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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难言之隐×心事 ...

  •   楚阮月盯着电脑里的设计图反复看了很久,项链、耳坠,还有戒指,都出自她的设计,虽说是画着玩,可初衷远远不止这点。

      实在是没法说出口啊,明明是为结婚纪念日设计的作品,可既不能给苏凭渊看,又没法变成实物,总之跟画着玩也没有两样。

      再怎么想,都是理想饱满现实骨感,就算没有这些,她也可以送别的纪念品。

      手边的便利贴上写有邢沐芸的留言,Moment的字样再加一串电话号码。

      不过是碰巧投了参赛作品,而且还是邢沐芸帮她投的,而且压根就没有获奖的资格,怎么会把创始人招惹来。她实在想不出头绪,只能归结于这是场玩笑。

      打电话联系,然后揭穿对方的把戏,她就不必再为这件事分神。

      拨号后,是一串需要耐心等待的嘟音,就当她以为会自动挂断时,却接通了。

      “您好。”

      对方是位男性,如邢沐芸所提的一致,听声音很沉稳。

      省去多余的介绍,楚阮月直入正题:“这边是Moonen工作室,我姓楚。请问是您找我吗?”

      “您是楚小姐本人吗?”

      对方的反应比想象中更奇怪,她都说自己姓楚了,难道会有假吗。

      “抱歉,我重新问,您是楚阮月小姐吗?”

      “是的,请问您是?”

      “鄙人姓翟,通过Moment作品征选看到了您的设计,我很感兴趣,想与你见一面。”对方语速不快,态度不卑不亢。

      “能否告知您的身份。”楚阮月坚持问清楚,“如果能看到作品征选,应该是Moment品牌活动的相关工作人员,是吗?”

      “这件事我想当面跟您解释,楚小姐,我是真的想见您一面。”

      这很奇怪,又说不清哪里奇怪,楚阮月依旧云里雾里。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楚阮月继续保持礼貌,“有什么话可以电话里谈。”

      对方沉默着,陌生的气氛令人尴尬。

      “冒昧地问一句,五年前的六月,楚小姐有没有去过天悦商城。”

      楚阮月心脏骤疼,瞬间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顾不上回答,下意识想去推窗,却在慌乱中打翻桌上的咖啡杯。落地的脆响惊得人手足无措,她半伏在窗台边,顿感全身瘫软无力。

      “楚小姐?”

      掉落在桌上的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楚阮月却没办法继续回答。

      “您怎么了?”

      冷风拂面,清醒随之而至,楚阮月看清眼前的景貌,大口喘着气。

      闻萧在隔壁打印照片,听到动静后立刻赶来,见一地碎片和状态不佳的楚阮月后,倒是反应极快。

      他立即跑过去,把窗户开大,然后随手抓起桌上的杂志,站在她身边拼命扇风。

      楚阮月逐渐恢复呼吸,胸闷的症状有所缓解。

      “我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

      她还没忘接电话,但光是说完这句话,就用尽力气。

      “阮月姐,你怎么样了?”闻萧反应是快,但不代表他足够镇定,“要带你去医院吗?”

      楚阮月轻轻摇头。

      闻萧很不放心她的状态:“我给苏老师打电话。”

      “先别打。”楚阮月弱声道。

      “姐,你脸色很差,真的没事吗?”

      楚阮月平稳了呼吸:“没事,闻萧,麻烦你收拾打碎的杯子。”

      “都让我来。”闻萧还怕她硬撑逞强呢,“这些小事你别管了。”

      楚阮月此刻也没有力气管。一通电话几句话就能轻易击垮恢复到如今的意志,再没有比这更让她心灰意冷的事情。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建立起足够强大的心理防线,但到底是做不到。五年前发生的事,不单单在身体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痕,更让她落入另一个与痛苦相连的境地,这也是她到现在也无法好好面对一份感情的症结。

      楚阮月扶额沉思,一旁的闻萧正认真细致地清理地上的杯身碎片,在一块块七零八落间,深褐色的咖啡溅得到处都是,而她的衣摆上也沾了大片污渍,一时间与回忆重叠的画面让好不容易稳下的心神再次乱成一团。

