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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零·歌谣 ...

  •   「始于巨龙贪婪的劫掠,
      富可敌国却鲜为人知,
      忠诚的骑士选择为敌,
      倔强地遵从古老的言誓,
      少女的红衣似烈焰燃烧一时,
      滚滚泪水落入龙火的熔岩池,
      没有承诺与宝石色的永恒,
      没有心底翻涌的温柔爱意,
      大魔法师的祝福悲伤地弥漫,
      纯净璀璨仿佛莹白的晶石,
      得不到的爱意,挽不回的遗失,
      化作日落之後的咒曲传世,
      灵魂之痛没有去处亦不见天日,
      终于星芒不灭的轮回,沉眠无休止。」

      夜游诗人美妙的歌喉伴着孔雀弦的竖琴,从附近的街角传来,回荡在寂静的眠星城中。
      已经是後半夜了,尼诺·莫特苏特还没有睡着。
      为了迎接一年一度的初级魔法师等级考试,他今天在大图书馆学了一整天的眠星城史。此刻,年轻的魔法师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对这首伴着自己无数年月入眠的古老歌谣生出些许异样的感觉。
      自一千七百年前,城里的人必须遵守这个规定:入夜後绝不能出行。就连乞丐们也会老老实实窝在他们用茅草和石头垒起的临时窝棚里。唯有特殊的吟游诗人会在夜间走遍全城,让这首歌谣在城中的每个角落唱响。
      魔法师窝在他柔软的床铺里,无声地念着最後一句,在脑海中构想这座陷入沉睡的古城。
      说实在的,这太不方便了。别的城市都可以在夜间举办热热闹闹的盛典,大张旗鼓地玩魔法烟花秀,还可以在街面上做生意,吃喝玩乐尽情享受,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夜里患了急病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治疗师。不管在什么时候,让人自由行动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这个规矩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是没人质疑过,但结果是……那些不信邪的,非要夜里出门的都无一例外地下落不明,城主接连派遣军队和大魔法师开展调查,都没能查出个一二三来。当然,他们也只敢在白天进行调查。那些失踪的完全是人间蒸发,很难让人不害怕。
      吟游诗人们倒是可以自由来去,但他们都一致对夜间的经历讳莫如深。若不是城主给他们足够高的荣誉——光辉荣耀的“夜游诗人”称号——以及足够多的报酬,他们是肯定不会冒险做这种事的,有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尼诺把思绪清空,开始回忆今天自学的各种层出不穷的知识要点。
      要求不高,只要今年魔考过了,能继续维持现在的初级魔法师一职,每月拿到基本生活费……就够了。咸鱼魔法师这样想着,终于昏昏欲睡。

      “喀啦——”一个奇怪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几秒钟後,又是咣的一声,不知道街面上的什么东西被弄倒了。
      差点就睡着的尼诺被吵醒,顿时火起。敢在这个时候到街上搞鬼生事的,那得是多不要命的白痴阿?!他坐起身,悄悄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
      “默默尔的白晶阿!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他只看了一眼,马上皱起眉。
      外面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不是奎多吗?!
      对于莫名其妙大半夜出现在街上的猎人,魔法师脑袋嗡嗡的。要说熟也不算太熟,顶多是以前去森林采药的时候有过那么几次接触。哦,他倒是知道对方固执起来的样子,连十条龙都拉不回来,而且悍不畏死……就好比现在……
      啧了一声,发觉自己不能置之不理,尼诺把窗子打开条缝,发出一声灰林枭的鸣叫,招呼猎人到这里来——这招还是奎多教的。
      果然,对方的视线立刻追了过来。
      “嘿,快上来!”尼诺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这间小屋的大门口。他看到猎人刚要行动,又猛地停住了。那人专注地盯着另一个方向,谨慎而戒备的姿势让尼诺想起狩猎中的某种大型猫科猛兽。
      魔法师看不到他的视线中有什么,但,不就是旁边那条街嘛……自己每天出门都会走过路口,有什么值得奎多这样严阵以待的呢?
      夜游诗人的歌声渐行渐远,现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点音调。魔法师忽然发现,街上不知何时飘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又不是没见过,夜里起雾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奎多像是着了魔,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条街的方向。紧接着,尼诺眼中的雾气开始变得浓稠,继而像溪水一样流动起来。他眼睁睁看着一片浓重的奶白色从地面翻搅起来,瞬间吞没了奎多。
      魔法师一个激灵,心脏几乎骤停。他瞪大眼睛,盯住那片白雾。遗憾的是,他默数了三个数,雾气没有一丁点散去的意思。尼诺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也不见猎人从雾里出来。
      每一秒钟都漫长得令他如坐针毡。
      “真让人头大……”尼诺抱怨一句,火速下定决心,冲出房门去把那该死的家伙拽回来。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不会出事的。
      ……应该吧?

