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朕还可以抢救一下的/春眠不觉晓》天沐云绯

3、002

　　止歌细心的喂着粥，病人开始吃的很慢，甚至时不时会被呛着，吃了五六勺之后，似乎是适应了，往往止歌的空勺还没回到碗里，他就张大了嘴巴等着。不多久，小半碗粥就见了底。病人依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止歌想起柳齐明交待过，他昏迷太久，脾胃尚虚，开始几日不宜过饱，狠下心拒绝了病人小狗狗般乞食的表情。把粥碗放在一旁，又给病人换了个更舒适些的位置，端过凉的差不多的药碗送到病人唇边。

　　柳齐明年纪虽不大，但自小师从“医神”，习得一身好医术，在月耀已是享有盛名的杏林圣手。他亲手开出的这剂药方，补气养身，最重要的是药材搭配巧妙，煎煮出来并没有刺鼻的味道，味甘，也比较好入口。虽然觉得这黑黑的液体明显没有前面白白稠稠的液体好喝，病人也只当它是味道不太好的水，乖巧的喝了个一干二净。喝完，还轻轻打了个饱隔。

　　“止歌。”指着自己，止歌慎重的道。如此反复说了几遍，病人疑惑的眼神渐渐转为清明，跟着止歌道：“止、止可。”

　　“不对，是止歌。”

　　“止歌。”

　　“对了，宣真聪明。越宣，你叫越宣。”确定越宣记住了她的名字，止歌又开始教他自己的名字。

　　“宣，宣。”越字不太容易发音，越宣试了好多次，唯有宣字能够清楚的说出来。

　　“来，跟我念，越。”

　　“约……圆……越。”

　　“对了，越宣。”

　　“越宣。”

　　“好，就是这样。阿晋，还记得吗，刚才那个，他叫阿晋。”

　　想起刚才那张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越宣依然一阵后怕，整个人往床里缩了缩，拒绝开口。

　　看到越宣这般反应，止歌无声的叹了口气，罢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教吧。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越宣也醒来有一阵子了，柳齐明说过，最近几天要让他多休息。于是，止歌取下挂在床头的碧玉萧，“好，不说就不说，我给你吹曲听好不好？”

　　吹曲对于越宣来说又是一个新名词，而止歌手中通体翠绿的玉萧更是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当下睁着一双好奇的星眸眨也不眨的望着止歌。

　　把玉萧凑到唇边，试了试音，一曲舒缓的《静夜》悠然响起。

　　越宣在萧声响起的刹那眼神陡然一亮，然后很快沉浸在优美的乐曲中，《静夜》婉转悠扬，萧声低沉深远，一曲毕，余音绕梁，床上的人慢慢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夫人，夫人。”门边传来阿晋小声的呼唤，他在堂屋听到厢房响起每晚止歌用来陪伴越宣睡觉的萧声，心知公子已经入睡，这才敢来找止歌解惑。

　　吹灭烛火，止歌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厢房。跟阿晋一路回到堂屋，桌上的粥细心的阿晋已经热过，刚好止歌也饿了，端起碗，就着白天剩下的小菜，很快就填饱了五脏庙。放下碗，对上阿晋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轻叹了口气，把下午柳齐明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什么？！公子他……”阿晋一脸震惊中带着无比的心痛，他的公子，把他从火坑里救出来的公子，天纵英才傲视群雄的公子居然痴了？公子死里逃生的喜悦，这一刻完全被这个残酷的消息淹灭的一干二净。

　　“别这样，阿晋，也许这样对宣来说反而是最好的。至少，他终于能够为自己而活，不需要再勉强承担那些沉重的责任不是吗？”止歌非常了解阿晋现在的感受，因为下午她也经历过同样的痛苦与矛盾，只是现在她已经释然，能够正视这个现实罢了。“当然，如果你想要离开，随时可以走。”阿晋今年不过十八岁，未来还很长的路要走，这个孩子打小跟着越宣，若是继续跟着她东躲西藏，未免埋没了他的才华。所以，他如果选择离开，止歌愿意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听到止歌旧话重提，阿晋眼中的迷惘与痛惜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心。“不，阿晋发过誓，要终生侍奉公子。无论公子变成什么样，他永远是阿晋的公子。”