      那一年,夏至未至,是一切的终点亦是起点。

      二十五岁生日时,楚阮月又收到了苏凭渊的礼物,这已经是连续第五年。自从大二下学期恢复联络后,苏凭渊似乎有心维系二人的同学之谊,但楚阮月深知自己不该抱有期待。

      苏凭渊性格太好,大概是不懂得如何保持距离,哪怕是面对普通朋友,也能做到倾尽全力。可她不需要他这么好,靠太近会让她舍不得放弃,舍不得把那份喜欢变成无疾而终。

      明玫鼓励她,既然这么多年都放不下,不如好好表白一次,就算是为了成全自己。

      楚阮月思前想后觉得她讲得对,喜欢苏凭渊是她自己的事,等讲出来了也能就此断了念想。

      二十五岁的苏凭渊还在追求学术的道路上奋进,硕博连读原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楚阮月不愿打扰他的学习和生活,计划着等表白失败就可以毫无牵挂地留在沐城,多半也不必回来。

      所以她决定,如果苏凭渊再约她见面,就大胆表白吧,人总要勇敢一次。

      苏凭渊的邀约来得刚好,恰恰给了她直面的勇气。

      见面约在天悦商城A座的电影院,楚阮月穿了新买的连衣裙,打算今后回忆起自己的表白时不算太糟糕。大概是太紧张,她提前很早就到了,一路上用手机跟明玫聊着有的没的,还是没法好好冷静。

      所以,她根本没发现有人紧随其后,直到在三楼买完咖啡往回走时,才被楚挽沁叫住。

      这次回家后,楚挽沁对她的态度有了更加明显的变化,表面的和平虽然还保持着,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满也足够明显。

      这几年,楚挽沁的事业有了不小的起色,之前参加的歌唱比赛名次不错,唱片公司也很器重她,说不定很快就能发行首张专辑。听芮姨说有很多人追求楚挽沁,但楚挽沁为了事业发展不可能考虑这方面的事。

      楚阮月很清楚,一直以来,楚挽沁的意志和决心都很强,事业发展只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楚挽沁走过来时带着一如过去的盛气凌人,周围的一切因她的出现而黯然失色,楚阮月还从她的表情里察觉出一丝怒气。

      “你说没空参加家庭聚会,其实是来这里看电影?”

      楚挽沁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咄咄逼人的气势却叫人难以招架。

      没错,的确有家庭聚会,但楚阮月并不想参加,因为父亲请的都是芮姨那边的亲戚,自从参加过一次就知道谁也不待见她,他们话里话外都透着不礼貌,甚至到了出言不逊的地步。她还没有无私到包容一切,干脆先拿过不礼貌的主动权。

      “我有约了,参加不了。”楚阮月语气平淡,但态度也不软。

      “你约的该不会是苏凭渊吧。”楚挽沁很少把生气的情绪放这么大,这次却很反常,“你这么做有意思吗,明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楚阮月这次也少了纠结犹豫,想亲耳听一听她的说法。

      当初她放弃海师大的志愿,多是受了楚挽沁的影响和父亲的责难,她思量许久最终决定舍近求远,希望这样就能远离束缚,不再受困于一个“楚”字带来的不幸。

      从十五岁起,楚挽沁要跟她争的抢的,没关系,她都可以做出让步,已经失去那么多,她也没留下多少。至于苏凭渊,如果他真的喜欢楚挽沁,她也能够永远保持敬而远之的距离。

      楚挽沁有些沉不住气,比起过去不厌其烦又略带炫耀地聊苏凭渊的事,这次显然是着急了。大概是因为她暂时没办法与喜欢的人确立关系,又或许因为楚阮月太久没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现在二十五岁了,楚阮月花了十年时间才有勇气重新面对自己的真心,她为什么不能强硬些。

      楚挽沁拽住她的胳膊:“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们就讲清楚。”

      讲清楚也好,她原本就打算今天和苏凭渊讲清楚,现在一举两得。

      商场里太热闹,她被楚挽沁拉着往人不多的B座走,四楼五楼都停业待重装,暂时没有对外开放,而楼梯间显然成了最适合安静交谈的地方。

      “阮月,你对我很不满是吗。”楚挽沁劈头盖脸就甩了脸色,“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自知之明吗。”

