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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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把我尘封的思想散落在宇宙，让它像枯叶一样促成新的生命！哦，请听从这一篇符咒似的诗歌，就把我的心声，像是灰烬和火星从还未熄灭的炉火向人间播散！让预言的喇叭通过我的嘴巴把昏睡的大地唤醒吧！哦，西风啊，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高考倒计时15天。
在争分夺秒的时间里，罗晓鸥为了缓解班里的紧张情绪，临时将试卷讲解课改成了经典文学阅读课，让同学们畅所欲言。片段出自雪莱的《西风颂》，黄菁菁正在表达观点，煞有其事，慷慨激动。胡遇凑过来，嘴贴在林言耳边边，用气声说：“错了。”
“哪错了？”林言问。
“冬天早就过去了。”
“是啊，都5月低了。”林言头也不抬，笔刷刷刷的。
“真好，冬天过去了。”胡遇退回去，喃喃道。
林言歪头看他，笑了笑：“是啊，真好。”
时间很奇妙，能把所有的真实都变成一场梦。有些故事来时猝不及防惊天动地，去时心石落地如释重负，回过头看时，南柯旧梦，尘埃落定。虽说没人逼着林言学习，她肩上的压力仍然一日重过一日，前段时间养起来的肉已经被数不清的试卷吸走了，人不知拔高没有，远远望去像根电线杆，胡遇嫌抱起来硌手。
前面的凳子突然动了动，许以宁头也不回，反手递过来一张纸条，字迹潦草。
“言言，中午我们两个人吃饭吧。”
林言写了个问号，递回去，很快纸条又被丢回来。
“你别和老胡说，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说。”
林言心想来不及了，老胡就在边上看着呢！不止看着，还抢过了纸条，冒充自己套许以宁的话。
“你先说是关于什么的。”
“疯子！”
“他怎么了？”
许以宁又一次接到纸条，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好埋头写上最后一句。
“一时半会说不清，哎呀你先别问了，想个办法支开老胡他们。”
这段时间无风无浪的，生活属实无聊，胡遇嗅到了点八卦的味道，越过林言去看疯子，这厮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胡遇朝林言比了个ok的手势。
食堂里，许以宁左右张望，确定他们不在，才说：“言言，疯子最近怪得很！”
“他怎么了？”林言问。
许以宁皱眉，浓眉大眼愁得挤在一块，说：“他每天早上买早饭到我家楼下等我，放学了又要送我回家……”
林言想了想，说：“嗯……可能是因为快毕业了，所以多多关心你？”
许以宁抓耳挠腮：“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他现在跟我讲话，看我的时候，都感觉……感觉和以前不一样。言言啊，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林言：“他跟你说了？”
“嗯……我也说不好。”自从余安说了那些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作祟，她总觉得哪里都怪，“我不知道，我不懂。”
林言说：“那你就去问他。”
许以宁：“这不行！万一……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林言叹了口气：“你俩可真默契。”
许以宁：“啊？”
林言撑着头：“他喜欢你，就你不知道，你喜欢他，就他不知道。两个人都怕做不成朋友，装成喜欢别人的样子，你们可真厉害啊。”
听林言这么说，许以宁神经里若有似无的快乐得到了释放，她脸蛋飞红，眨巴着眼问：“那我……”
“别这那，快吃饭！”林言学胡遇的语气，催促道，“一切放到高考后再说。”
“嗯！”
另一边三个人走着，张易枫推余安，控诉道：“走哪都跟和尚念经一样，你不疯我都疯了。”
余安摘下耳机，说：“没办法，医大前两年的分数线我勉强能够着，有点悬。”
张易枫：“那你也不用吃饭睡觉都念经，不知道的以为你青天白日念咒语做法事嘞，你这样我很怕……”
胡遇笑着插话：“做法事把你这疯鬼抓走。”
张易枫用大锤锤锤胡遇胸口：“挑衅我？想打架？”
“我让你一只手。”
“看不起谁呢？”张易枫走到胡遇身后，趁他没防备，掰过他的手“咔”一声，说：“要让就让两只。”
“我靠，这什么东西？你妈的变态吧，没事买手铐干嘛？”
张易枫贼兮兮，绕到胡遇眼前：“嘿嘿嘿，当然是来对付你了。”
胡遇瞅了一圈周围的人：“神经病，给我解开！”
“想得美！”张易枫搭着胡遇的肩，小声说：“兄弟，你把我害惨了！你还记得初中打群架那次吗？”
胡遇不明所以：“我那时候天天打架，你说哪次？”
“……”张易枫抽他的后脑勺，“废物！就是你被打得半死，躲进巷子里的垃圾桶，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让我带一帮人去救你！那次！”
胡遇被打了头，先是恼，后来仔细回想了下：“哦！对，你把你家公司的保安保镖都叫来了，那次？”
“对！我那天可是冒着被我爸打死的风险去公司找……”张易枫拍了自己一嘴巴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我本来约了我女儿去看电影，看电影你懂吗！”
看电影我怎么不懂！胡遇被对方张牙舞爪的表情搞得有点懵。
“啊？”
脑袋又被一抽，张易枫怒睁桃花眼：“啊你个头，老子那天要和许以宁表白好不好？”
胡遇还是懵，回头瞥余安，余安还在和尚念经，对他们的智障行为毫不关心，胡遇小声问：“那你再找个日子啊，这锅也能扣到我头上？”
怎么不能！就是你的锅，一口大锅！那天之后许以宁就和他说自己喜欢余安，这让他怎么搞？只能当作没事发生，藏着掖着，一藏藏到现在，本来觉得那就这样吧，大家相安无事继续做朋友，谁知道余安前段日子突然跟他说：“疯子，你去表白吧，你俩别再拖了。”
