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张引华

32、第三十二章

　　白术引着众人往后山走去，先是穿过一径狭长的棣棠篱笆，此时正值开花的季节，故而夹道两旁棣棠花开的热烈绚烂，又行数十米，出了篱径便豁然开朗起来，沐岚一面走一面赏，乾元风光却是与云梦山有别，云梦山多植白梨，虽也有缤纷之壮，然梨花色白，清冷多而媚态少，此处棣棠虽是灌木，但那明黄色的花朵儿却更显花团锦簇，热闹明丽，瞧的人心中暖意融融的。
　　白术道：“今日你们来，我早已在后山濯玉亭中备下筵席，算为你们接风洗尘。”沐岚、朱明齐作揖道：“多谢仙长款待。”沐岚又道：“我本是戴罪之身，却得仙长如此关怀，惭愧的紧。”
　　白术知他二人是受命前来，有些拘束也是情理之中，但见沐岚也如此扭捏起来，便有些不悦道：“到了乾元洞，且把云梦山的规矩放一放吧，我一向无拘无束，自由散漫惯了的，你们太过拘礼，倒像我强人所难了。”
　　朱明见他如此说，以为白术真心着恼，忙打拱道：“仙长勿怪，咱们恭敬不如从命便是。”
　　白术本未真心见怪，但见朱明如此谨慎，倒觉好笑起来，忙道：“你是改不了川芎的毛病了。”
　　朱明闻他提川芎仙师，忙道：“师父修为精深，我若能学到万一，已是造化了，不敢妄加指摘的。”
　　这一说，白术更被朱明逗乐，便道：“哎，从前我只觉云梦山上青陽老气，不想你也如此老气，开口师尊，闭口尊师，无趣呀。”
　　朱明闻言，更不知如何作答，面上不免尴尬，沐岚倒看在眼里，忙道：“白术仙长别见怪呀，师兄在门中为长，这长幼秩序，自然对他是一重约束，不然为何被罚面壁的是我这做师妹的呢？”
　　白术一听，便觉沐岚的性子对了他的脾性，哈哈笑道：“都说川芎厉害呀，看来教徒有方之名，是不虚了，前日从三十三重天上来了无数传旨赏赐，你云梦山的门槛都快被踏烂了，说是西皞已镇守魔道，获封正神了，又说青陽不日也将上天收封，这一派门徒便已有两位位列仙班，现下见你二人这风神姿貌，想来要得正道也是迟早的事。”
　　朱明忙谦虚道：“白术仙长谬赞了，若说师父教导有方，我自是不敢置喙的，青陽、西皞也是门中高徒，我等怎敢与他们比肩。”
　　白术适才夸川芎，本就为他管束太严，故意说与朱明听的，不想朱明却老成至此，白术便不再玩笑，只引他们到濯玉亭中就坐。
　　……
　　一入后山，高山、林泉、与亭身一线，映入眼帘。这亭身与众亭无异，只因建在一块天然生成的青石板上，又兼远远望去，那倾泻的林泉仿佛在冲洗亭中石板，故名濯玉亭，又因与自然之景融合甚好，故而非同凡响。
　　白术邀众人进亭内落座，后又以手作哨，哨声一起，一阵云雀衔着一个竹篮飞出，将竹篮放于亭中石桌上便星散开去。
　　白术道：“尝尝我这里独有的果子。”便取出一个递于朱明，又递了一个给沐岚。
　　沐岚因是第一次见这种果子，便将其拿在手中细细观赏，这果子通身粉红，形似圆球，又咬了一口在嘴里细品，味道清甜，却不腻，便问道：“白术仙长，这果子叫什么名字，怪好吃的。”沐岚饮食，向来口淡，似这种口味清淡脆爽的食物最合她意。
　　白术见她甚喜便道：“我向来于起名上没什么巧思，我都以形状称呼，叫它圆珠果。”沐岚称赞道：“这果子形状浑圆，颜色粉嫩晶莹，叫圆珠果正是很贴切呢。”
　　朱明本就不善与人聊天，便只是品尝果子，也不加评议。
　　忽而又见白术起身走至南首亭柱旁，那柱上有一罗盘大小的圆钮，白术将其向左扭了数圈，只见山体上出现一方机括，只见机体由榫卯连接，有如人臂的，也有如圆台的，还有似蟹爪的，白术又向右回扭了几圈圆钮，那机括便自行操作，那如蟹爪和手臂的机括，如同人的双手一般开始烹饪，那圆台便是一方灶台，相互配合默契。
　　沐岚见此景，甚是惊喜，忙道：“白术仙长，这是什么神物？”
　　白术笑着答道：“我一向不喜收徒，故而我这洞中无人，一切事务皆由着山间的鸟兽配合这些机括代办。”
　　沐岚闻言，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连只顾吃果子的朱明也被这景象吸引，忙问：“咱们可以去看看吗？”
　　白术道：“你们随意。”语毕又撮唇吹哨，便从山间飞来一只白鸽，白术便用鸟语吩咐白鸽引赤豹文狸去休息用餐。
　　沐岚、朱明一齐来至那山壁，都用手摸了摸这机括，确实是用木头制成，只是不知是何原理使之自动的，二人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便回至亭中向白术请教：“白术仙长，这机括是如何运作的？”
　　白术道：“我将那林泉流水引入机括齿轮中，接着那高山流水的冲力，引动机括，再加上我精心的设计，便可自行劈柴、生火、做饭了。”
　　沐岚连连点头道：“果然奇妙。”沐岚口中虽不停赞叹，心里仍是忍不住想到：“果然是白术呀，灵猊是用懒人办法驯服的，这乾元洞的打理仍是这样，真是懒人有懒法，不得不佩服。”
　　才一盏茶的工夫那机括便将饭食备好，白术又吩咐三只鹤将食篮送过亭中，虽说这是机括烹饪，但闻着味道尚可，白术便道：“请。”沐岚朱明也不虚客气，皆举箸夹菜，要一尝这机括做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