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31、第三十一章

　　尽管在林嘉宜的眼中，这所有的一切都如梦境般的不真实，但不可否认，一切又都是真实的存在。
　　简兆安终于开了口，他说：“嘉宜，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四点半之前我一定要赶回办公室，有个会议我必须参加，所以，不能留你了。”
　　林嘉宜晕晕乎乎地站起身，穿上大衣，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身后的男人抱住了。只是这一次的吻，异常的温柔。让她像喝醉了酒，差点没站稳。
　　简兆安扶了她一把，“你先下去，出了公寓大门往右拐，走到漓江路等我，那里有家新华书店。”
　　走出红叶公寓，阳光突然黯淡了下去，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林嘉宜才稍微清醒了一些。说真的，像简兆安这样的男人，她这辈子从未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如果过去的一个半小时，能够心平气和的话，那么，这个下午应该是很美好的。
　　是我把他想得太坏了吧，竟然还以为他会对我怎么样呢！林嘉宜自嘲地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走到漓江路，看见马路对面真的有家新华书店，也不管路口的交通信号灯是否允许就横穿马路，恰好简兆安的车子由另一个方向开了过来。
　　“是不是觉得我像个怪人？”操着方向盘的男人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林嘉宜含含糊糊迸出两个字：“啊？哦！”
　　“你不说我也明白，我的确很怪！”简兆安自语地说着，随即又换了一种口吻，道：“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么美好的下午！很久没有这样轻松了！”
　　车子在离“竟成”公司还有两三条马路的地方停了下来。简兆安抱歉地说：“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你辛苦一些自己走过去吧！”
　　“哦，没什么。”林嘉宜拉开了车门，道了“再见”。
　　“我会给你短信的！”
　　再一次漫步寒风中，林嘉宜觉得原本混乱的思路更加理不清头绪了。猛然听见手机短信提示音，连忙接了，却见简兆安对她说：“想你！”不由地呆了。
　　半晌，她的两只脚才开始慢慢往公司的方向挪去，脑子却在思考着，要不要回复他，谁知手机又响了，这一次却是李建成的电话。
　　“你在哪里？找了你半天了，怎么你不在公司？”
　　“哦，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外面风很大啊，你没事吧？”
　　“没，没什么。”
　　“爸爸刚刚打来电话，说是帮我们找了家婚庆公司，让我们下班之后过去看看。”
　　“哦，我已经上了电梯了，见面再说吧！”林嘉宜挂了电话，像个木头人似的回到办公室。终于能够体会，什么叫作魂不守舍，什么叫作欲语还休。以前看到李建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总是很窝火，现在轮到自己了，可不能让他看出什么明堂来。

　　就快过年了，莫勤农一天一个电话催着宝贝女儿回上海。莫语欣答应等公司放假之后就回去。
　　小年夜的前一天，按贯例只上半天班，下午就放假了。午饭后，李、林二人给下属拜年。林总一脸的喜气，把莫语欣拉到一边，悄悄告诉她两件喜事，“我们的婚礼已经订好了，是正月十二，你初五那天能赶回G市吗？我想让你陪我买点结婚的东西，顺便再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还有，新年过后，你的工资将有调整，到时可要请客哦！”
　　莫语欣笑着点了点头，说：“好的，应该没问题的，到时我们再电话联系。”然后，大大方方地给李建成拜了年，就离开公司直奔陈明芳家而去。
　　陈明芳原是让她来家吃午饭的，但莫语欣觉得明芳的妈妈身体不好，不该打扰她休息的，就推说公司要聚餐，答应下午抽时间去看看他们。没想到一进陈明芳家的大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阵油炸肉丸子的香味。陈明芳的男朋友张凡系了身碎花围裙正在简陋的灶台前面炸肉丸子呢。
　　莫语欣将带来的一大包东西递给陈明芳，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狠狠地嗅了一把满屋子的香味，忍不住赞道：“真香啊！这才是过年的味道嘛，都好久没闻到过了！明芳你真是好福气呢，这样温馨的场景真是令人羡慕啊！”
　　陈明芳顺手接过东西，问：“这一大包的，是什么呀？”
　　“我也不会买东西，就是一些年货，还有给你妈买的补品。”
　　“语欣，上次借你的钱还没还呢，又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莫语欣故意生气道：“说什么呢你？再说，我可要走了啊！”
　　“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陈明芳急得连忙拦着不让她走。
　　莫语欣哈哈一笑，说：“跟你闹着玩的，我还没见过你妈，怎么能走呢？”说着，走到床边看了看正在睡觉的明芳妈。
　　“我妈前段时间受苦了，这两天好多了，总睡不够呢。”陈明芳替妈妈掖了掖被角，拉着老同学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莫语欣悄悄指了指张凡，不禁要问陈明芳是怎么自坏规矩的。
　　谁知陈明芳低低地说了句“以后再告诉你”就岔开了话题。
　　俩人聊了一会闲话，莫语欣就要告辞。陈明芳不让，非要她吃了晚饭再走，连张凡也放下了手里的活热情地挽留她。
　　她只能对明芳说：“真的要走了，今晚得赶回上海，我爸等我吃晚饭呢。实在想挽留的话，不如给我盛几个肉丸子带回去吧。”
　　陈明芳听了这话连忙让张凡装丸子去了。

