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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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陈明芳的电话时，莫语欣正在赶往“竟成”公司上班的路上。隔着电话，陈明芳颤抖的声音让她着实吃了一大惊。
明芳说：“你能过来吗？我妈早上从搁楼上摔了下来，爸爸却出差了，一时赶不回来。看我妈的样子摔得不轻啊，我都慌得不知所措了！”
莫语欣是第一次来陈明芳的家。明芳是G市当地人，语欣没想到她家这样小，倒有点像以前和舅舅一家挤在一起住过的老式石库门房子。经过小小的院子，一进走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她定了定神、摸索着上了二楼，发现小小的楼面竟也有好几家住户。因为天气还没有转暖，每一家都紧闭着门。她本想扯起嗓子喊陈明芳出来，又觉得这样做很傻，于是就拨通了陈明芳家的电话，“喂，老兄，你家到底是哪一间啊？”
“语欣，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家二楼楼梯口，可不可以出来迎接一下？”
“这么快就到了？好，我马上出来。”
几乎同时，正对着楼梯口的那扇木板门就被打开了，穿着一件半旧套头毛衣的陈明芳探头张望着，看得莫语欣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近视眼，比瞎子好不到哪里去。她连忙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你妈到底怎样了？伤得重吗？”
“哟，看我这眼睛，屋里亮，屋外黑，我一下子看不清。快进屋吧！”
莫语欣跟着陈明芳进了屋，十几平方的屋子里面摆的都是些旧家具，却收拾得很干净。明芳妈躺在床上，嘴里不时发出模糊的呻吟。靠床边的墙上，竖着那把“闯下大祸”的扶梯，从木质的光滑程度看，这把扶梯该有些年头了。
陈明芳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对她妈妈说：“妈，我同学莫语欣来看你了。”
跟在陈明芳身后的莫语欣连忙上前打招呼：“伯母，你还好吗？是不是痛得很厉害？”
床上的人似乎痛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慢慢回道：“你就是语欣啊，谢谢你能来看我。唉！真是飞来横祸哦，倒霉啊！”
“没事的，伯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莫语欣转过身，看着陈明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嘛？伯母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的？”
陈明芳一五一十地把经过告诉她。
原来，陈明芳家的房子太小了，因为女儿大了，明芳的爸爸请人搭了一个搁楼，起初是打算给女儿睡的。但考虑到如果楼下放一张小床的话，空间会大出许多，所以，明芳的爸妈就睡到了搁楼上，只用一把木扶梯上下搁楼。为节省空间，白天扶梯一般都是靠墙放的，睡觉时才把它放到正对搁楼口的位置。
这两天明芳的爸爸去外地出差了，一向早起的妈妈因为吃了感冒药睡过了头。今早陈明芳起床后，见楼上没动静，还以为妈妈出去买菜了，习惯性地把扶梯移到墙边。她妈妈下楼时，却以为扶梯仍在原地，一脚踩了个空。等到明芳想去拉时，已经来不及了。她估计妈妈摔伤了腰，想带她去医院，可她妈死活不肯，说伤筋动骨的，睡几天就行了。
“那怎么行？去医院吧！”不等陈明芳说完，莫语欣就叫了起来，“现在就去！”
“可我们两个人也不一定拖得动她啊！”陈明芳看了眼身材肥胖的妈妈，觉得很为难。
“没关系的，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先把你妈的医保卡什么的准备好！”
“噢！”
救护车很快到了，只是陈明芳家这种老房子，过道黑漆漆的，担架很难抬。一些邻居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都打开房门张望着，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一见是明芳妈妈摔伤了要送医院，这些老邻居竟然把各家装在走道楼梯上的照明灯全部打开来了，有几个身强力健的男人，还主动上前扶了一把。
莫语欣深受感动，她想，这种纯朴的民风好象也只有在这种老式的房子里才能看到。
几个男人护着担架走到大门口，正巧有个青年男子想要进门，一见陈明芳，忙将她拦住了。俩人走到一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之后，那男子竟跟着她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把病人送到了当地最大的东华医院。莫语欣直接要求医生给病人做CT，把明芳妈急得不得了，连说拍个X光就行了。语欣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只当没听见，硬是让她做了CT。结果真的很吓人！腰椎骨骨折，需要马上住院手术！
陈明芳一下子就瘫掉了，那个同来的男青年连忙扶着她在走道上找了个椅子坐下。
莫语欣很生气，这个陈明芳真是的，妈妈还躺在观察室里呢，自己倒先软了，平日里神气活现的，真遇上事就不行了。忍不住提醒她：“喂，你快给你爸打个电话啊！你妈的事总要告诉他的吧？”
“噢，我就打！”
陈明芳的爸爸接到电话后倒是很冷静，说立即赶回来，让女儿先把妈妈的住院手续办了，等他回来后再动手术。
入院手续办完之后，几个人一起把病人转到了骨科病房。莫语欣拉着老同学到一边，问她：“这家医院的医生有认识的吗？要不要去上海的大医院动手术？”
“还是等我老爸回来再说吧，他应该明天中午就能到了。”
莫语欣用眼神指了指守在病床边的男子，问：“他是谁啊？长得眉清目秀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说什么呀？他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居张凡，还比我小两岁呢！”
“我还以为是你的男朋友呢，看他对你有些意思，蛮细心的。”
“别乱说了。”陈明芳掩饰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压低了声音说：“小心被他听见了，还以为我看上他了呢！”
