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装酷》南磕北梦

4、第 4 章

　　沈木晴看着颜析的背影，皱起眉。
　　颜析什么意思。

　　不过她也没多想。
　　颜析这么有钱，与其揣着一元，还不如多揣几块糖。

　　-

　　颜析和沈木晴分开后，直接来到医务室。
　　高三下期学生压力太大，为了让学生适当的放松，学校并没有停体育课。

　　颜析坐下来，拨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旁边的段暄看到，立马扑过来：“女神，饿饿！我想要糖！”
　　颜析面无表情地推开她。

　　段暄：“啧，女神现在那么小气了吗，你这次艺考考这么好，我还没让你请我吃饭。”
　　颜析：“等会儿小卖部买一瓶糖送你。”

　　“得，那就太便宜你了不是，我还是等你下次请我吃饭吧。”段暄：“话说陆川最近怎么没来找你了。”
　　颜析笑容收敛了一点：“不方便。”

　　集训的时候她交了个男朋友，也没干什么，就是每天一起吃饭画画。
　　现在回到学校，陆川在隔壁四中，平时基本上没怎么见面，只是周末会偶尔来等她放学。

　　段暄：“那天我在校门口看到他了，给你送奶茶呢。”
　　颜析：“你呢。”

　　段暄被噎了下：“我换女朋友了。”

　　颜析抬头看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段暄是高三上期交的女朋友。
　　这才交往不到半年，怎么就换了。

　　段暄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她出轨了，其实是直女装姬，和我在一起觉得好玩。”
　　颜析皱了皱眉，想说话。
　　段暄把头扭开，叫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现在已经有新的女朋友了！”
　　颜析：“……”

　　段暄：“岁月静好细水长流多好啊，哎，你们直女不懂的我们的烦恼。”

　　颜析是直女，她自小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向。
　　但因为闺蜜段暄是LES的缘故，她对同性恋的现状略有了解。

　　同性法虽然公布已久，但同性恋群体在社会中依然面对很多压力。
　　她们对象也换的很勤，有些是因为其中一方忽然想开了想去谈异性恋了，有些是因为通行无法满足对方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还有的性格磨合不了，两方都是需要被对方宠着的小公主。
　　所以社会上，LES之间的分手率居然出奇的高。

　　颜析漫不经心地撑着桌，心里又想到沈木晴。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你是同性恋？”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起出现的，是沈木晴缩在墙角，鼻尖红红的，像只兔子，仰头倔强的看她，双眸泛着水光。

　　-

　　八班也是体育课。
　　沈木晴和江莹一起来到篮球场。
　　体育老师提议让女生玩手扔篮球的游戏，顾名思义就是女生们围成一个圈，投篮球的人站在中间，往人堆里扔球，谁要是被砸到了就要当众表演唱歌。

　　女生们脸皮都薄，没人想被砸，场面十分热烈，尖叫声不断。

　　然后陈霜居然被篮球砸了，硬邦邦的球失控般朝这边飞过来，砸中了女孩的脑门。
　　陈霜踉跄退后，旁边的沈木晴及时拉了她一把，整个人都被拖拽到地上。
　　陈霜就直接倒在沈木晴身上了。

　　游戏被迫结束，大家手忙脚乱把陈霜扶到医务室。
　　沈木晴刚进医务室的门，就看到颜析坐在椅子上。

　　颜析胳膊撑在桌前，低头看手机，墨黑的长发勾在耳后，白炽灯的光散落在鸦羽般的长睫上，一点一点忽闪。
　　那两条腿，百褶裙穿在她身上简直是绝了。

　　段暄及时推了颜析一下：“有人来了。”

　　颜析抬了抬眸。

　　沈木晴扎着马尾，零碎的发散落在眉间，蓝白相间的校服半敞，里面是黑T。
　　她皱着眉，瘦弱的手臂紧紧的扶着身旁的女生，那双浅杏色的桃花眼如同鹿般快速眨动，也正看着她。
　　乖巧，又安静的。

　　沈木晴轻声问她：“可以让一下吗，这里好像没有其它座位了……”

　　沉默几秒。
　　颜析关掉手机，站起来走了。

　　沈木晴扶着陈霜在座位坐下，规矩地等医生来。
　　医生去上厕所了，等了半天终于姗姗来迟。

　　“同学，麻烦你躺到床上来我看。”医生戴上口罩，在储物柜前翻找。

　　陈霜皱眉，虚弱地道：“我没力气……”
　　沈木晴扶着陈霜站起来：“没事，我扶着你。”

　　沈木晴往前走了两步，被陈霜一拽，没站稳，差点摔倒。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扶住她。
　　“……”
　　沈木晴猛地转头，目光和颜析对上，脸颊蓦地烧起来。
　　她和颜析一起，好不容易让陈霜在病床上，刚想走，只听颜析在耳边轻声道：“要英雄救美，能不能先把力气练大一点。”

　　颜析的声音好听，嗓音低哑，温热的风吹打在耳畔。
　　沈木晴大脑嗡嗡作响：“我力气很大的，我只是——”姨妈来了，这四个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怎么也说不出来。
　　颜析眯眼，唇角弯出点笑。

　　沈木晴推开颜析，轻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走了。

　　段暄在旁边眨巴着眼，忽然扯了一下颜析的袖子：“那个女生是隔壁七班的？”
　　颜析：“嗯。”
　　段暄：“这长得有点好看啊……”
　　颜析抬了抬眼：“你嫉妒？”

