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25、第二十五章

　　一日三餐被浓缩成一顿晚餐，能不饿吗？看着胃口好得出奇的沈毓民，莫语欣忍不住就要提醒他：“喂，喂！慢点吃好不好，看看你这叫什么吃相！”
　　沈毓民头也不抬地说：“在自己老婆面前，就顾不上这许多的虚礼了。”
　　莫语欣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呀？谁是你老婆了？”
　　“唉！昨天还表扬你懂事了呢，怎么睡了一觉就打回原形了？看来还是没有长大哦！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一回吗？”
　　“一点也沉不住气，还说我没长大呢！”莫语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故意说道：“怪不得想着法儿让我睡呢，原来是为了节省吃饭的钱。”
　　“有本事，你就拼命吃啊。最好把我吃穷了，我才高兴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拉着手走出饭馆。猛一抬头，却见遥远的天边，一弯明月正静静地悬在空中，月色是一派的清朗。虽然气温很低，好在风不大，倒也不怎样觉得冷。
　　莫语欣挽着沈毓民的胳膊随意地走在大街上，一路之上竟鲜有行人。今夜的江南小镇，是如此的宁静安详，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就连天上的月色也变得更加纯净了，竟给人梦境般虚幻的感觉。
　　走过某户人家的小院，高高的院墙之内，不知何人正在月下吹笛。莫语欣猜想，吹笛之人会不会是一位隐居世外的高人？她好久没有运用的发散性思维在这一时刻突然迸发。她想像着，那人应该穿着雪白的长袍，只在腰间松松地系了根玄色的带子，披散在肩的长发也一定是雪白的，绝色的脸上一对眸子若黑夜繁星般的灿亮。她被自己的想像弄得心神俱醉。只听那笛声时而清越、时而悠扬，隔着偶尔吹过来的寒风，荡涤着人的心魂。
　　莫语欣忽然就不想走了，转过身，抱着沈毓民的腰，脸埋在了他的胸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只想把自己融入到这幅《古镇月夜》的画卷当中，即使乘风而去，也不会有丝毫的遗憾。
　　沈毓民似也沉醉在这片难得一见的月色中，静静地由她抱着。良久之后，拂了拂她的发丝，轻轻地问她：“宝贝，怎么不说话？冷吗？”
　　“真想终老于此啊！民，如果可能，我想在这里买一间带院落的房子，每天写写字，看看书，种种花，再为你做饭洗衣。你可喜欢？”
　　“还要为我生一群孩子。”
　　“讨厌，又不正经了，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要是我真的娶了你，难道你不该为我生个孩子吗？”沈毓民猛然打住了话头。
　　莫语欣知道这话无形之中影射了他和骆菊影的关系，就很自然地回答他：“我怕疼，才不要呢！”
　　“小人精！”可能感觉到她的用心，沈毓民搂紧了她的肩膀，让两个人靠得更近了些。慢慢地翻过小桥，又走了几步路后，就回到了旅店。
　　莫语欣没再说什么，依然靠着他，却又扪心自问：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爱情吗？难道，这就是我想要托付终生的良人吗？我是真的、真的爱上了沈毓民，还是太孤独了，需要一个宠爱我的人呢？

　　开水烧好了。沈毓民拆开莫语欣给他买的茶叶泡了两杯茶，然后，很严肃地对她说：“喏，这一杯是给你的。小心别烫着了，要好好地品味啊！这茶叶可是很贵的，像我这种小气男人，轻意是舍不得请人喝的。”
　　“你请？有没有搞错啊？茶叶可是我买的。”
　　“你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当然是我请你了。乖乖地听话，否则以后就不请你了！”
　　老天，可真有他的！她晕死！
　　“小语，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好吗？汽配城就要开始招商了，我不能离开得太久。”
　　“哦？真是为了招商吗？我看，是怕被你的夫人知道以后吃不了兜着走吧？”
　　“能不能不说这种话？”像是触到了潜伏在心底的那根尖锐的刺，沈毓民竭力克制着隐痛，虬着两条浓眉无奈地说道：“我已经说了会尽快解决自己的问题给你一个交待的！”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拿起报纸装模作样不再理人。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顿时沉闷了不到三十平方的空间。莫语欣的心陡然间沉落下去。其实，他们这两天的朝夕相伴并非与世隔绝。除了睡觉，沈毓民不时接到电话，有时还会走得离她远一点去接听。她当然明白，这些来电中肯定会有骆菊影打来的。但莫语欣向来自认是个有教养的人，对于沈毓民接的电话不仅从不过问，还自觉地避开。她认定了在男女关系中，再怎样亲密无间，还是要保留各自的一小片自由空间的。更何况，他跟她的关系是如此的微妙，她又何必太过融入他的世界呢！可刚刚不过说了句大实话而已，他就给人脸色看了。看起来，还是她的自我感觉太好了，才会一再的口没遮拦。以后，还是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啊！
