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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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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的秋天,G市,市府大礼堂。
沈毓民一点也没有想到,一别近五年,竟然会在这样特殊的场合与他的小语重逢。
今晚,“名仕”作为G市国际文化节的赞助商之一受到邀请,出席了文化节的开幕典礼。而莫语欣也是受邀代表,她是代表莫氏房产参加的,莫氏房产是本次文化节最大的赞助商。
五年未见,沈毓民还没来得及消化乍然相见心上人的惊愕,又被她更甚往昔的美丽所折服。他的小语不再是从前的青涩女孩。此刻,站在灯火辉煌的舞台上接受G市领导颁发赞助商荣誉证书的莫语欣,艳光四射、艳惊四座!她穿一袭深紫色暗花及膝丝绒旗袍,披一块珍珠白凸花披肩。头上绾着自然松卷的发髻,脸上化了淡妆,戴着珍珠耳钉,脖子上挂了一串珍珠项链。显得雍容华贵、典雅大气。她的手腕处,竟也戴了一串珍珠手链,更衬得果露在灯光下的手臂莲藕般的润白,让沈毓民舍不得移开眼睛。他想,也只有他的小语才配得上珍珠饰品。如果没有过往的交集,现在的他未必还会有当年那种追求她的勇气。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目不转睛地盯着莫语欣手腕上的珍珠链子。这手链并非值钱的首饰,却是他送给她的唯一礼物。那是他们在W镇度假、随意地走进一家工艺品商店里买的。那店堂里陈列有许多漂亮的工艺品,但小语一眼就看中了这款手链。当时他觉得这手链太便宜了,不想买给她的,却经不住她一再的要求,便买了下来。可买回来之后,却从未见她戴过。还道她是小孩子脾气,随手一搁就忘了。谁知竟会在这样隆重正式的场合里戴出来。
沈毓民不由地一阵感动,就凭这一点,他的小语定然还是爱着他的,否则,怎么会把这样普通的首饰戴出来呢!这跟她脖子上戴的项链根本没法比啊。他们相识了一场,算到今天也有六年了,除了这串珠链之外,离婚那天他特意跑去老庙黄金给她买的那枚钻戒还静静地躺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既然今天被他遇到,既然她戴了这串珍珠手链,那么,是不是暗示了,在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亲手给她戴上那枚意义丰富的钻戒了呢?
开幕式后是个小型的酒会。沈毓民恍恍惚惚地站在靠窗的角落里打量莫语欣。五年过去了,小语的身材还是那么的完美,让他不由地怀疑她是否真的生过宝宝了?但王艳霞的话绝不可能有错,她老公李力新也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老板给认错;再说他本人不也在医院的停车场看到酷似小语的孕妇了吗?
当初沈毓民以为,只要自己上门认错,莫勤农定会以实情相告。谁知那个做老爸的一点口风也没透露给他,每次问每次都说他的女儿是去了国外求学。后来他不死心,还特地跑去圣玛莉医院求证,只是那家外资医院谨守保密原则,无论如何也不肯把病人的资料泄露给他。
自莫勤农成为“名仕”的股东之后,有些重要场合免不了要把年轻的太太带出来露脸的。初次见面,姚依婕的态度就很奇怪,对着他欲言又止的。沈毓民前后联想起来,断定那位年轻的莫太太当日定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小语生宝宝的事告诉他。
而莫家夫妻对女儿怀孕生子一事的态度,也是令沈毓民百思不得其解的。为什么他们会允许女儿未婚生子,却不肯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这个始作蛹者?又为什么会在“名仕”遇困时,果断地向他这个之前毫无关联的外人伸出援助之手?难道真像莫勤农所说的,因为跟女儿相认的时间太短不好过多干涉?还是为了弥补十八年不闻不问的愧疚才给予了女儿过度的溺爱,爱屋及乌地让他受了不小的恩惠?但不管怎么说,莫家对他的确不错。这无疑更深切了他内心深处对于小语的歉疚。回忆两人交往的点点滴滴,小丫头跟着他既不为名也不为利的,除了爱,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呢!也因此,在别后的五年间,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再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
沈毓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恰见几位有名的二世祖在向莫语欣献殷勤。小语礼貌地与之周旋着,令他忿恨不已,他真想走过去告诉他们离他的小语远一点,莫语欣是他沈毓民的。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毕竟分开五年了,小语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他并不清楚。
沈毓民确定莫语欣一定看到他了,因为就在这个瞬间,她的目光习惯性地看向他,就象从前她遇到疑难问题总要征求他的意见一样。可仅仅只是一瞬,她的目光就收了回去,并未因他的注视而在他的身上多停留片刻,就好像他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疑惑了,既然她已把他当成了路人,又为何要戴那串珠链?就算为了搭配脖子上的项链也不至于吧!那串项链珠体浑圆、大小均匀、色泽柔和,明眼人一看就知价格不菲,两相比较简直差之千里。
片刻之后,围绕在莫语欣身边的蜜蜂们终于被她打发走了。沈毓民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招呼了一句“小语,好久不见”,就向她伸出手去。
莫语欣早就看到沈毓民了,她事先就从老爸莫勤农故意透出的口风里得知会在这里碰到沈毓民。这个典礼本该由老爸出面,可爸爸硬要她来参加。算起来,这五年工夫,爸真没少替老男人做说客,看来爸是很乐意接受他做自己的女婿的。否则,也不会在“名仕”陷入困境的时候拉他一把,还把汪伯伯也牵扯了进来。谁不知道投资是有风险的,隔行如隔山,就算爸爸再有钱,那也是辛苦赚来的。如果不是为了她这个女儿,爸又何必这样做呢!想到爸爸的一番苦心、再加上她自己也是很想见见那个人的,就半推半就地来了。
今晚的典礼很正式,向来注重形象的她自然不敢懈怠,衣服首饰之类的,是早就准备好的。至于怎么会戴那串珍珠手链的,却是临时作出的决定。她的宝宝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昨天她去当地最著名的幼儿园进行了咨询,回家就把各种入园所需的证明材料整理了一番,无意中却翻出了这条从未戴过的珍珠链子。下午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就把它戴在了手腕上,要说动机的话,倒没有沈毓民想象的那么复杂。
她见他隐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她,也不知哪来的怨气,故意跟几个二世祖有说有笑的,内心却早已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纠结得喘不过气来。从她站的角度看过去,她孩子的爸爸、她朝思暮想的老男人,明显要比过去消瘦,却仍然高大挺拔。他的四周似有一层气场包围着,熟悉又陌生,让她莫名的心疼。这几年,她可真没少折腾他!要不是半路里杀出她这个小女人,他又怎么会陷入婚姻的危机、又怎么会连带着使得“名仕”陷于困境呢!