　　一辆小车就像一个小家。莫语欣坐在奥迪车上叽里咕噜地说着陈明芳的家事，还特别提到了那种久违的“年味”，“以前妈妈在世的时候，家里过年也是这样的。我都好久没有闻到那种年味了！”
　　这要求可真够低的！沈毓民一阵难过，“别伤心了，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充满‘年味’的家的。”
　　莫语欣知道这样的承诺意味着什么，但她不想深入这样的话题，就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吻。此时，高速公路上车满为患，他们的前进速度比平日慢了一半。沈毓民不禁连声抱怨：“哪来的这么些破车，慢死了，开到上海大概要半夜了。”
　　莫语欣侧过脸去，好笑地看着他说：“没这么夸张吧，晚饭前肯定到了。”
　　“你爸爸住在哪个区？”
　　听到她报出的地址，沈毓民有些吃惊地说道：“那里可是高级住宅区啊，看来你老爸也非等闲之辈！”
　　“那当然咯！”她满脸自豪地告诉他，“我爸一表人材，可比你帅多了！”
　　“小样！嫌我长得不好，干嘛跟着我？”
　　“就跟着你、黏着你！你不肯吗？”
　　“我怎么会不肯呢？说，新年想要什么礼物？”
　　“你想送什么？”
　　“把我送给你怎么样？”
　　“臭美！才不要呢！”
　　“那就把你送给我好了，看你可怜，我照单全收就是了。”
　　“真有你的，倒是不做赔本生意，一脸的奸商模样，丑死了！”
　　“哈哈，我这么丑还有人抢着要呢，行情看涨啊！”
　　“不理你了，一边凉快去！”
　　“不说笑话了，告诉我，新年有何打算？我可以抽空陪你两天。”
　　“我看还是算了。”
　　“为什么？”
　　“林嘉宜的婚礼定在正月十二，也就是2月12日。她要我2月5日赶回G市，帮着商量结婚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
　　“又不是你自己结婚，和你商个什么量！”
　　“她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嘛！人家是老板，我一个小打工的又有什么办法呢！噢，对了，你说，他们结婚我该送什么礼物呢？”
　　“怎么说呢，买礼物很麻烦的，我看还是送钱吧！”
　　“建成可是老板啊，我该送他多少钱才会入他的眼？”
　　“你这人就爱钻牛角尖，表表心意而已，难道你想送他十万八万的？先申明啊，我可没那么多的钱！”
　　“小气鬼，谁问你要钱了？”
　　和沈毓民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晚上六点，他们的汽车已经到达了莫家附近。
　　沈毓民放慢了车速，“想我的话就打电话给我，至少每天一次，听明白了吗？别有了老爸就不要了老公。”
　　“你这人怎么这样，连我爸的醋也要吃！好吧，既然你喜欢喝醋就让你喝个够，初五之前我肯定不会和你联系的。”莫语欣调皮地凑着他的耳朵说道。
　　沈毓民威胁地瞪了她一眼，“你敢！”伸过手就想捏她的鼻子。
　　莫语欣扭身躲开了那只魔爪，埋怨道：“说实话，我好讨厌过年的。自和老爸相认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跟他一起过年。我猜他肯定要带着我到处拜年了。所以，新年这几天你就别指望什么了。”
　　分手之际，她有些不舍地吻了吻沈毓民的嘴唇，接过他递给她的行李，奇道：“咦？怎么多了一个包？”
　　“小丫头，这一包东西是我孝敬岳父大人的。”
　　“是什么东西？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
　　“也不知你老爸喜欢什么，也就是烟酒之类的。回家后可别忘了通电话哦！”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