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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这一场雪足足下了七日,到了年下,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人人都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一个丰衣足食的饱年。
      千藜在第五日才从昏迷中醒来。
      甫一醒来就看到趴在床边的李骜。
      她趴在床上吃力的动了动身子,嗓音沙哑的喊道,“殿下。”
      李骜闻声一下子惊醒了,见她醒转,惊喜道,“你醒了?怎么样,还疼吗?渴不渴?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他语无伦次的样子逗笑了千藜,“殿下不忙,我还好。”
      好什么好,五日前被抬进来时满身的血,出气多进气少,若不是皇帝怕他发疯找了医女来看,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呢!
      想想都后怕。
      李骜朝外唤道,“锦桥,拿些吃的进来。”
      外面立刻就有人应声,不多时便端着托盘走进来,“医官说,千藜姑娘长久不进食,须得先进些好克化的,奴婢拿了些粥和小菜过来。”
      李骜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千藜这才发现自己躺的地方已不是冷宫了。“这是哪里?”
      李骜端起碗给她喂饭,“张嘴。”
      千藜瞪大眼,“我自己来就好。”他年纪小,还是主子呢,哪里能让他喂。
      “别说话,喝粥。”她这个样子哪里能动得了,逞什么强。
      千藜只好张嘴吞下他喂过来的粥。
      李骜这才慢慢解释,“这里是流云殿,皇帝将它赐给我了,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他厌恶那个让千藜受苦的人,连父皇也不肯唤。
      “还拨了些使唤的宫女和太监,以后你就不需要事必躬亲了,有事让他们去做就好。”
      千藜又问,“那日的事后来如何了?查出是谁要害何宝林了吗?”
      对了,皇帝不是还要关她去暴室吗?怎么肯放她回来?
      李骜又喂了一口,“当时你受完刑晕了过去,皇帝便命人先把你抬回来医治了,说是好了再问话,”说着他又冷笑,“结果没两日皇后就查出来何宝林的荷包是她自己宫里的人不小心沾染上了香料,这才导致差点滑胎,恰好那个宫女和德妃宫里的人有些牵连,你说巧不巧?”
      怎么会这样?
      “皇上现在肯定以为是何宝林自导自演,想要借此博取同情顺带栽赃德妃,而且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那么期盼了,对不对?”
      可不是!
      千藜感慨,“皇后啊,真是处心积虑啊!”
      既打压了何宝林,也让自己吃足了苦头,且这件事后,想必李骜在皇帝那儿的印象已经不怎么样了。
      她有些惋惜,李骜却浑然不放在心上,“没有好印象又怎么样?反正我从来就没有父亲,以后也不必有。”
      千藜怜惜的摸摸他的头,“这件事牵扯到何宝林腹中皇子,宫中处事向来如此,你我都清楚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可在外人看来,那荷包的确出自我的手,被打板子也是意料之中,说不定还会疑心是殿下指使,那些人议论起来向来是嘴上不饶人的,殿下也不要太介怀了。”
      他也知道宫中处事历来如此,若是别人被罚他也无所谓,可这个人换成了千藜,他方才知道什么叫锥心之痛。
      给她喂完最后一口,他道,“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先好好养伤,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说完才看到因为自己技巧不足,千藜的嘴边,衣襟上全是掉落的米粒。
      他一时有些脸红,拿出帕子来胡乱给她擦了,这才不好意思的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千藜笑着道,“是,我会好好养伤,不会让殿下担忧的。”
      这一养伤就是好几个月。
      期间听说何宝林生产了,是个皇子。只是孩子到底是在母体中受了香料的影响,一生下来就体弱,太医说须得好好养着。
      小顺得知她如今在流云殿,曾来看望过她,和她说起林婉的事,昭阳殿一事过后,林婉和她一样被行了仗刑,只是她被李骜接了回流云殿照顾,而林婉就没那么幸运了,牵扯皇嗣,无人敢兜揽她,尚服大人做主将她送到了安乐堂自生自灭,那里是收留生病宫女的地方,人送进去后,熬过去病好了,还能出来继续伺候,熬不过去也就是一把火烧成灰,洒进枯井罢了。
      听完小顺的话后,千藜有一瞬沉默。
      在这宫里,人命是如此的轻贱!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与其他成精成仙的姐妹,拼了命才修成人形,自然分外珍惜自己的躯体。而人界的人类,他们夺天地之造化,一出生就有了其他精怪梦寐以求的形体,却与同类自相残杀。何其讽刺!
      千藜到底还是拿了银子让小顺交给林婉。她并不是圣母,只是事情的起因确实是自己绣的荷包,虽然后来是林婉自己贪图何宝林的赏赐偷天换日还试图通过栽赃自己脱身,可若不是她,最初她和李骜在冷宫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如今让小顺给她送些银子,好歹把伤治好,之后再被分配去哪里,就看她的造化了。
      她不知道在嘱咐完后,小顺出了门就碰上了站在廊下的李骜。
      “她心善,我也不想让她背负一条人命,这银子你拿给林婉让她治好伤,然后想办法把她调往浣衣局,这辈子都不要让她出现在千藜面前,明白了吗?”