张易枫叹了口气，回想起阴差阳错的那天。
他把自己收拾地相当臭屁后出门了，半路接到胡遇的求救电话，立刻带人赶了过去。他以为事情能很快处理好，就打电话让许以宁等着。鬼晓得胡遇这个平时怎么也打不死的，那天从垃圾桶里爬出来，两只脚还没踩着地，就晕过去了。张易枫至今都记得，他在救护车上掏出手机的那一刻，全身不受控制的发抖，他不敢回许以宁的电话，转而打给余安：“余安，你帮我，去人民路那个电影院，接一下以宁，下雨了，她肯定没带伞。”
那天之后，许以宁表现出一副她最喜欢余安的样子，他能怎么办呢？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喜欢的女生，张易枫难过到好几晚睡不着，闷在被子里大哭，很久之后才释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没缘分。那就一直做好朋友吧，一直陪着她。
张易枫正想臭骂胡遇，突然瞧见前方很热闹。
“哎！你别走啊你他么的，先给我解开,操，这手铐咋这么硬！”胡遇在后边追着张易枫，边追边破口大骂。余安摇着头跟过去，一开一喝的嘴巴终于消停了。
“怎么又打起来了？这两人犯冲啊……”
“你还杵着干嘛？快去劝架！”
“我也想啊……你看刚去劝架那兄弟，打扰了打扰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现在还是，但我如果去了，可能就被踢的不是了……”
张易枫挤开人群：“嗨兄弟们，看啥呢，让我……操！老胡老胡 ！”
胡遇和余安挤进来的时候，倒吸两口凉气：又来！
林言屈着腿，头埋在臂弯里，正大幅度喘气，校服孤零零躺在一边，底下有个人肉坐垫—周欢。时隔一年，两人在同一片场地再度大打出手。胡遇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白了张易枫一眼，后者马上弯腰开锁。疯子刚直起身，脖子就吃到一记手刀，许以宁气喘吁吁的：“我满校园找你们呢，累死我了。”
张易枫问：“怎么回事？”
林言和许以宁吃好饭往教室走，周欢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拽着林言的校服往下扒，林言不设防，挣扎间校服就落到了周欢手里，周欢高举衣服甩了几圈，喊道：“哇哦！！！大家快来看林言的胳膊。”
手臂上刀疤狰狞，故事的细节无声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林言捂着手臂，却无论如何挡不全，周欢举着她的外套，她却像被扒了内衣，全身赤裸不敢抬头。这时一个男生走出来，挡在林言身前，对周欢说：“把衣服拿来！”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应和声。
“周欢，你差不多得了，识相的就别闹了。”
“就是，真是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去年还没被打够吗？”
“林言，你别担心，我们都在呢，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许以宁很快脱下衣服，把自己的外套罩在林言身上，虽然是小了点，但也能遮一遮。眼下那么多人护着林言，许以宁便溜出去，赶紧去找胡遇。
林言把许以宁的衣服递给左边的女生，对挡在前面的男生说道：“谢谢，我没事，让一下。”
她走到周欢面前，说：“把衣服给我。”
周欢将校服往外一丢，后退三步：“哎呀！差点忘了，我是文明人，不敢离你这种野蛮人太近。”
林言讥笑：“你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给你五秒钟，把校服捡起来还给我。”
周欢一愣：“你什么意思？”
林言目光冷冷：“我是替你着想，上次怎么被胡遇教训的忘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林言看上去很冷静，眼神和语气甚至狂妄过从前。但这只是外人眼中的她。
没人看到握紧的拳头里被指甲磕破的掌心。
周欢听了林言的嘲讽，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有道理。她看到林言和胡遇跟没事人一样回学校了，就想出口气，既然已经让林言丢了脸，还是早点溜好。她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正要走人，不料林言又一次拽住了她的衣领。
“我不是说了么，把我的衣服捡起来。”林言在和她说话，却没看她，而是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眼神空洞，像个女神经病。
“放开我！林言，你拽什么拽啊，仗着有胡遇给你撑腰你就狂是吧？你以为他能狂多久？我告诉你，他爸很快就完了，奸商没一个有好下场，你现在不松手，改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言懒得跟他废话，突然想到什么，轻轻一笑，接着给了她腿弯一脚，周欢腿软跪倒在地，林言就势让她趴倒，一屁股坐在她腰上，说：“不捡就这样耗着吧。”
“操！我的腰……。”
“想起来就捡啊，我又没有为难你。”
这特么叫没为难！周欢伸长了手臂也够不到那件外套。林言见她挣扎，不由发笑，好心提醒：“要不你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帮你。”
她解开头绳套在手腕上，捋了捋头发，说话慢条斯理：“你慢慢想，不急。”
说完便把头埋进臂弯里。
胡遇的心又打起鼓来，在家捧着抱着养了这么久，可别一朝打回原形。他深呼了一口气走过去，慢慢蹲下身，唤了一声：“阿言？”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