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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与周唱晚(6) ...

  •   我真怕他们打起来,不过应该不会,我哥吊儿郎当的,像在开玩笑。
      孙博陵干脆不理我哥了,看着我姐姐,“时时笑,等下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看看,那里跟城市学校不同,肯定有你喜欢的元素。”
      “好。”
      我姐姐是不可能看上孙博陵的,她有一次跟孙博陵说过:“我心里已经有结婚对象了。”
      其实我想去溜孙福陵养的大狗,但我又一点儿不放心孤男寡女在一起,我跟姐姐说:“我也去!”
      到时候顺便带上厚脸皮和大黑狗。
      我想了想要不能孤立我哥,我姐对他很冷漠,像陌生人一样,已经很可怜了,我不能。
      “哥哥,你去不去?”
      “不去。”
      “为什么?”
      “你管得着么?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
      3.
      我姐上学时就遇到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带她,她很出色还很努力,摄影作品频频被夸赞,毕业后她在一家大型模特公司上班。
      工作第一年,我姐轻信她的大学闺蜜,摄影稿件在两家公司谈判商议好后却无缘无故出现在第三家公司手中,导致公司亏了七百万,属于泄露机密行为,她被开除了,甚至被整个摄影行业封杀。
      我哥已经跟祝庭在一起两年了,将近三十而立的年纪,不小了。
      两家决定这年把婚事办了,奶奶还等着抱曾孙呢。
      可是在我姐面临三百万的赔偿款时,我哥把他结婚费用以及他的全部积蓄拿出来拼拼凑凑,才七十来万,一并给了我姐。他只是一个公务员,工资本就不高,最后是我爸妈拿出钱替我姐还了那三百万。
      我哥的婚事一推再推,最后定在明年。
      我姐这一年已经26岁了,虽然负债累累,但她还是会带我去吃肯德基,她名字取得一点儿没错,时时刻刻都在笑,是沙漠中的一滴水,也是贫瘠之地的一朵花。
      她最后请我吃肯德基的时候,她告诉我她要出去工作了,很远的地方,不过工资很高。
      我偷听墙角,我妈跟我爸说,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姐躲在家哭了三天,之后对那事闭口不谈,一个劲儿的找工作,最近应聘了一份野外荒地摄影工作。
      她一个毛毛虫和大黑狗都怕的人,最终要克服狮子老虎和斑马,与此为伴,想了想我居然很羡慕她,可以完成我冒险的梦想。
      我姐出国不久后,我哥和我爸第二次发生世界大战。
      他悄无声息辞掉公务员,他说他要开始创业了,我爸骂他一把年纪了不知天高地厚,创业哪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我很早就知道,我哥他们宿舍的三个哥们现在都混的不错,他们计算机专业学的好很吃香,我哥还是他们哥儿三个中最厉害的,可是现在却混的最差。
      他们都替他惋惜,真惋惜假惋惜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替他叫冤,我哥可是复旦大学毕业的。
      第一年,我哥果不其然失败了,几乎是没有悬念的失败,我爸这么通达的人也进入了更年期,时不时对我哥骂骂咧咧的,说他蠢不可及。
      这年我哥已经三十岁了,他许诺祝庭今年一定结婚,倒是祝庭开始说不急慢慢来了。
      别说婚房,现在他就连一个像样的钻戒他都拿不出来,他拿什么结婚?
      我班上有小女生喜欢我,启蒙了我对爱情的思考,我问哥哥:“你爱嫂子吗?”
      哥哥已经没有时间跟我犟嘴了,他很认真:“爱和生活可以无关。”
      我又问祝庭:“嫂子,你爱我哥吗?”
      祝庭似是被我点了笑穴,先是说“舟舟是不是有喜欢的小姑娘了?”
