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蓝*水

57、结春之章 击破永不黎明之枷锁(4)

　　“到此结束了吗？”老者模样的饕餮带着不屑表情缓步走来，司时毫不躲避地直视着他。

　　没有办法了吗？右手抬不起来，可是不能放开怀里的这个少女。

　　饕餮于手中凝出黑色箭矢，然而这时，简茗却突然挣脱了司时的怀抱——少女以几乎不属于人类的速度和力量一把夺过了饕餮手中的箭矢！

　　白皙手掌因为接触到带有腐蚀力量的幽冥之力而发出轻微的嗞嗞声，司时头一次露出惊惶神情，甚至忘了夺过少女手中的箭。

　　“简茗！”

　　她之前不还在昏迷中吗？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想做什么，人类的少女？”

　　饕餮的眼神更显阴郁。简茗不停地喘息着，握紧箭矢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体力到达极限的证明。

　　“怎么可能输给你……我们说好要一起离开的……”变得嘶哑的声音，脖颈间的伤口似乎开裂了，“怎么能在这里就死掉……”

　　少女在刘海后的眼眸变成了碧绿色，一个淡薄到看不见的身影自她的身体里抽离而出，饕餮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只是站在那里，想看看眼前这个被幽冥折磨着的人类女孩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零司时。

　　飘浮空中的身影绿发碧眸，是碧榴。

　　她看着司时，语速飞快。

　　——告诉你现在唯一能离开的办法。

　　听着她说话的司时略微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这是简茗的决定，请你尊重她。

　　说完，碧凰天女再次回到简茗的身体里，整个过程大概二十秒，饕餮并没有发现。

　　“以你这双只拿过针线布料的手能做些什么呢？我很期待啊。”

　　“这是你说的。”

　　绝对不会死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这样想着。

　　如果命运真的是能改变的，那么延续数百年的血腥祭典也一定能就此停止。

　　我有想见的人，还有想守护的人。

　　少女身边浮现碧色萤火，手中箭矢也瞬间被碧绿火焰所包围。

　　饕餮微微变了脸色，立刻唤来紫黑魔雾阻挡魂火，自己则往后退去。

　　简茗深吸了一口气。

　　——此身非尔身，乃神之身。

　　碧榴咏唱咒文的声音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此音非尔音，乃神之音。

　　——此魂非尔魂，乃神之魂。

　　——以此为誓，敬奉神祇，赐新之身，新之音，新之魂。

　　——苏醒吧！

　　浅碧星火冲天而起，少女发上黑色褪尽，被星火染成宛如透明的淡绿色，她看起来就和碧榴一样，只是衣服并非碧凰天女的华美礼装，而是转变成一袭暗纹白衣，衣裾垂至膝盖上方，腰间束着一宽一窄两条颜色鲜丽的朱红系带，长长地拖曳在地。

　　她打开双手，碧绿色的魂火倏然变换，化身为拥有金碧羽翼的美丽飞鸟。碧鸟发出一声清悠鸣叫，振翅向饕餮飞去，尾羽带起绚丽火光，黑雾一旦触碰到那碧火便瞬间消融。

　　“似乎小看你了，人类的少女。你有着和碧凰天女相同的力量吗？”

　　如果这力量来自天地间唯一的碧之凰，那么这个人类早就因为承受不了那样巨大的力量而死去了。

　　“因为我只是个人类，所以认为我毫无抵抗力是吗？”

　　少女手中燃起苍碧火焰，她将手臂往前一送，碧火就再次化成飞鸟袭向饕餮，老者发出一声非人嘶吼，随即，一团包裹着紫色雷电的黑雾就从他身体里抽离。

　　就是现在——！

　　司时深吸一口气，咬牙拔出了贯穿肩头的箭矢，鲜血立时溅了一地。温热血液以奇诡姿势迅速在一片狼藉的花海中扩散，组成散发血腥气息的艳丽纹路。一路延展至毫无察觉的饕餮脚下！

　　一阵破土轰鸣，无数鲜红藤蔓跃升而起，将那团漂浮虚空的黑雾紧紧缠住，碧鸟展开双翼，碧色火焰如烟火般轰然绽放划破天幕！

　　“司时！剑！”简茗向着捂住伤口的司时伸出手，她原本就血色淡薄的唇已经变得近乎于苍白脸颊的颜色，加上变浅的眼瞳和发丝色，有一种凄清的美丽。

　　自己的状况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司时想，头脑因为大量失血而产生眩晕感，但还是凝聚起意识。

　　倾尽全身灵力而实体化的滴血长剑被交到少女手中，完全没想到这制作汉服的纤柔双手竟也有握剑的这一天。

　　饕餮本体的黑雾还在与红藤碧鸟纠缠，这个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司时对神情担忧的少女笑了笑。

　　“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反悔，所以别犹豫——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别担心我。”

　　“嗯。”

　　少女简短地答应，然后转过身去。

　　手中长剑大约是因为原本是灵力的关系，感觉似乎没有一点重量，因此自己可以很轻易地握住。按照碧榴所说的——

　　“翔飞翼！”

　　咒语下达，少女背后立刻出现一对闪耀碧光的绚烂羽翼，她以足尖虚点地面，整个人立刻浮升而起。

　　——你应该知道你是持灵者吧，只是力量没有完全觉醒而已。

　　——我从来没见过和我拥有相同力量的持灵者，你是第一个。

　　——你也有掌控灵魂的力量，如果有哪一天我不在了而你还活着，你很可能会接替我的名字，封号和灵魂成为下一位碧凰天女。

　　——你想他活下来？那么来做个选择吧。

　　——我可以唤醒你的力量，但是你的身体体质和你的力量根本不成比例，如果完全觉醒，你必须承担心脏会停止一切机能的危险后果，而且你的身体实际上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

　　少女停在虚空之中，握紧长剑。

　　属于自己的清冽气息，司时以自身血液构成的法术，饕餮身上的死暗之力，三股力量的交汇在空中形成强烈的风暴，少女的长发随着风翩然飞舞。她将一部分灵力灌注于背后张扬到极致的羽翼上，其余的则全部汇聚在长剑中。

　　鲜红剑身上浮现浅碧纹路。

　　她冲过风暴的包围降落在藤蔓结成的一小块平面上，饕餮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藤蔓几乎要支撑不住了。

　　少女举起长剑。

　　如若世上真有神祇俯瞰苍生，那么请把那力量给予我！

　　请给予我扭转命运，击破枷锁，割裂这永不黎明的天空之力量！

　　蕴满灵力的长剑带着翻卷燃烧的苍碧火焰刺进黑雾。

　　一瞬间，整个视野都被白光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