边的椅子上翻看着一本轻小说，虽然这节是体育课，但她被医院检查出来患有心肌病，所以理所应当地停止了一切剧烈活动——这是两个月前那一场经历的后遗症，但与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比起来，心脏受损什么的都只是很小的代价。

　　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留下一条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碧榴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世间唯一的碧凰天女说想做一个真正的人类，可是普通人的身体无法承担她的力量，所以碧榴留下了一半的灵力给简茗。作为证据，简茗的眼睛一直都保持着翡翠颜色。

　　不知道那位天女会转世成什么样的人呢？正在想着这个这个问题的简茗感觉肩上被拍了一下，因此回过头去。

　　“啊，千竺老师，下午好。”

　　千竺若羽在她身旁坐下：“下午好。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的”，少女露出了微笑，“常羲姐姐给的药很有效果，其实我稍微跑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千竺若羽脸上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哎呀，虽然话是这么说……还是好好休养比较好吧——这是什么？”

　　她注意到少女手中的书本：“桥本纺？啊，是《仰望半月之空》吧。”

　　简茗眨了眨眼：“老师也知道吗？”

　　“是啊，因为常羲和羲和——是她妹妹，她们两个都很喜欢看这类……是叫轻小说对吧，所以稍微了解过一点”，千竺若羽笑了一下，“不过简茗4月的时候基本没有来上过课吧，如果以班主任的角度来看，我似乎应该劝你抓紧学业。到九月份你们就都是高三生了。”

　　“……我会注意的。”

　　千竺若羽看向操场，她所带的班级正在进行50米跑的测验。

　　“简茗，有想过要报考哪所大学吗？”

　　“咦……？”

　　“没有想过吗？那，你觉得苍铭怎样呢？”

　　简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苍铭？苍铭学园吗？”

　　那可是在全国也很有名的学校哎，以她的成绩完全就没有考上的可能吧。

　　“苍铭在安奉有分部，而且我从下个学期开始也要调到那里去工作。”

　　“什么……？”

　　简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相比要她去考苍铭学园，还是千竺若羽下个学期就要到别的学校去教书这点让她感到惊讶。

　　“因为那里其实是我们持灵者的聚集地啊，基本上只要是周边地区的持灵者，一旦时机成熟都会被邀请去那所学校就读。我也是收到了邀请函，只不过不是去读书，而是教书。”

　　简茗略微沉默了一下：“也就是说，我和宁绪都有去那里的机会？”

　　在时隔界里的时候，常羲说她是通过宁绪的思维才能来的，那个时候简茗就已经猜到宁绪和自己是一样的了——虽然在那之前，宁绪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能够让人联想到这点的行为。

　　现在她还是需要借助简茗的力量才能看见彼岸生灵，只是一旦她可以看见，那么通向彼世的梦浮桥也就会彻底暴露在普通人的眼中了。扶曜和常羲说，这是因为宁绪一直和简茗在一起，所以潜移默化中就拥有了这种力量。

　　“是的，你们都可以去——不过这也是自愿的，如果有别的想考的学校，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好了。”

　　千竺若羽笑了笑，随后转变了话题：“说起来真的有些丢人呢，虽然是你的保护者之一，不过我自己却先出了状况。”

　　“请不要这么说。”

　　少女笑得很美丽。

　　“因为这个结局，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时隔界已经不存在了，也没有人因此而遭遇不幸。回到日常生活的这两个月里，与饕餮的战斗就像是一场黑色梦魇，在逐渐强烈的夏日光芒下消散无踪。那贪婪之主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窥视着东山再起的时机吧，常羲告诉她饕餮是不可能被完全消灭的，正如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没有黑夜的存在一样。

　　不过即使饕餮再次出现，那至少也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吧，所以并没有担心的必要。

　　一行，常羲以及和她一起来的龙神回宴流去了，而宁绪似乎和一行成了笔友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一行终于不再经常打电话给简茗了，大概是可以从宁绪那里得知她的情况吧。扶曜则去了一个叫“空泪地”的地方，那里似乎是个独立的空间，也是尘泪的故乡，离去之前，扶曜说会有惊喜送给她。

　　一切都在按正常的轨迹运转着……好吧，其实还是遇到了些许问题。

　　两个月前她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一直等在床边的司时对她说了一句话。

　　“爱してる。”

　　这是简茗作为手机铃声来用的一首动漫歌曲的名字，她曾告诉司时这句话的中文翻译是“我爱你”。

　　司时现在住在她家里，对此当事人的解释是因为时隔界已经被破坏了，而他在人间界又没有可供长久居住的房产，所以非常“理所应当”地住进了简茗家，并且每天放学时都会来学校接她回家。

　　班上的女生——包括因此而只好与其他人结伴回去的宁绪——早就自动把他们当作是恋人，不过虽然不知道司时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说那样的话，但简茗却没有回应他的表白。

　　与其说是因为对青年的不信任，还不如说是完全不知道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司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零家家主了，魂晶所化的珠串已经变得几乎透明，而青年也越来越多地展现出温柔神情，让简茗完完全全地有了“零和零司时其实是一个人”这样的认知。

　　只是不知道爱情是何等模样，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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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手上的那个是什么啊？”

　　放学后的校园门口，简茗有些疑惑地看着司时。青年穿着短袖的汉元素上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很有休闲风，虽然他不太做汉服以外的装扮，但简茗更有兴趣的是他拎着的塑料袋里所装的东西，这个香味……

　　“是炸鸡啊，就是对面那家店里买的，有什么问题吗？”

　　简茗歪过头——不正常。按照司时的思维，不是绝对不会买外面的熟菜作为三餐的吗？因为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烹饪嘛，不过本人一直声称这是生存的必要手段而非兴趣爱好就是了。想想也对，在时隔界里根本不会有人特意为他做饭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今天是例外，家里突然来了很重要的客人，我事先完全没有准备，只好买外面的成品将就一下了。”

　　“是这样吗？那……客人是谁啊？”

　　司时用没有拎袋子的那只手握住简茗的，然后抬脚往前走：“回去你就知道了。啊，还有，虽然买了炸鸡，不过我会对你实行严格的配给制的。”

　　“知道啦……在心脏的状况还没完全稳定下来之前饮食都要以清淡为主对吧。”——还好不是真正的心脏病，而是灵力枯竭的后遗症，常羲留给她的药能很好地控制病情，这么说起来，同样是耗尽了灵力，司时为什么还能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呢……体质这方面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异吗？

　　“不过究竟是谁啊，你说的客人。”

　　“都说了回去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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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时打开门的时候，简茗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

　　“简先生。”

　　司时是那么称呼他的。

　　男子站起身，他一眼就看到了简茗。

　　“……小茗……”

　　他走过来，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简茗觉得眼前蒸腾起水汽，男子的样貌是她所熟悉的，因此不由自主地哽咽了。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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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