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明》初七七

17、玄武神偷 摘星之手（中）

　　诸葛樱偏偏不死心，硬是从船里找到岸上，她穿行于岸边的树林里，走了两个时辰，竟没有遇到半个人影。深秋的夜显得格外寒冷，点点繁星点缀了凡间的冷清。虽然身怀武功，但诸葛樱樱毕竟是女孩儿，在黑漆漆的森林中慢行，难免感到恐惧。
　　正当诸葛樱打算在树下将就着过一晚时，她看到了远处有一点小若蚕豆的的灯光。密林深处，必有破庙，此处也不例外。破庙里燃着柴火，一个小砂锅煮里的食物被煮得香气四溢。煮食的人十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黝黑的皮肤，细眉细眼的，嘴上挂着很真很真的笑，仿佛砂锅里的食物就是他的全世界。
　　“喂，你是来吃白食的吗？干嘛老瞪着我锅里的东西看？”男子的笑显得愈发亲切，好像诸葛樱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一个他相识多年的好朋友。
　　诸葛樱冷哼一声，算是回答。她此时又饿又冷，却不好意思问人家讨东西吃。
　　“喂，你知道在京城吃我亲手做的杂锦锅是要提前几个月预定的，而且一个等于二十个普通杂锦锅的价钱。”男子的双眼清澈得似两汪泉水。
　　“锅里头有什么呢？有花菇，鲜鱼片，牛肉片，粉条，还有豆腐，香菜，菠菜，哇！好香啊！”男子继续逗诸葛樱。
　　诸葛樱二话不说，抬脚就想踹翻人家的小砂锅。以诸葛樱的速度，小砂锅难逃粉身碎骨的命运。一双筷子，一双筷子出其不意地夹住了诸葛樱踹向小砂锅的脚，以诸葛樱的脚力和速度，这一脚下来，一个壮汉都未必承受得住。可此时却有一个人用一双轻巧的筷子，将这一看上去不可收回的一下硬生生地接住，简直比上次龙在天用棋子挡住她的剑锋还要厉害！出手的人是谁？当然是那位笑嘻嘻的男子。男子此刻仍是笑嘻嘻地看着诸葛樱说：“讨打呵？我两筷子插死你！”过了会，又说：“和你开玩笑的。你啊，怒什么呢？动不动就想和人家打架，你心里会好受吗？”
　　诸葛樱当场愣住了，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男子松开筷子，问：“没有夹疼你吧？”
　　“我没事。”诸葛樱低声说。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它。”男子指着筷子说。
　　诸葛樱一跺脚，再也不愿和他多说一句。男子见她真的生气了，赶紧啪嗒啪嗒地游到她身边，好声好气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请你吃杂锦锅，保证分文不收。”
　　诸葛樱见他态度诚恳，而且自己是真的又冷又饿，于是接过他递来的新筷子，三下五除二就消灭掉半锅的食物。男子看着她狼吞虎咽，笑得五官都凑合到一起去了。见诸葛樱停筷，他接过诸葛樱用过的筷子，自顾自地开吃。
　　“你，不嫌脏吗？”筷子是诸葛樱用过的，东西也是诸葛樱吃剩的，诸葛樱不禁要问。
　　“你是我妻子，在我看来，你的一切都是好的，我就爱吃你吃剩的东西。”男子的笑比火堆还温暖。
　　“你、你是小武？”诸葛樱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个看似没有杀伤力的男子，就是两个时辰之前将她玩得团团转的小武。
　　“不错，我姓武名玄机，你可以叫我小武。你呢？我只知道你姓诸葛。”武玄机边吃边说。
　　“啪”，冷不防地，诸葛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害武玄机差点被一条粉丝呛得连小命都丢掉。见武玄机滑稽得不行，诸葛樱“扑哧”一声笑了。笑完之后她再一次愣住了，已经忘记有多长时间没有发出这么真挚的笑声了。
　　“你干嘛打我也不先说一声，打了人自己还笑，还笑得那么开心！”武玄机哭丧着脸，愤愤然。
　　“开心？我笑得很开心？”诸葛樱喃喃地问。
　　“我说媳妇儿啊，我是你相公才这么让着你，不怨你。如果换了别的人，你这样对人家，人家会恨你一辈子的！”武玄机认真起来的样子也还是很滑稽。
　　“我来问你，你是怎样做到让所有的盐消失的？”诸葛樱忘记否认武玄机对她的称谓。
　　“那还不容易，因为我会变戏法啊。”武玄机说。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诸葛樱的脸瞬间跌到零度。
　　“我收买了海沙帮的人，他们趁你们吃好吃喝喝的时候，将盐送到岸上，然后用马车从陆路上运走。”
　　“而你就假装小厮，把银票塞进我的……衣服里。还写了那么一封侮辱我的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为什么，只为好玩啊。”
　　“你这个无赖。”诸葛樱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要恨所有人呢？”武玄机眼中的笑得那么意味深长，他的双眼有着将诸葛樱看穿的力量。
　　“不为什么，只为好玩。”诸葛樱也有了武玄机一默。
　　“那你想不想和我玩啊？”武玄机的暧昧也是清澈的。
　　“好，”诸葛樱答道。“好”字音刚落，剑以出鞘。灯影剑刺破空气中弥漫的热气，剑气森寒，足以冻凝痴情人的心。又是那破天荒的一剑，如天外流星的一剑。这一剑，武玄机要怎么接？
　　诸葛樱天外流星的一剑，武玄机用摘星之手来接。
　　摘星之手是武玄机偷东西时用的绝技，他已经忘了曾经在滚烫的开水里头掏过多少次豆腐，被发红的铁砂烙伤了多少层手皮才练成的这一手绝活。星星，是天上最美丽，而又最难以触及的东西，能够摘星的手，必定经过无尽的伤筋动骨的折磨。少年的武玄机，无数次因为练功的幸苦而痛哭流涕，哭过之后，他会躺在布满星星的天空下，仰视那神秘的黑暗和那因为神秘而炫目的星辰，相比之下，等过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伸出手，仿佛就能够触碰到它们的美丽。在少年的心底里，渐渐产生一个美好的遐想，有朝一日，他武玄机，要拥有一双可以摘星的手。
　　剑锋逼近，溅起点点火光。虽然就站在柴堆一侧，诸葛樱给人的感觉却冷得像从冰窟里挖出来一样。毫无疑问，这一剑的功力，比之用以对付龙在天那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如！这一剑，武玄机要光凭肉掌去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