      小顺跪下磕头,“奴婢知道怎么做,殿下放心。”心中忍不住叹气,林婉啊林婉,偷了别人的东西充成自己的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栽赃诬陷,亏得千藜心好,殿下才手下留情,否则……
      他可是听说这位殿下在入居流云殿第二日就处死了几名宫人,听说是在背后偷偷议论殿下的生母陈美人,嘴里很是说了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恰巧被他听到了。
      小顺打了个激灵,心中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抱紧千藜这个大腿,旁的不说,关键时刻能救命啊,真有哪天说错了话办错了事,也盼望着殿下看在千藜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千藜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也能下床走走了,她觉得李骜最近有些奇怪,往常一下学就往她这里跑,如今好几天不见人了。
      伺候千藜的是一个哑巴宫女,不能说话,所以在她问道“殿下去哪里了”的时候,哑女啊啊了几声她也听不懂,只能让她带路。
      最终两人来到了书房门口。
      千藜能听到里面李骜的声音,“……吩咐下去,这件事谁都不许告诉她……”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千藜一把推开门,“什么不许告诉我?”
      见她进来,李骜下意识的把手往身后藏。
      千藜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怎么了?我瞧瞧。”
      李骜扭动着身体挣扎,“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到底拗不过千藜,让她看了个正着,“这是怎么了?手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可不是嘛,他的一双小手上全是红红的印子,明显是被打了,十个指头肿的老高,“怎么弄的?谁打你了?”
      李骜把手抽出来,对站在一边的锦桥道,“行了,药放在那里,你下去吧!”
      千藜道,“把药给我。”又对李骜说,“你坐下,我给你上药。”
      等屋内就剩下两人,千藜才问他,“是谁打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骜嘴上说的云淡风轻,“这几日去上课,先生说我不堪造就,布置的作业也没有完成,打了几下手板略作惩戒。”
      “这什么先生,也敢胡说八道!”她在冷宫时也算看在眼里,他吸收知识的速度非常快,怎么会不堪造就?
      千藜把白色的粉末一点一点涂在他手指上,“你好歹是皇子,他怎么敢动手?”
      李骜冷笑,什么皇子?他那位好父皇因着不满自己救下千藜,违抗了他的命令,特意嘱咐先生要“好好调教”自己,再加上皇后的暗示,先生怎么不敢打!
      千藜心疼坏了,“你不该想着瞒我,你瞒着我我只会更担心。”
      是,她会担心。
      李骜眼神一软,语气也轻了许多,“以后不会了。”
      药上好,伤口又用白布包扎起来,千藜道,“以后我还是跟在殿下身边吧,不然不放心。”
      再者说,寻常皇子到了入学的年纪,身边都有世家挑选出来的伴读,一做玩伴,这也是当成以后的心腹来培养,二来要是主子做错了事,先生不敢罚主子却可以罚伴读。而李骜不知怎么回事,都进了好几个月的南书房了,连个伴读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一日到了下学的时间,千藜原本在书房外候着,眼看天气不好,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拿个披风过来过来。
      等她急匆匆的拿着雨伞过来接李骜时,却被告知早已下学。
      千藜只好沿路去找人。途径御花园的鱼藻池时,远远就见到两个衣着不凡的男孩围着李骜再说什么,还不等她上前去,个头略高一些的动手将李骜推了下去,千藜吓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冲上去大喊道,“快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落水了!”然后跳下去救人。
      她不大熟识水性,在水里扑腾了半天就是够不到李骜,反倒呛了一口鼻的水。
      岸上站着的其中一位见状捂着嘴哈哈大笑,“你看她的样子,像不像翻着肚皮的青蛙,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另一位跟着附和道,“殿下你快看那个,他快沉下去了。活该,谁让他敢对殿下不敬?”
      千藜心中一惊,吃力的扭过头去,果然就见李骜的身体渐渐被池水淹没,她心中发急,用力的挥动四肢在水中扑腾着,“救命啊!殿下落水了,快来人……咕噜……”
      不远处,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被这声音吸引过来,询问身边的人,“胡能,那边怎么了?”
      胡能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小太监跑过去查看,不一会儿气喘吁吁的回来,口齿有些吞吐,“回陛下,那边,那边……”
      “有话就说,做什么迟疑成这个样子?”
      小太监见他不耐烦,再不敢隐瞒,“那边二皇子和他的伴读把大皇子推进鱼藻池了!”
      说完连连磕头。
      皇帝的脸色都变了,率着一众人上前,果然就见到站在岸上嘲笑的大皇子和水里挣扎的李骜二人。
      “快,快,下去救人!”话音未落,几个小太监听命飞快的跳入池中,游到落水的两人身边拖着他们往岸边来。
      二皇子李琛见皇帝来了,吓得急忙跪下请安,“参见父皇。”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虚的表情浮在面上,一下子就被皇帝看了个正着。
      他压抑着怒火,诘问道,“你在做什么?小小年纪,心思歹毒,你母后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让你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李琛狡辩道,“父皇,是他自己掉下去的,儿臣在这里是想救人。”
      兄弟?他也配?母后说了,他就是个贱人生的贱种,怎么配和自己称兄道弟!
      “还敢狡辩?朕看的清清楚楚,你撒起谎来倒是不脸红,来人,传皇后过来,朕要好好问问,看她是怎么教导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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