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记住我！》圆锌

13、番外一

　　很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吧，我记不清了。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领养了自己和两个与我差不多大的男孩。他会说中文，还懂得很多种语言。每隔几天，就会有不同面孔的人找上门来。这是离开福利院后，我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后来，他带着我们三个，连夜坐直升飞机去了X国。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院长和那些小伙伴。
　　我和一群年纪相仿、但肤色不同的孩子一起学习、训练、考核，一次也没有碰到过另外两个人。
　　我很努力地学，因为福利院教会自己——一无是处的小孩，是不会被人喜欢。
　　有时候闲下来，我会想，他为什么偏偏在那么多的女孩中挑选了自己？因为我长得好看，还是自己性格讨喜？
　　来到这里后，身边的同伴和自己长得很不一样，我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儿。渐渐地，自己变得话越来越少，但当年的那位大叔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却松了口气。
　　身边一起训练的人，越来越少。也许他们是去其他的训练场所了，我还是在那儿。
　　在那里，我们得把教学的人称为长官。随着年龄增长的，还有课程的困难程度和复杂程度。坚持下来的他们，很喜欢找我说话。因为自己是很好的倾听者，也从来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树立的是高冷人设。
　　课程总有教完的一天。某天长官说，从这一天开始，我们毕业了。最好的证明，就是编号11的我变成了字母K。可能是巧合吧，K的顺序刚好也是11。
　　每个字母的背后，是有什么含义吗？那么，K是指knife？kindness？key？killer？反正不可能是king，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其实我更希望自己是S，这样能让我不要轻易地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
　　每个人拿到属于自己的代号后，纷纷告知了玩得好的其他人。
　　我将手机上的部分联系人改了备注，仔细地查看了列表，始终缺了一个字母……自己很在意的那个。
　　那天之后，刚成立没多久的字母团体就被打散了。有的去了信息部，有的留在了药检部，有的被编进了反侦察部，有的申请加入医疗部……而我和几个同伴还是留在基地。有时候，他们也会回来接受考核或是开会。没错，我们都开始出任务了。每次根据任务的内容，将需要的字母进行排列组合。
　　那是自己第一次出任务。前一天晚上，独自一人躺在陌生的酒店标间里，一墙之隔住着这次的目标对象。三个小时前，我用假护照和准备好的面具，和同伴搭乘飞机来到G国。他们住在那个人的另一边和正对门。
　　晚上九点半，我和同伴执行排练好的计划……
　　孤身一人的异国少女，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一边在走廊里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一边拍打着途经的房门。少女有一头很好看的黑发，此时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她没有大声呼叫，因为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她惊慌地拍着门。要不没有人开门，要不开门的下一秒又迅速合上了——开门的人看到她身后几米外带着鸭舌帽、不怀好意的魁梧男子悠哉游哉地跟着。
　　G国的人不崇拜个人英雄主义。他们得在确保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身旁起码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才会考虑向陌生人伸出援手。
　　渐渐地，少女来到2845的房门前。一名碧眼白肤的英俊男子打开了房门，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她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不甘，紧张地看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人。来不及解释，她粗鲁地把眼前的人往房内推了进去，自己也随之进了房间，把房门反锁，还卡上了防盗链。等了几秒后，两人都听到了好几下暴躁的踹门声，然后房间重新归于安静。
　　少女把脸埋在对方胸前的浴袍上，连同对方的双手一并圈在怀里：“先生，请听我解释！那，那个男人要对我不利！”她惊慌失措地说着，好像解释清楚了，其实并没有。只要对方想，他能轻易挣开她的桎梏，但他并没有……
　　没错，她就是我。而他则是本次的任务目标。
　　罗杰斯，X国极富盛名的银行家，私底下也是X国情报局的第二把手。他身手了得，为人却十分傲气；看似不近女色，实则十分渴望；城府极深，心思细密。这次他偷偷地来G国度假，顺便猎艳。信息部足足做了半年的功课，才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次机会。
　　“我，我……对不起。”我迅速地收回了手，“打扰到您了。”说完后，我趴在房门透过猫眼往外看，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然后后知后觉地整理自己身上的浴袍。
