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张引华

29、第二十九章

　　青陽仍自顾自往前走去，沐岚紧跟其后，也不敢做声，只觉青陽师兄举止异于往常，但又说不清是何缘故。那赤豹文狸见他二人在雷渊漫无目的的乱走，便在后面窃窃私语道：“我们要不要告诉姑娘，他们走错路了？”
　　赤豹道：“青陽仙长似乎有些魔怔，咱也不敢说呀。”
　　文狸又道：“但依着他这样乱走，是出不了雷渊的。”
　　赤豹又道：“要不咱先跟姑娘说，让姑娘跟他说，省的他翻起脸来，又要拔剑砍咱们。”
　　二人商议定了，便拔足快走几步，一左一右齐驱于沐岚身侧，文狸先是使眼色示意赤豹说，赤豹又连忙摇头，文狸见赤豹如此，心想它是靠不住了，还是由自己来说，便引着头，先衔了衔沐岚衣角，见沐岚侧首看向自己，忙绽了一个笑颜道：“姑娘，青陽仙长这是要去哪里呢？”沐岚瞥眼看了一下青陽，又摇头道：“不知道。”
　　文狸见沐岚现下由着青陽耽误时间，忙道：“咱们不是要出雷渊吗？他走的这条路，可出不了雷渊呀。”沐岚道：“那我去跟他说。”语毕，赤豹、文狸对视一眼，想在此已镇守几千年了，现下恨不得立刻出去，见离心愿达成更进一步，二人皆满含笑意。
　　沐岚大步走上前去道：“青陽师兄，离开雷渊不是走这条路……”话音未落，只见青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突然警戒起来，将那紫汀幽兰急忙敛在袖中，呵斥道：“你说什么？”又觉自己不该吼沐岚，脸色随即由阴转晴，又降低声调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沐岚也被这一吼怔住，愣了一愣道：“我说离开雷渊的路不是这条。”
　　青陽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咱们还得赶回云梦山呢。”沐岚见青陽如此，只当他心急，也不敢分辨，唯有文狸觉出青陽异常，但碍于现下情形不好对沐岚说起，便只上来打圆场道：“青陽仙长，我来为您引路吧，绝对不会耽搁您回去复命的。”
　　言毕，文狸便腾跃而起，身形如鬼似魅于空中缱绻飘渺，又展幻念咒道：“今传妙法，解除诸业。”语毕，只见于天际飞来一只孤鸿，口中衔着一片荷叶，在雷渊之巅盘飞数圈，便将荷叶卸下，那荷叶也飘飘荡荡落于渊底。
　　文狸跳上荷叶道：“快上来，咱们启程了。”众人闻言皆飞身入荷，那荷叶便如一叶扁舟载着众人飞离雷渊。
　　倏尔一道金光射来，众人便已身在谲云宝卷之外。再回首看那谲云宝卷，上面已变作水面清圆，一一风荷飘举之景，与来时所绘浮沉溟山之景大相径庭。沐岚盯着宝卷心中满是疑云，文狸见沐岚如此便道：“姑娘是有什么疑惑吗？”
　　沐岚便道：“我们来时，这画不是这样的。”
　　文狸道：“姑娘来时，画上所绘是雷渊，现下魔道易主，一派祥和，雷渊自然不复存在，那深渊中已被万顷碧波填满，满湖莲花，灿然生姿。”
　　沐岚恍然大悟道：“原来这画尽也随着主人气数而变。”
　　文狸笑道：“那是自然，万物有灵，一切因果皆随气韵而变的。”
　　沐岚听文狸如此说连连点头，忽又忆起当日在六曲滩所见那对白鹭，若依文狸之言，那所灵之事又是什么呢？心中不免又燃起一重愁云，但只青陽在此，面上也不敢露出行迹来，当即便想速回云梦山去复命，以便再回幽篁坡找殷祐。
　　……
　　时隔多日未回云梦山，沐岚也归心似箭，所以回程的路途像是近了许多。
　　沐岚一行人还未到山门前，便已听到一众人等出来相迎，沐岚心中虽高兴，但人群中却再无西皞身影，不免落寞。众人也只见二人二兽，也纷纷问及西皞，沐岚还未开口，泪眼早已婆娑，众人见状也多有猜测。
　　青陽西皞不在山中，便以朱明、玄冥为长，众人皆在其后，朱明道：“大师兄、小师妹你们既然回来了，师父在殿中，咱们先去给他老人家请安，其他事容后再叙吧。”语毕，便引着二人进殿。
　　赤豹文狸见沐岚进殿去了，也不敢造次，便只在殿外廊下静候。
　　沐岚进殿之后，只见川芎仙师仍像往常一般坐于殿中长榻之上，沐岚深知自己此次违命下山，恐难免责罚，当即跪道：“徒儿归来，请师父责罚。”
　　青陽此时也请安叩拜完毕，便立于殿侧，等候川芎盘问。
　　川芎见只有他二人回来，心中便已了然，随即道：“青陽，紫汀幽兰可有取回？”
　　青陽拱手作揖道：“徒儿已将紫汀幽兰带回。”随即从袖中取出，奉与川芎。
　　川芎接过紫汀幽兰道：“很好，你即已完成使命，不日为师便带你上三十三重天去复命，为你请旨加封。”
　　青陽闻言，立即跪拜道：“谢师父，徒儿封神之后，定不辱使命，永感师父提携栽培之恩。”
　　川芎只命他起身，便踱至沐岚身前道：“你此次下山可有收获？”沐岚先磕了一个头，再道：“徒儿此次下山无甚收获，还失去了西皞师兄。”
　　玄冥一向与西皞处得最好，听沐岚如此说，急的一头大汗，忙问道：“西皞师兄怎么了？”沐岚便将前因后果，又述与众人一遍，只唯独将自己与殷祐之事略过。众人闻言皆叹息伤怀不已，唯有一个懵懂小童道：“那这紫汀幽兰是西皞师兄取回来的咯。”
　　这一言，别人都不要紧，只青陽一人面上甚是难看，恍若一孩童撒谎被拆穿一般，气氛甚为尴尬。
　　朱明本就持重老成，又素知青陽心重，见他此刻面色焦灼，忙圆道：“青陽师兄在凡道数十载，一路访查探寻，如若没有他这般不辞辛劳，这紫汀幽兰哪有这么容易获得，况且西皞既已授命主宰魔道，那这紫汀幽兰自然也不须再留在魔道，青陽师兄将其带回也是顺应天命。”众人闻言也不再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