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炮灰白月光后我变成天命之子》华月长

4、太古镜·肆

　　扶鸢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气息让她觉得很亲近，但她却想不起来名字和面容的女子。

　　青葱竹林下，激流碧泉旁。
　　那个女子一袭红衣，笑眯眯地对她招招手。
　　自己似乎对她颇为亲近，没有半点犹豫地就走过去了。
　　可是在靠近她几米距离时，女子突然神色俱厉，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冷声道:“我很喜欢你，你也确实很像那个人。但……每一时纪的命运之子只能有一个，你是平世那一派的人，又是【——】的血脉，注定是我的敌人。而他……他也不应该对你如此在意——为了九幽，为了幽冥，你该死。”
　　然后剑出影随，白光一闪，激灵间，扶鸢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对方像是颇有些忌惮似的，又掏出她的金丹，碾成粉末，带着血色的手直直面顶，试图捣碎她的神台。
　　扶鸢来不及动作，因为她发现，她甫一踏入此处，就被迷阵迷幻了双眼，麻痹了神念，束缚了动作。
　　她对这女子似乎根本不设防。

　　剧烈的疼痛使扶鸢痛吟出声。

　　转眼，醒来。
　　却发现眼前熟悉的环境，正是她在小寒峰的住所。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又摸了摸自己额头，眉心。
　　一身汗涔涔的，薄湿了衾衣。

　　扶鸢努力晃了晃脑袋，左右摇头，试图把那不可言说的噩梦从脑海中摆脱。
　　只可惜，本该在醒来就渐渐模糊的梦境，愈发清晰。
　　清晰到，她此刻摸着自己的小腹都能感受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隐隐作痛。

　　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在原著里，小师弟的白月光是一出场就已经去世多年，一直活在小师弟的口中。
　　早逝，貌美，身世神秘，似乎被许多神秘的人关注着，因为不止一次，别人见到女主的时候露出微怔的神色，有些恍然。
　　有些大大方方说她像故人，有些却阴阳怪气地只说她好命，不愿意给她好脸色。
　　前期的女主似乎一直活在白月光的阴影之下。

　　虽然只是个炮灰，但影响力并不小。
　　可是，这样多的大能在意的人——
　　她到底是怎么死掉的？
　　扶鸢一开始以为这个炮灰白月光身份最主要剧情点就是因为是重要配角小师弟的师姐，没有她的死，小师弟不会侧眼去看女主。
　　既然不会关注，那么之后很多剧情都无法推动。
　　所以扶鸢一开始认为，只要她不再是他的师姐，不做他的白月光说不定就能避开必死结局。

　　但是，万一，她并不是因为这才去世的呢？

　　是因为她一开始的身份，她的血脉，她现在已经成为的一切而决定的呢？
　　这，是仅仅只有跑路能解决的问题吗？
　　金光对她为什么这样偏爱？金手指？她身上恐怕还有什么秘密吧。

　　扶鸢小脸苍白着。
　　本来就做了噩梦，精神有些恍惚，又联想到这样一些让人无奈的猜测，更是有些无名发慌。

　　她应该怎么办？
　　继续跑路？继续让小师弟讨厌她？
　　如果没用呢？
　　她现在的修为也不高……

　　算了。
　　扶鸢向后倒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被子。
　　她现在还小。
　　不着急，不着急。

　　可是越这样安抚自己，她却越觉得心里没底。
　　扶鸢干脆起身下床，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快乐神仙树，那树的果实，已经是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快乐源泉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我的快乐神仙树怎么样了……”

　　伏生恐吓她说要拔掉，应该只是逗小孩的吧？他后来也说不拔的，做掌门的要一言九鼎，应该还是没事的。

　　这是她也在小寒峰的房间，旁边隔不远就是小师弟的房间。

　　既然回来了都回来了，那就去看小师弟在不在吧，然后带他去看看她的树，然后再逗逗他，让他讨厌自己。

　　嗯嗯，不愧是我，计划很完美！

　　换了一身衣服的扶鸢故作快乐地大步出发了。

　　脚丫子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被扣留了。

　　“在你体内的灵气循环不流畅之前，不要到处乱跑。”

　　长宁真君隔空用灵力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一脸绝望的表情补充道:“不用多久了。你这次睡了三天，中间没有反复醒来，循环已经大抵达成，你的经脉已经拓宽了不少，骨骼也被灵气淬炼了，虽然还算不上天生灵骨，但是有几分味道了，你将来修炼注定较之他人一日千里……”
　　“然后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泡天泉。”

　　扶鸢震惊了。
　　她没不知道天泉是什么，但是天生灵骨她还是印象的。
　　天生灵骨是原著里的正牌男主拥有的，那个修炼速度，简直跟开了挂一样，只不过他出场的时候，原主作为小师弟的白月光已经死去很久了，在他的回忆中出现。

　　记得原著里描写小师弟对这个正牌男主非常有意见，有一章女主去劝他不要这么针对男主，他们毕竟是同行者，他却冷冷挥开她的手，说:“我已经很克制了。”

　　打架的时候，消极战斗，或者挑衅般让原男主自己一个人上，自己完全不动。
　　遇到突发状况，对原男主提出的建议，百般挑剔。
　　对了，他还会绿茶，说话茶颜茶语地阴阳怪气原男主。

　　现在的小师弟真是一张白纸啊。
　　阴阳怪气也是在她的启蒙下完成的——
　　等等，她穿越过来的这个不会真的是原世界线的走向吧？？
　　那她不是必死结局？？

　　扶鸢皱眉，本来因为强行压抑的慌乱心情又涌起几分。
　　她很快就又疏导自己注意另一个原来没怎么注意的问题，小师弟他是为什么这么讨厌男主来着……？
　　好像和女主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对男主阴阳怪气了吧？