　　“先生，那个人走掉了。那我也回去了，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我装作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大大咧咧地去开房门，走了出去。罗杰斯全程静默地看着自己表演，还朝我点了点头。难道任务失败了？
　　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我猜测他拿起了座机话筒。那又怎样？整一层的监控都已经被F控制了，更何况固话？连手机都打不出去的。
　　B计划启动。L把我扑倒在房门几米外拐角处的楼梯间内。我左手扒着防火门，好让门不能完全合上。以罗杰斯的能力，只要他靠近就一定能听见。一切准备好了后，我们开始新一轮的演出。果不其然，一分半钟后，他自动送上门了……
　　就是……L被打得有点狠，不能还手嘛！我适时地捂着耳朵大叫着。L趁着他失神的一瞬间，喂了对方一拳，顺着楼梯迅速撤退。
　　罗杰斯蹲到我身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不晚，一点也不！我抱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如愿地回到他的房间。
　　“先生，我能借您的电话用一下吗？我想联系下我亲戚，他们住得挺近的，我手机没信号……”我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锁骨上红了一大片——画的！L真敢碰我，回去后分分钟打得他变残废。
　　“你亲戚住哪？你房间号多少？我陪你去收拾东西，送你过去。”他直接忽略了自己的请求。
　　“2720。”我顺溜地报上隔壁市一个县的名字，注意到对方脸上的呆滞，“怎，怎么了？是不是为难您了？我自己去公交吧，我阿姨说挺近的。反正我明天也是要过去的~”我挂上体贴的笑容。近个鬼，自驾一个多小时，更别说坐公交了。
　　“你就穿成这样一路过来的？”罗杰斯突然发问。
　　“嗯，事发突然。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说完后，我失落地低下了头，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
　　“唔……如果你信得过我，在这将就一晚吧。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你觉得如何？”
　　“啊？当然信得过！您是我在G国见过最好的人了。不不不，还有我阿姨！”
　　上钩了！适时地夸赞对方，并且不着痕迹地展露自己天真的一面——根据不同性格的人，制定不同的策略，攻破其心理防线。呵，课程，可不是白学的！
　　互相推让后，自己抢到了沙发，还获得许可——点上了茶几上的熏香助眠。他当然得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怎么能让我们的准备功亏一篑呢？！
　　半小时后，保持着清醒的自己走到床边，俯下身：“罗杰斯？罗杰斯？罗杰斯……”我打开了房门，依次走到隔壁和正对面的房间外，不轻不重地敲了四下门。
　　我慢悠悠地晃着杯中的红酒，看着R对罗杰斯套话。真神奇，明明刚才还睡得像死猪一样。L明面上埋怨死猪下手太重了，实则是在埋怨我，可是他不敢明着说。F则是检查死猪的手机，并隐秘地装上了追踪器和窃听器。
　　他们完成了任务，可我的还没——把自己的行李箱从2846房搬到了2720房。第二天，我披着罗杰斯的西装外套，他跟在身后，一起来到2720的房间内。我简单地换好了衣服，跟他搭乘电梯下楼。
　　因为我事先表明，自己只是临时过来玩半个月就回国，隐晦地表达不想去警察局的意愿。他考虑了一会儿，表示了同意。不过在经过酒店大堂的时候，他还是向前台提出要加强安保措施的建议，对方疑惑地接纳了建议。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令人为之陶醉的一面呢。
　　罗杰斯送我到达了目的地。当然，他看到的，都是我们让他看到的。我当着他的面，借位亲了和自己拥有相同发色、眼眸颜色的伙伴，向他介绍自己的“异地恋男朋友”——我阿姨的养子。然后，我看着他面带失落地开车走了，连进来坐坐的请求都委婉拒绝了。
　　第一次任务完成得很漂亮。
　　回到基地后，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自豪、骄傲，更多的是激动。其实自己也明白，这只是一次试探。只是不知道，他们想验证什么？对这份成绩单满不满意？
　　第二次的任务，他们派我去K国执行任务，同去的有L、F、J和几个好久没见的数字团兄弟。我们分了好几批入境的。这一次我们要去偷被锁在保卫森严的大楼里的一份武器研发资料报告。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是离开时不小心惊动了一名守卫士兵。我用消声枪结束了他的生命，那是自己头一回杀人。但还是晚了，他还是启动了警报模式。幸好我们离规划好的出逃口不远，有惊无险地逃了出去。
　　我们乔装打扮后，连夜乘坐飞机到M国，再换假身份转机返回了X国。一路上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等放松下来的时候，自己忍不住在深夜街头的路灯下吐了一地。不时有陌生人上来关心自己，但都被他们打发走了。F还给我拍背顺气说：熬过去就好了，当时他们也这样过来的……
　　原来他们也经历过，大家没什么不同。
　　可能是通过了上面那几位的认可，我出任务的次数增加了、频率也提高了。虽然我在尽量避免，但是手上沾染的鲜血味道越来越浓郁，自己也变得越来越麻木——以及感到如影随行的疲惫与绝望。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周后的任务，我们要去偷一种还没问世的药物。这还只是内容之一，听说这次任务的困难程度远超以往经历过的，希望大家都能安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