莫语欣至今也没搞懂,当年是如何掉进沈毓民的爱情陷阱的。明明在她长达29年的人生岁月中也曾遇到过几个重量级的追求者,两相比较,论儒雅那厮不及李建成、论漂亮又不敌蒲云飞、论俊朗更比不过汪小洋,有时,她甚至认为他长得很难看,可就是摆脱不了他该死的吸引力。尽管三年前就已经获悉了他离婚的消息,但她还是固执地不许自己回头。或者是她太骄傲了、也可能是她过于自恋了,她不允许自己回头,却又无法接受别的男人的追求。生下宝宝之后,特别是重新踏进校园读研,自然会有条件不错的男士追求她,毕竟像她这么外表出众又家世良好的女子又怎会没人追求呢。可一想到接受了别人的追求之后免不了的肢体接触,她就不寒而栗了。她总是对那些追求者说,“我已经结过婚了,还有了一双儿女。”
莫语欣忽然觉得有点委屈,这个男人搅乱了她本该按部就班的人生、扭曲了她的心态,使得她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像个影子一般地生活,不敢理直气壮地走在阳光底下。她略迟疑了一下终是没和他握手。她又想起了当年为了争取“名仕”的广告代理权,曾陪着李建成和林嘉宜去他的办公室见他。当时,他也是自说自话主动要和她握手的。六年过去了,这厮久经商场,怎么如此浅显的礼仪至今也没学会呢,哪有男士先向女士伸手的道理啊。她暗暗觉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寒暄着,“哦,沈总是吧?你好啊!”
沈毓民尴尬地撤回了手,正要表示一番,却见李建成走了过来,对着莫语欣说:“我到处找你,原来你躲在这里。”随后,发现了站在一边的沈毓民,便热情地招呼他,“你好啊,沈总。多日未见,风采依旧啊!哪天有空我们聚聚?关于汽配城项目的后期工作我看还是由你亲自出马洽谈比较好。”
“好的,具体时间我们再约吧。”
对于李建成这个前情敌兼客户的情况,沈毓民还是有所了解的。如今的“竟成”公司已经成为G市最著名的广告公司,李岳峰出事之后又将建筑公司扔给了儿子照管,所以,李建成也是今非昔比了,本次国际文化节的公关策划就是由“竟成”公司承办的。
两位先生寒暄了几句之后,李建成回到莫语欣的身边,说一句“我介绍几位广告界的才子才女给你认识”,便把莫语欣带走了。
“什么意思!早不来晚不来的,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说几句话,就这么被打断了?”沈毓民在心里狠狠地把李建成骂了一万遍,仍觉不解恨。又想着宴会结束之后该如何拦下小语。看她的样子,分明不想再跟自己惹上纠葛,可又为何要戴那串不值钱的珍珠手链呢?这五年工夫,难道她折磨得我还不够吗?
沈毓民越想越气愤,讪讪地回到了属于他的朋友圈子里。却见简兆安笑眯眯地盯着他、调侃道:“怎么灰溜溜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给咱们沈总受气了?”又朝着莫语欣的背影望了望,“这女人蛮有味道的,身材更是没的说。莫氏房产的女继承人,家大业大,最近拿到了湖区B块的房产开发权。怎么?动心了?你不是和她老爸交情匪浅吗,或者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简兄,别笑话我了!”沈毓民从侍者手里接过酒杯,与简兆安的杯子碰了碰。“大哥,你这次晋升,我还没向你道过贺呢!恭喜啊!大哥如今是市府办公厅的主任了,以后可要多罩着兄弟一点。”
“切!别提了!办公厅那帮老家伙刁着呢,尽给我玩阴的。难怪老话说‘文人相轻’呢,这话可真没说错。表面上客客气气的,暗里却不停地使坏。不过,我也不怕他们,无非是心里不平衡罢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啊,谁让你还年轻呢,前途无量啊!”沈毓民嘴上在和简兆安说话,眼睛却不时瞄着莫语欣的动静。此时,见她接完了电话,向身边的朋友打了招呼,就匆匆忙忙的朝礼堂门口走去。他连忙跟简兆安道别,“简兄,我还有点事,过两天再跟你电话联络。”
简兆安顺着沈毓民的视线也看到了莫语欣,了然地笑了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