　　莫语欣一声不吭地坐在大床边，咬紧了嘴唇，满脸的委屈。她原本就是个骄傲之人，见沈毓民仍不理她，索性拿了睡衣洗澡去了。只是越想越气，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幸好有哗哗的水声作掩护，沈毓民不会听到。
　　慢慢地吹干了一头秀发，走出浴室时，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不主动说话，那么她也决不理睬他。才刚钻进棉被，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李建成终于想起了给她打电话了。他问她身体好了没有，几时回去？说想见她，有要紧事跟她商量。莫语欣让他在电话里说，他不肯，一定要当面说。于是，她告诉他，自己明天才能回家，如果愿意的话，请他明天晚上到她家里去谈。
　　一见莫语欣在接听电话，且声音放得很低，沈毓民慢慢放下手中的报纸，睁大了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结束了电话之后，莫语欣仍在猜测着李建成找她到底什么事情，为何要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又为何不肯在电话里说清楚？
　　“谁的电话？”沈毓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她。
　　“朋友的。”
　　“我认识吗？”
　　“懒得理你，你继续看你的报纸吧！好象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认得字似的。”
　　沈毓民顿时吃瘪，见她虽不答理自己，一张小嘴却撅得高高的，刚刚出浴的脸色粉粉嫩嫩，那模样着实令他心动。连忙坐到床边，想要伸手抱她。
　　莫语欣没好气地推开了他，“干什么嘛！”
　　“告诉我，谁来的电话？”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吻了吻她的脸，讨好地问：“生气啦？那我给你打两下好吗？”
　　“不好！”
　　“那你给我打两下好吗？”
　　“不好！”
　　“那今晚我们早点睡不那个了好吗？”
　　“不好！”莫语欣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又上了他的当，不禁怒道：“你是故意的！沈毓民，你这个小人，我真不理你了！”
　　“我不管，是你自己说要那个的。”他耍赖地倒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低语：“你连生气的样子也是这么可爱，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你让我怎么办嘛？”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灼热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她的眉毛上、眼睛上、鼻子上，最后停在了她的嘴唇上，唇舌纠缠，吸干了她所有的力气。沈毓民一边解着她睡衣的扣子，一边仍在问她，刚刚是谁来的电话。
　　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之下，她只得老老实实地把李建成约她的事情说了出来。沈毓民听得直皱眉，停下了动作，问：“你是怎么认识李建成的，你们好象有故事！”
　　“别乱说，人家李建成早就有了未婚妻了，你也认识的，就是那个林嘉宜，他们从小就订了亲的。”
　　“订亲？这样老土？我看他像是对你居心不良啊！”
　　“你在怀疑什么？怎么会呢！建成是我同系的校友，我们认识五六年了。如果他有这样的心，早就向我表白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最好他没有这个心，否则的话，‘竟成’公司你也别做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
　　“小语，你很单纯，又很善良，我怕你上了别人的当会吃亏，更怕你被人抢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我是我自己的，谁也抢不走我。”
　　“不对！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允许别的男人打你的主意！”
　　莫语欣无奈地长叹一声，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谁能相信这个一向冷峻的男人也会说出这样低智商的话。“你究竟怎么回事啊？一会儿不让我去酒吧唱歌，一会儿又不让我去‘竟成’公司上班，你怎么老想着砸我的饭碗呢？好象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放心似的，那就干脆把我拴在你的裤腰上得了，也省得烦心！”
　　“你以为我没有这样的打算吗？只是，你胖得像头猪，把你拴在裤腰上，我怕裤带断了，裤子掉下来走光怎么办？”
　　哈哈哈！太好笑了！“怎么想得出来的？讨厌！”莫语欣笑得眼泪也出来了，“我看我得赶紧离了你，否则，不被你爱死，也会让我笑死的。”
　　“你笑了就好了，不过我仍然要提醒你，对李建成可要防着点，别吃亏了，让我心疼。”
　　“那你每次欺负我，怎么就不心疼了？”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别胡搅蛮缠了！”他说得那样理直气壮的，她一时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