      楚阮月还很冷静:“我听不懂,你还是直接说清楚吧。”

      楚挽沁松开手,轻蔑地笑了:“不是已经够清楚了吗,苏凭渊不可能喜欢你,你能不能别再用这幅乖巧的样子骗人。”

      “我没有骗人,我和他是同学,为什么不能正常交往呢。”

      楚阮月自认为从未做过越界的事,也没有人比她更懂得保持分寸的含义,谁都没资格指责她,楚挽沁更没有资格。

      “你这算什么正常交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跟苏凭渊相处的时间比你多得多,从大学开始就一直亲密无间,就算你想介入也是浪费时间。”

      “可你还不是他的女朋友。”

      楚阮月也只能拿这件事反驳,她也有开玩笑似的问过苏凭渊啊,为什么追他的人那么多却依然保持单身,人家的原话是,学无余力,暂无此意。

      “但我早晚是,能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有我。”

      这就是楚挽沁的自信和底气,只要是她喜欢的看上的总有办法变成现实,楚阮月已经领教过很多次很多年,只不过这次时间更长、耐心更久罢了。这也间接说明,楚挽沁是真心喜欢苏凭渊的吧,比之前对卓秉约还要真实、强烈和明显的喜欢。

      自从认识到这点后,楚阮月就刻意避开了,高中毕业时是这么做的,大学毕业时也是这么做的,直到现在她仍是这么做的,但这次她不想默默无闻了,至少要让楚挽沁知道自己的态度。

      “那也是以后的事。”楚阮月无比清楚自己的心意,“我也喜欢苏凭渊。”

      “你这是突然开窍了?”

      冷嘲热讽不嫌多,楚阮月坦然接受。

      “我会告诉他这件事,如果他对我……”

      “你真是不知好歹。”楚挽沁打断她的话,狠狠推搡了一把。

      烫咖啡全洒在手上,楚阮月疼得红了眼眶,她终于知道,楚挽沁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和其他人没两样,甚至更加夸张。

      “你以为说了,他就会心软喜欢你吗,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说到底苏凭渊和卓秉约都一样,对你乖巧可怜的样子感兴趣罢了,可你其实并不软弱,就和你母亲一样,心思太重,擅长骗人。”

      楚阮月不明白,好好一件事为什么要提及她母亲。

      “挽沁,你说话不能这么过分。”

      “我已经够客气,非要跟我争的话,我就不止这点客气了。”

      楚阮月忍着脾气:“我一直尊重你的选择,但你的那些选择更像是存心针对,如果你再继续诋毁我的母亲,我就不会再让了。”

      “别装大方了,真要尊重我,就不会背地里做这种事。”这次楚挽沁是真的摊开来讲实话了,“阮月,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别忘了,我也姓楚的。”

      楚阮月真的生气了,打破虚假的和平就在一念之间:“有些东西不是你去争去抢就能得到,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执着于跟我较劲,早晚有一天会失去所有。”

      楚挽沁却笑了:“你生气了啊,这才是真正的楚阮月嘛,你之前与世无争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这次动真格了吗,就因为喜欢苏凭渊?”

      她说的都对,因为喜欢,喜欢得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

      “随你怎么想,这是我的决定。”楚阮月转身要走。

      “我们还没谈完。”楚挽沁拉住她,“你有什么资格对他说喜欢,跟卓秉约还纠缠不清的,你怎么做到三心二意,我真的很佩服。”

      “我和卓哥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我是亲眼看过你们亲密的样子,很难相信你们之间没什么。”楚挽沁今天也特别不好惹,所有藏在美好背后的坏脾气都展现了出来。

      “挽沁,你一直是这么眼光狭隘吗,你比谁都清楚我和卓哥之间发生过什么,如果他对我的好又让你羡慕了,你直接说就是,何必用这种方式指责我。”

      楚阮月也不想讲那么多无聊的道理,她们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了,一些心知肚明的事更不必说得直白。从小到大,楚挽沁并不是爱哭爱闹的小孩,她够聪明够骄傲,知道怎样才能用最优雅的姿态拿到最想要的东西,而且拿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卓秉约一开始不知这些事,他把两姐妹的关系想得太简单,也没能把握好该有的分寸,一厢情愿地希望她们能好好相处,可到头来事与愿违反。楚阮月不怪他,好心也可能办坏事,都是年轻气盛的想当然。