　　死心眼的孩子，止歌悠然叹息，慢吞吞的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那好吧，既然你心甘情愿留下来受我奴役，却之不恭，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吧。现在，把厨房收拾一下，明儿天亮上柳先生那边报道，他有话要交待你。我累了，先睡了。”

　　喂，他是来服侍公子的，什么时候变成她的下人了？！止歌的话煞是气人，偏偏她是公子最重要的人，自然容不得阿晋不敬，只得在止歌身后挥了挥虎虎生风的小拳头，挥完拳头，认命的照止歌的吩咐干活去了。

　　小元村是月耀国内一个很普通的小村落，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没有什么夜生活可言。这个时辰，本该是京城华灯初上，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小元村却有大半人家熄了灯。阿晋快手快脚的收拾好厨房，用后院的井水冲了把凉，回到自己的厢房，吹灭了小院最后一盏烛火。

　　三天后。

　　周大福家是小元村最有钱的一户人家，比村长李大海还有钱，因为他娶了个能干的媳妇，他的大儿子在附近镇上最大的酒楼当掌柜，他的小儿子周正那是可小元村最了不起的人物。因为这个周正可是皇差，在京城保护皇帝的皇家禁军的一员。

　　这天，周正轮休，快马加鞭回家看望双亲。也不知道是不是禁军的规定，总之吧，周正自打当上了禁军，回家从来就不走大门，经常从后门进家门。周正把爱马拴在后院，先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再走到堂屋，刚好看到老娘周王氏殷情的站在门边送客。

　　“娘，哪家的客人？”大门敞开着，客人还没走远，虽然只是背景，但记忆力惊人的周正只瞟了一眼便确定不是村里人。

　　“小止歌家的亲戚。”对于儿子的神出鬼没周王氏早已习以为常，转过身扶着儿子的手随口答道。

　　“止歌是谁？谁家新娶的媳妇吗？”

　　“哪儿，止歌一家是去年底搬来的，买下了你二叔的旧房子。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娃，打小没了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到及笄，母亲又病逝。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到京城投奔未婚夫，本以为从此能过上好日子，不想，成亲不到一年，丈夫就被征去了巨野战场。等战争结束，被抬了回来，成了个活死人，唉，夭寿哟。”周王氏年纪大了，儿子们又长年不在身边，跟家里的糟老头子更加没有共同语言，好不容易小儿子回来了，提了话头，当下也不管儿子爱不爱听，一骨脑儿把知道的有关止歌的事儿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这不，小夫妻要生活，要看病，光靠那点例银，京城是住不下去了，搬到咱村里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厮，那孩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主人家落难了，依然跟着跑前跑后的侍候，如今的世道，不容易啊。”

　　巨野大战是周正被提拔进禁军当差之前的事了，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那场恶战，可也经常听禁军里的老兵提起。据说，当年战帝在位时，京城的禁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随便拉一个人出去都是当千夫长的料。巨野大战的时候，有近半的禁军跟随战帝而去，活着回来的不到百人，而且也只是活着罢了。“日月同晖”乃是天元大陆初形成之时用来开天僻地的通天法术，战帝施展之前又没有半点暗示，是以敌我双方被波及到的人几乎当场就死了，唯有战场边缘的有幸捡条命回来。

　　回来的人无一例外昏迷不醒，虽经多方救治，三个月后，仍然死了一大半。到康帝即位，登记在册还活着的人仅三十一人，这些人终究是为国遇难，康帝便颁下圣旨，从国库中拨出一笔银子，按月发放，称作例银。

　　嘿哟，更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