　　扶鸢努力转移注意力，但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对原著的记忆到目前为止已经相当模糊了，但她没有把剧情一一罗列下来，这些东西如果被他人看到了……她将解释不清。

　　“回神。”长宁真君的声音让她心安几分。

　　扶鸢后知后觉地道:“但我甚至还没练气……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不是应该当场筑基吗？”

　　她的小脸皱巴巴，明眸里透着说不清的委屈和害怕，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会因为这样的事害怕？
　　长宁真君本来打算说的话，在嘴边顿了顿。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倒是很有意境，但你记得这世界上纵然还有仙人，他们也做不到赐人灵骨，化人当场筑基。那样筑基，不是为了修仙，是为了催熟。”长宁真君说。

　　乍一听，这像是在嘱咐扶鸢不要好高骛远，根基要稳扎稳打，但仔细听，却能发现他的话中有几分劝慰。

　　很轻，很淡。
　　但是实打实地有。

　　虽然一开始接她入门的时候，伏生觉得她的天赋顶多算得上勉勉强强的小天才，气运也算丰沛，但历往今来，这样陨落的天才还少吗？未来会发生什么还不定，但前几天的第二次天道馈赠，让他和伏生都发现，这孩子身上的气运和禀赋都在日益增长。这说明天道很属意她。

　　她或许很有希望去成为某个象征。但完全倚赖天道祝福，那只能说她的成就也有限。

　　长宁真君承认，他存有试探扶鸢的想法。
　　如果她心性不行，他也不会勉强，因为另外一条路，注定坎坷。

　　“不是啊，我就是单纯好奇。”扶鸢老老实实说，“修仙这种事，靠不得别人。谁的馈赠都是假的，只能说利用它们成就更好的自己，化为自己的东西……靠别人得来的修为，我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够问心无愧。”

　　所以，她其实也并不信任自己现在得到的力量和金光加诸她身上的增益。
　　都是外界的东西，都是捉摸不透的东西。
　　想这莫名其妙地穿书，这莫名其妙的噩梦！她本可以安心完成自己的社恐咸鱼生活！

　　现在却对生死如此惶恐。

　　“可是，修仙不就是要问心无愧吗？”

　　可是，她难道就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吗？

　　她用力地问道。

　　扶鸢熠熠生光的亮晶晶的眼神和严肃认真的恳切表情让长宁真君很是触动，他正打算让扶鸢进去，他教她怎么去感受灵气，带她进入练气，然后他就发现，又一道超大的金光从天上投射下来，轻飘飘地洒落扶鸢的身上。

　　扶鸢又一次被玄蒙之光笼罩着，这一次，纯净清亮的金光中，他却看见她有着垂头丧气的表情。

　　“我不想睡觉了……”

　　长宁真君读出她的口型。

　　这次的金光却不像前两次那么短暂，在扶鸢认命地计算着时间，准备跑回去爬上床，舒服些睡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飘了起来。

　　“啊——”她惊讶地叫出声。

　　她的身体在金光中晃来晃去地摇摆上升。

　　救命——！
　　一切不好的记忆似乎串连起来，噩梦，车祸，梦魇，猝死！

　　扶鸢无声呐喊，她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安全感，好害怕。
　　摇摇晃晃的身体，无法控制的身体，忽然失声的自己——

　　这些都让她想起了酒驾的司机，想起了那个晚上……

　　眼泪不自觉从她含着惊恐的眼眶流下。

　　晶莹的泪珠似乎消磨了金光的顽劣，扶鸢感觉到自己被轻轻地抱了抱，无形的手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擦拭去她的泪痕。

　　“对不起。”

　　这次她听得比上一次清楚，这好像是对方在道歉。这个声音既不像男性，又不像女性，倒很贴近她和小师弟这种奶奶的孩子的声音。

　　扶鸢却只觉得更加恐惧，这是原著里没有出现过的。
　　——这或许也是白月光原来必死的原因。

　　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低落，越来越难过，金光中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和她一样悲伤。

　　“呜呜呜我放你下去吧，我只有这样才能和你再说说话……但是你看起来好难受啊……呜呜你的身体已经很适合修仙了，你的灵魂也已经被我滋养了，我会帮你变强的！不要哭啦呜呜呜呜……”

　　扶鸢说不清自己怎么想，但听它这么一哭，她压抑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因为，明明这个声音自己也哭的一塌糊涂，却让她别哭——
　　多像她曾经的母亲。

　　但她还是赌气似的，在虚空中张牙舞爪，抓来抓去，抖来抖去。
　　没一会儿，她就被放下来了。

　　“灵骨天成，神识丰盈，当评一等资质。此身人族——真帝赐福——”

　　她才刚被放下来，天上像是拉横幅一样又飘过几个超大的字，闪着灼目金红色光芒，然后她又被动飘起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般。
　　这次，她内心的惶惶和害怕消退几分。
　　尚存的慌张恐惧也变了理由——
　　通天的金红色光柱比金光轻薄一些，但分量却很深厚。
　　扶鸢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炸了，灵气丰盈过头了！！

　　此刻，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天道赐福，规则赐福，还有自己徒弟一脸痛苦的表情，长宁真君一眼就看出来扶鸢身上灵气过于饱和，像是撑皮球一样，她快到极限了。

　　这让长宁真君有一瞬间怀疑天道不是想让她成为这一将近中末法代的天命之子，而是想让她被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