      “我还得和苏凭渊见面。”楚阮月尚且还有勇气,足以抵挡楚挽沁的胡搅蛮缠,“有什么事再说吧。”

      “你不能走。”楚挽沁不知分寸地挡在楚阮月面前。

      “聚会我不会参加的,你可以让开了。”

      楚阮月绕开她,沿着楼梯朝下走,但楚挽沁又追了上来。

      “好啊,那我现在就给爸打电话,说我也不参加了,因为要陪你一起见重要的人。”

      楚阮月讨厌这样:“别跟着我。”

      “为什么不能跟着你。”楚挽沁笑,“我偏跟了,怎么样。”

      二人拉扯间,楚阮月身体失衡,重重地摔在台阶上。

      “要做的这么过分吗?”若不是她抓住了扶手,恐怕就摔下楼梯了。

      楚挽沁却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哪里过分?”

      楚阮月不再理会,欲要起身,但脚踝上的疼十分不妙。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不如我代替你去见苏凭渊吧,反正他也不会在意。”

      说罢,楚挽沁俯身去翻楚阮月的包,毫不客气地拿走她的手机。

      “手机呢,先替你保管,我就……”

      正说着,一股类似燃烟的气味飘入楼梯间,二人同时愣住,不知发生何事。但很快,她们听到了更不妙的动静,是重物落地后发出的沉闷巨响,紧跟着更浓烈的焦燃烟味源源不断地朝她们飘散而来。

      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就在离她们很近的地方。

      “起火了,快打电话。”楚阮月抓着扶手忍痛起身。

      楚挽沁呆在原地不为所动。

      “楚挽沁,把手机给我。”楚阮月没工夫计较什么见面不见面,因为她已经闻到了越来越呛的烟味,“快点。”

      楚挽沁回过神,却是把手机藏到身后。

      “你如果答应我刚才的事,我可以考虑还给你。”

      “都什么时候了,这里很危险。”

      楚阮月简直无法理解她的心态,只能亲自去夺手机,眼看就拿到了,楚挽沁又不讲理地将她推倒在地。只听砰的一声,楚阮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摔在地上。

      “你疯了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先动手。”楚挽沁不以为意,“既然你这么有安全意识,那我也不多留了。”

      楚挽沁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傲慢的不屑的高高在上的,这么多年了,楚挽沁一直没有撕破脸讲什么难听话,可今天却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等楚挽沁走出几步,远在A座的火灾报警器骤然响起,急促刺耳的铃声有种穿透耳膜的冲击力,甚至能听到商场里喧嚣吵闹的人声,这让原本就不安的情绪更加紧张慌乱。

      楚阮月以为自己够镇定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涌来的浓烟呛得猛咳,这已经不是能继续拖延的时候了。她忍痛从地上站起来,沿着楼梯往下走。

      这里是天悦商城B座三楼通往四楼的半层,若要离开最快的路就是沿着楼梯往一楼走,显然靠近B座楼梯间的顾客们也是如此考虑的,很快就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地从三楼的防火门跑出来,沿着楼梯往下逃生。然而,楚阮月很快发现,这事或许行不通。

      三楼下至二楼的楼梯间不知何时起已经是浓烟滚滚,刚才还只是很呛的烟气如今已经变成近在眼前的越烧越旺的火焰,本该作为逃生通道的楼梯间竟堆放着不少杂物,尽管当初看起来很不起眼,可眼下已然成为火势蔓延的最大元凶。

      一群人中已有不少人开始犹豫慌乱,走在前面的楚挽沁也慢下脚步,她捂着口鼻止不住地咳嗽,好几次想要继续往前走却又被迫止步。

      “挽沁,别往下走了!”楚阮月隔着人群大声提醒,但吵闹的警铃依然盖过声音,“烟太浓,你会被呛到的!”