      一把推开门,尼诺飞快地冲进雾里,试图找回那个“迷路”的猎人。
      盘踞在空气中的雾看似稀薄,可没走两步就彻底没入那片牛奶般的白色。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看不见身边的东西了。尼诺眯着眼睛,遁着记忆中的方向和距离快步向前,终于找到了猎人的身影。
      “奎多!”尼诺喊他,“你在干什么?!我让你赶快进屋的!”
      奎多在他说话的同时也看了过来。猎人几步走近,将魔法师一把拽住。
      “你怎么跑出来了?!”奎多十分理直气壮,仿佛当初在丛林里,埋怨魔法师怎么就不能老实听话地待在自己的小屋里那般。
      “要不是为了把你弄回去,我好好的睡着觉,冒这风险出来干嘛?!咱们赶快……回……呃……”尼诺说着话一扭头,才发现身边布满白色的迷雾,早就辨不清东南西北。
      他本来觉得是回家的方向,现在却再也没有熟悉的感觉,放眼望去哪里都是大片大片的混沌。尼诺看了两圈,现在,他可真的不太敢确定了。
      “咱们不该在外面逗留的。”魔法师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更清醒点。
      他抬手打个响指,从他的指尖升起一枚明亮的光球,像个小太阳。这本是用来照明的魔法,尼诺试图借它来破开这片迷雾。但两秒钟後,他不得不承认失败,显然,强行打光并不能让他看清雾气以外的景象。
      奎多忽然紧张起来,在空气中嗅了几下,抓着魔法师的手不觉紧了紧。他低声说:“这地方变了。”
      被捏了两下,尼诺才猛然察觉到,从刚才起,奎多竟然一直在攥着自己。但此刻,猎人的话比手腕上的温度要更令人在意。
      “什么?”
      “我说,我们已经不在你家那条街上了。”
      魔法师瞪着他。当然,在这件事上,比起被雾气蒙蔽的五感,尼诺还是更相信猎人那该死的直觉。如果没有过人的本事,恐怕他早就死在危机重重的丛林里了。眼下这家伙说,他们已经不在那条街上,那么……恐怕就真的是……不在了。
      尼诺再次头疼地揉着自己的额角。兴许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和奎多两个人已经算失踪人口了。他斜睨着身边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说,大半夜的,你到底在街上做什么?!”
      “夜里不能出门实在太奇怪了,你不觉得吗?”奎多摸了摸鼻子,“我以为随便看看会没事的。”
      尼诺差点想当场翻个白眼给他。一千七百年的老规矩,如果不是出于某种不可违抗的原因,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人跳出来唱反调呢?!就是用脚趾想也该知道好吗?!
      “咳,”猎人抓了抓头发,态度坦诚,“好吧,这次是我有点不知好歹了。”
      “请恕我直言,您是第一天才发现这点的吗?!”
      吐槽完,尼诺发现眼前浓白色的雾气正在变淡。魔法师做了个深呼吸,迅速调整心态,调集起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情况。
      尽管尼诺一向以咸鱼魔法师自称,在工作之余也没有任何努力的欲望,但是需要他支棱起来的时候,他自认为还是个比较可靠的魔法师。
      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候了。
      来吧,看看究竟会是怎样一个状况。

      -To be continue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零·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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