　　段暄：“啧，女生长得比我好看我怎么会嫉妒呢，应该是喜欢啊，我喜欢还来不及呢。男生长得比我好看我倒是会嫉妒。”
　　颜析没心思听她胡说八道，抬眼看着病床的方向。
　　段暄若有所思：“不知道她是不是……”

　　沈木晴不是直女。颜析笑容淡了几分：“你去问她。”
　　段暄刚才路过小树林，有点花粉过敏，现在满脸顶着红疹，怎么可能去问。她气鼓鼓地撇了撇嘴：“你帮我去问一下会死啊。”

　　陈霜在床上躺好，沈木晴陪了一会。然后站起来，走到隔壁。
　　她慢吞吞在一张空病床坐下。
　　沈木晴把裤腿挽起来，叹了口气。

　　白皙的脚踝有些红肿，刚才陈霜摔倒的时候，她也被推到地上，应该是那个时候崴到了。

　　沈木晴的体温偏冷，就算是春暖花开的三月，手的温度也是冰凉的。
　　她用掌心轻轻握住脚踝，揉了揉，强烈的撕扯感顺着皮肤蔓延到全身。
　　沈木晴皱起眉，抬头，目光冷不防对上门口的颜析那双清澈的眼睛。

　　医务室是两间紧挨的内室，饮水机和药柜都放在沈木晴呆的这个房间里。
　　颜析拿着保温杯，来这里接水。
　　沈木晴皮肤白，脚踝上红痕就显得格外狰狞。
　　她独自坐在那里，就像猫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颜析眉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侧头看了眼隔壁：“医生。”

　　沈木晴拽住她，摇头：“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颜析低头看她，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又脸红了，她继续喊：“医生。”

　　沈木晴拽了她一下：“不用。”

　　颜析顿了顿，莫名想笑。
　　看着沈木晴耳根都泛着红的模样，心里故意想要逗她，扯着嗓子：“医生——”

　　沈木晴急得冒汗，拽住颜析的衣袖，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膀。

　　然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这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动作，似乎早就在不知觉中刻在了肌肉记忆里，沈木晴被自己这自来熟的举动弄得有点臊，立马放开颜析：“对不起。”

　　放手的瞬间，她的指尖划过颜析的手臂。
　　那么热，那么软。

　　颜析看着沈木晴微红的耳尖，皱了皱眉，忽然有点困惑。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比小时候更加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但刚才沈木晴打自己，却并不觉得讨厌。

　　尴尬的沉默仍在持续。
　　沈木晴站起来，到厕所旁边接热水，
　　她身体虚，每次月经来腰腹都酸痛的厉害，如今脚崴了更是雪上加霜，踉跄差点摔倒。

　　颜析上前扶住她，把热毛巾递过来。

　　沈木晴愣了愣。
　　颜析抬手把碎发夹在耳后，看着她，把毛巾往前递了递。

　　细雪般清冽的香弥漫在鼻尖，纯粹的像是冬日的暖阳，很好闻。

　　沈木晴接过毛巾，丧丧地坐回病床上，轻轻的敷自己。

　　颜析看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刚想说话，忽然医务室跑过来几个人。

　　江莹飞快上前抱住沈木晴：“木木，你还好吧！”

　　几乎是瞬间的。
　　沈木琴把裤腿放下，抬头笑了笑：“我没事。”
　　江莹：“你刚才也摔倒了啊，伤到哪里没有？”
　　沈木晴摇头：“没有。”

　　她说话时，浅杏色瞳孔如琥珀微弯，左脸颊梨涡浅浅，漫不经心的模样，声音轻柔。

　　江莹：“你真是，为了追女神还真是自残啊。”
　　叶雅丹：“今天被陈霜扑倒在地上，明天是不是要被她扑倒在床上？”
　　沈木晴皱眉，压低声音：“别乱说，她在隔壁。”

　　“行行行，我不乱说，陈女神的心怕不是铁做的，你都给她当刀子了还不动心呢。”
　　“我估计今天，最迟今晚！今晚你们能在一起。”

　　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原本安静的病房瞬间变得有些吵。

　　颜析默了默，转身离开，医务室的门忽然又被推开。

　　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走进来，和颜奚擦肩而过。

　　郭斌是艺术生，身体强健，皮肤呈现小麦色，黑发不羁的挺立在空中，锋利的眉宇像是被刀裁过，穿着运动背心，全身上下都是青春的荷尔蒙气息。
　　是女生都会喜欢的长相。

　　郭斌很快看到了沈木晴，笑了笑走过去：“我们班和七班在比赛篮球，一起看看？”

　　才来到班上两天，他已经混的如鱼得水，和沈木晴说话时，微微弯腰，压低了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沈木晴的脸色淡下来：“我不去。”

　　话还没说完，叶雅丹夸张的哦了一声，拉着沈木晴就往外跑：“走嘛走嘛，我们班男生和七班比赛诶，全场都是男神！去捧个场！”

　　叶雅丹一边拉着沈木晴，一边朝着郭斌使眼色。
　　郭斌立在原地，笑得阳光灿烂。

　　沈木晴没有防备，被拖拽的往前几步，不得已只有往外走，她皱起眉，脚步跌跌撞撞，路过门口时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刚好握住了站在门边的，颜析的手。

　　颜析的手很温暖，平时保养的很好，皮肤细腻，掌心柔软。
　　这天生是用来画画的手，被沈木晴握了一下。

　　沈木晴愣了愣，心里不住的摇头，白着脸下意识想缩回来，刹那间感觉那只温暖柔软的手猛的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她被迫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