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忠诚的狗狗》和颜善笑

49、第 49 章

　　简短聊过几句，杨玉也不多打扰他们，仍回到健哥那边。

　　旁边跟着的节目编导说：“你哥哥愿意出镜吗？作个小小的偶遇插曲也挺不错的。”

　　杨玉摇摇头：“不了吧。”

　　不过最终，在采访路人印象环节里，编导还是让小虎入镜了——当然是打码的，像普通路人那样。

　　“请问你知道演员杨玉吗？”
　　“知道。”

　　“你对她了解吗？有没有看过她的作品或节目？”
　　“没有，不过我对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没看过作品又很了解？”
　　“是啊，我是她哥嘛。”

　　“那能跟我们说一说作为哥哥，你眼中的杨玉是怎样的吗？”
　　“人美心善，勤劳勇敢。”

　　“呃，这印象还挺别致，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杨玉生活中的趣事吗？”
　　“趣事？她很忙的……唔，我这边一直收到给她的情书，算吗？”

　　“你收到给她的情书？是让你帮忙转交的吗？”
　　“是的，我俩同个高中，学校里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但又不敢找她，就把情书交给我转送，现在我正好借你们的镜头告诉他们，我一封都没送出去，没想到吧？我压根就没告诉我妹有这回事，哈哈！”

　　“呃……你这哥哥当得还挺称职！”
　　“那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居然好意思找当哥哥的我给我妹儿送情书。”
　　“……”

　　节目录完，被小小八卦了一下的杨玉，硬是敲了小虎一顿饭才走。

　　很快又到周末，杨玉和魏伊的斗舞获得现场观众的热烈反响，甚至影响到排在他们之后的上场嘉宾的打分，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顺利获得参加突围赛的资格。

　　因为在斗舞时展现了多种民族舞的经典动作，杨玉又被喜欢夸张的媒体冠以‘全能舞者’的名号，一时风头无两。

　　还有网友把她的舞蹈演绎跟她的影视作品联系起来，说她的舞就像她演绎的角色那样多变，动静皆宜，可塑性极强。

　　这些誉美之词当然当不得真，杨玉自己知道，她的舞蹈水平虽然还算看得过去，但依旧是业余选手，跟职业舞者没法比。

　　不过买账的人却很多，她不止又因此吸了一票粉，还有不少商务找上门来。

　　杨玉勉强在排舞中挤出时间来去站了两次台，就说什么也不肯再浪费时间了。

　　所谓突围赛，就是争夺决赛名额，只有在突围赛中获得前三的成绩，才能晋级决赛，与来势汹汹的前三名复活选手一起比拼，参与最终的冠亚季军角逐。

　　既然已经花那么多时间走到这了，她当然要全力以赴，突围成功。

　　大约是胜负心太重，在选曲编舞的时候，她一直定不下心，拿不定主意。

　　钱多多劝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好。

　　“你想想你参加踢馆赛时的心情，”钱多多说，“不止轻松跟粉丝聊天，临上场了还惦记着让我给他们买奶茶点心，让他们不要等下班。”

　　杨玉没说话，自己闷了一会儿，才说：“带我出去走走吧。”

　　“好。”

　　坐在车里，杨玉打开车窗打量C城这座海滨城市，让街景放空自己的思绪，以达到放松身心的效果。

　　在经过一座眼熟的中学时，杨玉突然出声：“去海边……”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想了想，说：“去华尚。”

　　钱多多奇怪：“去那里干什么？你要换个酒店住？”

　　“不是，去玩海上摩托艇，海边人太多。”杨玉说。

　　“哦，好。”

　　无边无际的海浪，加上能够分泌多巴胺的运动，是放松身心的上佳组合，尽情玩了一圈回来的杨玉明显振奋很多，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去试了试冲浪。

　　在回程的车上，她就定好了曲子，争分夺秒开始跟编舞老师商量编舞。

　　敦煌舞，煊煊赫赫，辉煌灿烂。

　　打扮华美的杨玉在台上舞动腾挪，明明白白展露着眉目间的富丽堂皇，尽情舒展的四肢修长优美，肆意舞出一番盛唐气象，反弹的琵琶，演奏的是凛然的破阵乐，让人一时痴醉，一时惊醒，如梦似幻。

　　一舞终了，杨玉静立追光之中，台下静静悄悄，她疑惑抬眼，才听到掌声雷爆，响彻演播厅。

　　这一场突围赛，她赢得漂亮，虽然不及以悲动人的百香丽，但也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成功晋级决赛。

