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薄荷涟烟》流裳照影

59、Chapter 58

　　这个漫长的故事，终于还是讲完了。
　　不二周助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向对面的少女，“小羽，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如果当初我更勇敢一些，我们会不会不是这样？”
　　忽然充斥着如此多的回忆，烟羽只觉得脑袋无法负荷一般。
　　可是她还是抬起了头，扯开唇，“可那样就不是周助了，不是么？”
　　是啊，她当时喜欢的就是当初的不二周助，寂寞如影随形，却有着温柔的内心，可也因此，让她受尽了伤，狼狈而逃。
　　可是三年之后，当一切再次重来，棋盘重组，她为何还是偏偏喜欢上了他？那是不一样的不二周助，愈发地强大，和清醒，只是……他却因为当初的错误而始终把她当做陌生人。
　　这人事纷繁，兜兜转转，谁又能料想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周助，”她只有一个问题。
　　“嗯？”
　　“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
　　明明知道不应该这么问，可是她还是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他是不是和她一样。
　　“傻瓜，”果然，他的手温柔地覆盖上来，“当然是现在的你啊。”
　　烟羽忽然酸得想哭。
　　她知道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她也不想再追问当年他对她，到底是如何的心意。她也不想再追究，到底是谁的错，导致了他们的擦肩而过。
　　失忆，好像就是将一幅画抹去，重新再来。
　　一切回到原点的时候，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我们能够重逢，然后，弥补之前的错过。
　　“呐，”少女忽然微微扬起头，“你还欠我人情的，不是么？”
　　“你想要什么？”
　　他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额发，这次，是最珍视的人，近在咫尺。
　　历经三年的磨砺，他已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重新来爱她。
　　小羽，你……能让我重新爱你么？

　　又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祭典。
　　不二周助走到祭典大门口，人潮此起彼伏，到处是身着和服的女孩巧笑嫣然地拿着彩纸和丝线，人们喜欢将愿望写在上面，然后挂在竹子上，来祈求愿望得以实现。
　　“周助！”一声清亮的声音，周助不禁眼前一亮。
　　身着粉红色和服的少女，清爽而干净的黑色额发衬托出亮晶晶的双眸。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周助的面前，手里拿着的小灯笼四处摇摆。
　　“不用跑这么急呐。”周助说。
　　“我怕周助你等啊。”她拉住周助的手，“啊快点快点，我都看见焰火前有人在跳舞了！”

　　在舞台前，一个少女合着节拍轻快地边跳边唱，长发飞舞，脸上充盈着深深的笑容，感染着每个围观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
　　人越来越多，每个人脸上也都带上了充盈的微笑，就如想起了最幸福的事一般，或者，看见了最爱的那个人。
　　不二周助微微扭过头，他看见浅野烟羽的面容映在烟火的光彩下，五彩缤纷的色彩也挡不住她脸上原本的光芒。
　　“小羽，”他忽然开口，“你……”
　　然而少女转过头来，目光闪亮，在他耳边大声地吼：“周助！我们来跳舞吧！”
　　“跳舞？”周助呆了一呆，然而少女已经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周围的人看到他们来到了舞台前的空地，不由得为他们鼓起掌来。
　　“合着节拍就好啦，周助，你答应我陪我好好玩一天的，是不是？”
　　他当然知道。他亲口答应她，无论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为她尽力实现。
　　她说，“呐，周助，你陪我去七夕祭典好不好？”
　　他以为会是更难的要求，没想到，她却是如此简单。就如她要求和他跳舞。
　　他轻轻地，轻轻地搂住了她，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空隙，呼吸可闻。他似乎能嗅到旁边的草丛里散发出的薄荷的清香。
　　那是属于他们的，清冽的、甜美的、充满记忆的味道。
　　歌声响起来了。被少女轻轻地哼唱：

　　“还记得那场音乐会的烟火，
　　还记得那个凉凉的深秋，
　　还记得人潮把你推向了我，
　　游乐园拥挤的正是时候。

　　一个夜晚坚持不睡的等候，
　　一起泡温泉奢侈的享受，
　　有一次日记里愚蠢的困惑，
　　因为你的微笑幻化成风。

　　你大大的勇敢保护着我，
　　我小小的关怀喋喋不休，
　　感谢我们一起走了那么久，
　　又再一起回到凉凉深秋。

　　我们小手拉大手，
　　一起郊游，
　　今天别想太多。

　　你是我的梦，
　　像北方的风，
　　却正能帮我悠扬的哀愁，
　　今天加油向昨天挥挥手！……”

　　“这首歌唱的是什么？”他问。
　　“嗯……就是幸福吧。”她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幸福……是什么呢？”
　　“你说呢，周助？”
　　心跳，刹那间失了速。
　　灵魂似乎漂浮在空中，周助猛地一颤，终于意识到，她真的真的就在这里，触手可及。这次，他们之间不再是三年的距离，不再是太平洋两岸的间隔，不再是……拥有同一份回忆却只能装作从未相遇过的……陌生人。
　　他的心渐渐坦然，好像直至现在才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不二周助是个多可笑的傻瓜啊。在最爱的女孩子面前，他永远是更怯懦的那个。
　　这次……我不会放开你了。
　　他缓缓地，不想打扰她地偏过头去，她的睫毛扑闪着烟火的光芒，在夜色中筛出一道浅浅的阴影。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地扬起脖颈。
　　他终于不再逃避。
　　唇齿相交的瞬间，周助终于知道，这就是他回忆的味道，带着盛夏的阳光、青草、溪水、烟火以及浅浅浓浓的薄荷的清香。
　　两人松开的时候，周助惊讶地看到烟羽眼中充盈的泪雾。她一直是飞扬的白鸟，即使折翼也不会损伤她半毫的笑容。
　　他以为她的心情是和他一样的。
　　“小羽，我们交往吧。”
　　没有问号，仿佛是笃定的自然。他只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他这次只想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这个古灵精怪、永远飞扬着灿烂微笑的女孩。
　　可是她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却是泪流满面。
　　她说，“周助，你曾经对我说对不起，这次换我说了……我不想再忘记你……我不想……可是我怎么能……对不起……对不起……”
　　周助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影子最终消失在夜色苍茫里。
　　身后，烟火还在热烈地放着，如此地绚烂……绚烂得又是如此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