      后来才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她眼神空洞,神色萧萧,语气充满了无奈:“你哥哥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第二年,奶奶身体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肿瘤,老人家自从得知病情后就越来越吃不下饭,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夸我长得真快真高,拿着我姐姐洗出来的照片对照着看,看看我小时候,又看看现在的我,笑的眼泪汪汪。
      那天晚上我睡在奶奶房间里的沙发上,她打呼噜比以前还要响,我睡不着干脆拿出手机来打游戏,插着耳机的我突然听到一声吼骂,摘下耳机,奶奶在叫“宝宝”。
      我姐出国后就再也没跟家里面有联系了,只是还会发邮件给我,内容都是一些野生动物的照片,是我跟她的约定。
      我第二天特意打了个视频给姐姐,响了很久,她没接,奶奶难过得嗓子都沙哑了,“她工作忙,我知道,欠了你爸那么多钱,她肯定不好受。”
      早知道等姐姐接通了我再告诉奶奶,怪我。
      我不知道是否该告知一下姐姐关于奶奶的身体状况,“进退两难”这个词第一次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个成语。
      生活给每个人都制定了一次“山穷水尽”的选项。
      我哥的小公司在第二年奇迹般却又情理之中的有了起色,那么婚礼也就定在年前圣诞节前两天。
      这天是5月17日,寒风突起,我哥在这一天迎来了他这一辈子难以消亡的噩梦。
      紧急从公司赶往合作方的路上,不,是启动车子的后一秒,噩梦开始。
      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后,医生直接通知截肢手术,对象是一个三岁小孩,起因是他蹲在我哥车前玩奥特曼。
      婚礼在9月份取消,女方家长来通知的,说她家姑娘已经三十了,耗不起了。
      我妈还因此跟许阿姨骂了一架,从此成了仇人,我哥说算了,祝庭已经足够有情有义了,陪着他被辱骂殴打了三个多月之久,很难得。
      那截肢孩子的家长疯狂且精力旺盛,说一辈子不会放过我哥,尽管我们家赔给了他家合理范畴之外的钱,其中包括爸妈给我存着的不可动财产。
      我家的日子开始紧迫起来了。
      我姐计划明年6月回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提前了整整一年。
      得益于她的一张人兽抓拍在媒体的各种操作下被炒到了一千万的价格,严重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很久没有来过我家了,那天我发现她的笑比以前更温暖更容易暖化人心了,很有力量。
      我观察她观察的很仔细,发现她眼角有了细纹,算了算她今年居然28了,才28岁,为什么就长白头发了?
      还钱那天给我爸爸带了她一大袋子野生动物的录像,我爸人至暮年,开始喜欢起动物世界来了,看着看着会莫名其妙的笑起来,而后又深深皱起眉头。
      一千万左分右分,我不知道最终她到手的有多少,不过我知道她抽出三百万后,剩下的所有钱都拿给我哥拯救小公司了。
      “剩下的所有钱”包括她全身积蓄,她问我哥:“够吗?不够我再去借,我那两个朋友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只要你需要,我就去压榨他们。”
      我哥没有感动的流泪,也没有感动的说不出话,那时候是七月份,他和祝庭还没有取消婚礼,他只是看着我姐浅浅的笑,“笑笑长大了,有本事了。”
      我姐是真有本事,回国后她就和当初一起去国外工作的伙伴们合伙开了一家摄影小公司,她一分钱没有,钱全是另外两个合伙人出的。
      她成了一个厚脸皮。
      她回来和奶奶通过视频电话后,第二天就去了圩县,我要上课,所以我不知道奶奶看见我姐的反应。
      取消婚礼那天,我哥在公司旁边的公园里呆了一天,坐在人来人往的梯台上,不知道发什么呆。我姐找到他后,坐在他身旁,慢慢把头靠在他肩上,而后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说“没关系,还有我在。”
      我在一旁吓坏了。
      九月萧声微哮,我哥的公司停滞不前,他正在医院赎着罪,然后我姐去医院甩了发疯的疯女人两巴掌,把我哥从疯女人手里解救出来。
      九月中旬我哥才将公司工作安排上日程,重新将断联的工作伙伴找回来。
      因为我姐是合伙人,有点自由职业人员的性质,她常常会跑到医院给小朋友讲大狮子大老虎的故事,小朋友还不知道截肢的意思,喜欢我姐喜欢的不得了。
      还会跑到我哥的小公司里送饭,她说她会做羚羊饭、鹭鸶饭、秧鸡饭,总之饭菜种类一天换一个,把我哥哄的巴巴适适。
      我姐怀孕的消息我最后一个知道,孩子是我哥的,亲哥的!
      都怪我初三学业繁忙,错过了很多类似的事情,比如我哥常常会在家里偷亲我姐,会在街上紧紧牵着我姐的手,会不停夹菜给我姐,会细细听我姐讲述在国外的故事,他的眉眼会变得很温柔,这是我在他和祝庭之间不曾见过的。
      我心情属实有点复杂,但跟我爸妈比起来我还算是简单模式的复杂。
      我爸妈在圣诞节以专家模式的复杂心情给亲朋好友发了请柬,此时我姐怀孕三月,肚子不显,穿上中式喜服依然是全场最美的姑娘。
      奶奶一坐车就头晕眼花,所以没来哥哥姐姐的婚礼,当晚新郎新娘穿着喜服给老人家打了视频电话,奶奶一边骂两人丢人一边劝两人好好在一起,最后还自己把自己说哭了。
      也把我姐给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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