      楚挽沁犹豫片刻后却继续往下走,丝毫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楚阮月再怎么跟她不合也不可能见她乱来,下意识地追上去。

      “别往烟重的地方去。”楚阮月好不容易挤上前,果断地拉住楚挽沁的胳膊,“楼下温度高太危险。”

      “咳咳咳……只有你这种人才会犹豫不决,这么怕就别跟来。”楚挽沁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放手,咳咳咳……”

      这场火貌似是从B座楼层下方蔓延上来的,看眼前的架势只会越烧越快,根本没办法安全无恙地闯过下一层至一楼。

      还有办法的,楚阮月立刻想到了。

      天悦商城分为A座和B座,都是五层楼结构,两座之间只有一至三层是连通的。如今,B座四楼和五楼均是停业封闭中,就算先往上躲避也未必是最佳选择,且不说有没有办法进去,更要紧的是里面堆了施工用的建筑材料,如果火势真的要蔓延上来,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所以,还有个选择。楼梯间至少还有防火门和防火墙阻挡,如果判断没错,A座应该还没有被波及太大范围,只要从B座三楼楼梯间出去,再从两座相连的中庭回到A座找逃生通道,大概率能顺利逃脱。

      更多人乱了分寸,一时间嘈杂的吵闹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再这么下去会彻底乱套的。楚阮月念着楚挽沁的安慰,不管不顾地拽着她。

      “火是从楼下烧上来的,大家从三楼防火门回A座,这样才能延长救援时间。”

      求生的欲望被迫让她冷静下来,楚阮月不想把命交代在这里,更不愿见到在场的其他人被困,她忍受着呛人的烟味,提醒大家改变路线。好在有人听进去了,率先沿着楼梯折回三楼,紧跟着更多人也随之往回跑。楚阮月拉住面前的人,命令她别再执拗,不管之前怎么争锋相对,也比不上活命要紧。

      楚挽沁没好气地甩开她的胳膊,终于转身往楼上跑。

      没关系,一切还来得及,相信救援也会很快到来。楚阮月如此想着,把希望寄托于最合理的猜测。

      [苏老师来了]

      楚阮月已经在浴室待了很久,换做平时早就洗漱完毕,今天却多有反常。

      这些反常早有预兆,苏凭渊怎么可能没发现。

      比如,吃晚饭的时候一直走神,明明夹了喜欢的菜却没什么食欲。

      比如,说好要去发邮件,但打开笔记本电脑却只顾着发呆。

      又比如,泡好的咖啡画了好看的兔子拉花,她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惊喜。

      太不正常了,怎么想都是有心事,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苏凭渊只得上前敲了敲门,

      没等多久,移门便打开,楚阮月披着睡衣站在他面前。

      原本是要开口问她为何洗了这么久,但看着眼前这么个刚出浴的浑身散着香暖气息的人儿,他愣着说不出话。

      说实话,他也是贪图美色的,而且只贪楚阮月一个人的美色,然而她向来没什么自知,总在不经意间撩动他的心。

      就像此时此刻,楚阮月平静如常地看着他,清澈明亮的双眼里映衬着动人光彩,让他切实感受到一种真情实意的流露。

      苏凭渊喜欢与她对视。他能真诚坦然,她也不躲不藏,两个人相互间说不出口的情意,都可以用眼神表达。不过,他最近在酝酿一件事,希望酝酿到合适的时机,可以一鼓作气地说出口。

      “苏凭渊。”

      思绪正渐渐飘远,又被好听的声音拉回眼前。

      楚阮月朝他走近一步,竟是主动靠过来。

      苏凭渊肩上一沉,香甜的气味飘散着,带着融融暖意传递到心间,叫人越闻越欢喜。

      “嗯,我在呢。”

      楚阮月还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过于亲近的距离让这份湿漉转移到他刚换的睡衣上,温度加湿度,很快染上她的同款香气。换做以前她多半是不会如此任性地靠近,但眼下却未见丝毫顾虑,当真是心事很重。

      苏凭渊张开双臂轻轻抱住那副柔软身躯。他的肩膀随时随地都是属于楚阮月的,无论她什么时候需要,他都愿意给与依靠,所以她完全不必担心任何事,只管大胆地向他索取便是。

      说不定她现在也是同样想法,否则怎会抬起双臂默契地回抱。

      “可以帮我吹头发吗?”楚阮月小声问道,“今天有点累了。”

      没有什么比老婆撒娇还主动请求帮助更重要的事,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楚阮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呆。