“好好好，不说了！这样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妈，你回去把脸盆毛巾之类的东西，还有你妈的换洗衣服拿过来。今晚你肯定要陪夜的，别舍不得花钱，找个护工吧，他们很会照料病人的，你妈伤了腰椎可不能乱动的。”
“语欣，真不好意思，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谢谢你了！”
“谢你个头啊！还不快去！你妈这会吊着点滴大概睡着了，有我在这里看着，你就快去快回吧！”
陈、张二人走后，莫语欣看病人的点滴还要好长时间就到走廊上打电话。她是打给莫勤农的，毕竟G市离上海不远，她想问问她的老爸，是否有办法帮明芳的妈妈找个好大夫动手术。
莫勤农此时正在公司开会，见是女儿的电话，连忙走出会议室接听，问明情况后，让她别急，等联系好了马上给她回信。挂了电话，莫勤农立即托人找关系，女儿头一次求他办事，他一定得办好，也算是积点德吧！很快，莫勤农就来了回信，他让语欣去找骨科的李教授，说李教授是这家医院最好的大夫，一般人就是送红包也不一定送得上的。等陈明芳拿着大包小包回到医院，莫语欣就急急忙忙找李教授去了。
莫勤农的面子还真大！李教授很快就来了，他看了明芳妈的病历和CT报告，又问了摔伤的经过，很亲切地安慰病人，说她的问题不是很大，虽然骨折了，却没有伤到神经，他会尽快安排手术的。
莫语欣千谢万谢地送走了张教授，把靠窗的16床病人羡慕得不得了，连着“啧啧”称赞了好几声，惊奇地问她们，像李教授这样的专家是怎么被她们找到的！
随后赶到的张凡带着几个人的盒饭走进了病房。陈明芳让莫语欣先吃，自己则给妈妈喂饭。看着母女俩温馨的样子，莫语欣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就怎么也吃不下饭。正在暗自伤心时，她的手机响了。原来李建成见莫语欣今天没来公司上班，又没个电话，有点不放心，听说这里的情况后，一定要过来看看。
李建成来的时候拎了一只漂亮的花篮，还带了些营养品，倒让陈明芳有些不好意思了。
莫语欣顺手接过花篮放在床头柜上，笑着对陈明芳说：“今天我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小气的人！扭扭捏捏的，让你收你就收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嫌他送少了呢！这一年多我在‘竟成’公司做事，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也不知道被他剥削了多少血汗钱呢！”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总算陈明芳还不算笨，李建成来了二十分钟不到，就被她连哄带骗地赶了回去，还言词凿凿地说明了理由，“语欣今天累坏了，请你行行好，替我把她送回家吧！”
莫语欣想了想，觉得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而且，看张凡的样子，自己留在这里反而碍事。就跟着李建成走了，临走还提醒陈明芳，让她别忘了请个护工。
李建成边开着车边埋怨莫语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呢，根本就没把他当朋友。莫语欣因为忙活了大半天，累得浑身没力气，也懒得跟他争辩，坐在车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小汽车在莫语欣家附近的绿地边停了下来，看着仍然熟睡的女孩子，李建成觉得自己来医院是来对了。近来，这个小女人对他很冷淡，像是有意躲着他，让他很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自认是了解她的，别看她平时有说有笑的，但对男孩子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曾听蒲云飞说起过，语欣很保守，是个值得珍惜的好女孩。此刻，熟睡的她，闭上了那双让他心跳的眼睛，他倒可以好好地看看她。又怕她这样睡会着凉，把空调又打高些，还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盖上。
隔了一顿饭的功夫，李建成见她动了动身子，以为她醒了，忙端端正正地坐了。可莫语欣并没有醒，她像是在做梦，突然听她喊了一声“妈妈”之后，竟呜咽起来。哭着哭着，倒真的醒了过来。
李建成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他想把她抱在怀里，又觉得有些唐突。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孩子，只能抽张纸巾递给她，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我梦见了自己的妈妈。呜呜……呜呜……”
李建成不问还好，一问之后，她的眼泪竟然刹不住了。此时，车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他鼓起勇气，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手足无措地安慰说：“别哭了，别哭了！”
莫语欣知道李建成并非有意轻薄，但她不想因此而引起更大的误会，红着脸，很快挣脱了他的怀抱。
无精打采地回到家后，她马上给自己的老爸去了个电话，说已经找过李教授了，问是不是要给教授送个红包。莫勤农当即告诉她，“欣欣，红包的事你就别管了，爸会处理的。不过，腰椎手术费用很高，你得让你的同学早做准备啊！”
果然，陈明芳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她告诉语欣，手术时间安排在后天一早，她现在担心的是六万元的手术费。虽然她妈妈有医保，但因为使用的是进口材料，病人起码也得自己负担五万元。明芳说：“语欣，你知道我家条件不好，为了我上大学，家里已经花了不少钱。我虽然存了一点钱，但上个月才买了台电脑。真是急死了，又不敢告诉我妈。刚刚打电话给我爸，他说家里的现金连着存在银行里还没到期的，最多也只有四万块。语欣，我真是急死了，到哪里去找钱呢，就算手术做完了，保不定还要花什么钱的！”
莫语欣赶紧安慰她的好友，“别着急，该花的钱还是得花，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银行取了三万元现金给陈明芳送去了。把明芳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回过神，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大恩不言谢，等有了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