      苏凭渊允许她暂时走神,这样他也能分心好好地给她吹头发。

      这三年,他们哪有像现在这样,以一对普通夫妻的身份生活,更别提能天天腻在一块儿。所以,苏凭渊现在很知足,从长远的眼光看,不管等多久都是值得的,眼下不就让他等到了。

      暖风顺着发根慢慢地吹,落在掌心的秀发渐渐变得轻盈顺滑,直到回归他最熟悉的触感。以前还是扎马尾的长发,后来被她越剪越短,短成如今的齐肩。可依旧是很喜欢呐,不厌其烦地看那发梢是怎样从他的指缝间悄悄滑落,而当再一次捧入掌心时又能把玩很久的那种喜欢。

      非常幼稚的爱好,他却舍不得放弃。

      “已经吹干了啊。”

      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被苏凭渊敏锐地捕捉到了。

      “吹干了才能睡个好觉。”

      他有心安慰,看向镜子里的人,然而视线交汇时,楚阮月却避开了。

      “苏凭渊,你能不能帮我拍张照。”她压低了脸,继续说,“我想看看后背。”

      苏凭渊默默放下吹风机,心中已是忐忑起伏。

      “太久没看了。”她又抬起头,朝镜子里的他淡淡一笑,“都快忘了什么样子。”

      “伤口不舒服吗,我去拿药。”苏凭渊想安慰她的,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要先入手。

      楚阮月神色温柔,但做出的举动比说出的话还要难以预判。

      几乎没什么犹豫,她就把罩在身上的睡衣脱了,露肤的面积增多,轻易就能看到后背的大片肌肤。

      时间已经过去五年,当初烧伤最严重的背部已经通过植皮手术修复了创面,缝合的位置依然能看出明显的颜色差异和术后疤痕,但这已是最大程度的恢复。左侧的肩膀还留有浅色的瘢痕,向手臂延伸至接近肘部的位置。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的伤,对于熟悉她身体的苏凭渊而言,他甚至比楚阮月还要清楚这些事。

      “你已经很习惯了,拍张照也没什么吧。”楚阮月越是语气轻松,他越是心情沉重。

      苏凭渊放下手里的药箱,绕到她身前。

      “发生什么了?”他半蹲下来,与她平视,看清她笑着的眼睛里其实有许多愁绪。

      可她又用更多的笑容盖过了:“可能是时间长了忘性大,有些事想不起来了。”

      苏凭渊听不下去,上前抱住她:“不用想起来,你对自己太严格了。”

      这才是他最想告诉她的。不论过去发生什么,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她不需要反复提醒自己去回想。她的人生还很长,不,是他们的人生还很长,他会给她创造更多更好的回忆,去覆盖那些不需要记起的痛苦。

      她身体很暖,每寸皮肤都散发着只他能看到的柔光,毫不夸张地讲,喜欢她这桩事压根没什么多余的道理,光是楚阮月这三个字在他心里的分量就无人能敌。

      “你不用觉得内疚。”她反过来安慰,摸了摸他的头,“这些疤或许是我人生的注脚,有没有可能会像阿多尼斯写的那句诗一样。”

      楚阮月很少说这种多愁善感的话,如果有,那一定是有感而发。苏凭渊何尝不了解这种事,一路看着她走到今天,其间经受的不幸是用言语道不尽的。

      “说这些太矫情了。”她继续说,“我就是想看一眼。”

      “想看看有没有长出翅膀吗?”苏凭渊轻抚她的后背,“是有的,不过只有我能看到。”

      “你还当真了。”她终于没那么深沉忧郁,“苏凭渊,你有时候比我还幼稚,如果我真的忘记了,那才是逃避现实。”

      “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为什么突然执着于这件事。”

      “不是执着,是……”楚阮月说到一半,趴在他肩上打了个喷嚏。

      苏凭渊赶忙把睡衣披回她身上:“好了,不许再胡思乱想,现在乖乖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涂药。”

      楚阮月没再说什么,只勾着他的脖子继续倚着靠着看起来是不打算放手。

      好歹还是愿意依靠他的,可要想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还需要更多的耐心。

      苏凭渊抱起她,小心翼翼,如视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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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难言之隐×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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