　　“恭喜恭喜！”
　　“谢谢！”

　　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媒体提到杨玉时，爱用“走得最远、坚持最久、排名最高”来形容她——一般踢馆选手要不踢馆不成功，要不只能坚持一两周的比赛，她还是第一个一直坚持到最终决赛的踢馆选手。

　　工作间隙，安妮姐特意抱了商务资料飞到C城找她：“这些都是筛选过的，你看着喜欢的选两个吧。”

　　安妮姐现在已是杨玉专属经纪人——不然忙不过来——一双高跟鞋踩得虎虎生风，已跟前两年那种略咸鱼的姿态判若两人。

　　杨玉对这种纯赚钱的工作总不愿多花时间，用爱惜羽毛的借口，接了一个打五星推荐的，就算完了。

　　安妮姐一向拿她没办法，只好和她说起别的事：“年底晚会很多，虹姐想给你接一个，C城电视台的元旦晚会，和小团同台献唱。”

　　“行吧。”
　　杨玉虽然对跑通告没兴趣，但和小团一起合作，还是挺期待的。

　　安妮姐又给她提了下房子的事，告诉她：“你那边已经装好了，衣服什么的也都搬过去规整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随着杨玉工作越来越红火，她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不说别的，光光是衣服，老房子就已经装不下了。

　　没奈何，杨玉只得另找地方安置。

　　“阿婆那边呢？”

　　杨阿婆不愿打扰杨玉工作，且习惯了老小区周边的生活环境，不想搬家重新适应，杨玉就没勉强，只是给家里又重装一下，改得更舒适宜居一些。

　　“都弄好了，和隔壁胡爷家打通，一起重装，宽敞明亮了很多。”
　　安妮姐边说边给她看照片和视频。

　　“嗯，挺好的。”
　　看着视频里开开心心的两位老人，杨玉笑着点点头，掩下心里突如其来的一点失落。

　　杨阿婆是她扎根这个世界的锚点，她总是很依赖她。

　　只是，和她有了对演艺高光的追求一样，如今可以悠闲生活的阿婆，也有自己想要的情感依托，不会、也无法独属于她。

　　毕竟，她也无法时时刻刻陪着阿婆，照顾她，逗她开心，填满她的生活。

　　小小的失落之后，杨玉又重新专注到工作上。

　　突围赛她准备得有压力，对待争夺冠亚季的决赛却很佛。

　　钱多多不解，杨玉道：“已经到最后一场了，排名已不重要，反正也得不到冠军，就享受舞台吧。”

　　钱多多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八卦兮兮地问杨玉：“那个，之前怕影响你状态，我一直没敢问，那什么，你那天跑去华尚，是不是想起了那、那谁啊？”

　　“谁？”杨玉看她一眼，了然，“哦，你说陈易？”

　　钱多多猛点头。

　　杨玉想了想：“算是吧，不过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钱多多：“……”
　　我想的是哪样哦！

　　杨玉笑笑，顺手划开朋友圈看了看，只见最新一期敦煌舞舞台照下，是各种暖心的支持评论和点赞，陈易的头像赫然在列，但看两人对话框，最近的聊天记录还是在四个月前，《等雨停》宣传结束那会儿。

　　他出现，接近，又远离。
　　偏偏离得不彻底，总是若有似无地存在着，扰人心绪。

　　杨玉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干脆利落地将陈易删除好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点若有似无不甚清晰的古旧记忆，如今想来，她对陈易总有种与众不同的态度。
　　或许是严苛，又或许是别的。

　　但，也到此为止了。
　　她想。

　　十一月底，在参加了最后一轮的决赛竞演后，本以为会垫底的杨玉出乎意料地获得第三名的好成绩，成为本季《舞林大会》的季军。

　　同时，定档贺岁档的《盗贼》开始进入密集宣传期。

　　正因《舞林大会》而颇具热度的杨玉，被剧组安排跟了好几个节目做宣传。
　　直到元旦电影上映，用起人来毫不手软的许前才勉强放过她，不要求她再参加路演，放她回去专心准备艺考。

　　从一月初报名到二月初校考，杨玉一直跟着程姐，按她的指导准备艺考相关资料和才艺，以求取得好成绩。

　　——用程姐的话来说，都在圈里混这么久了，不说考不上，就是考得差点，都挺丢人的。

　　“怎么这么多媒体？”

　　程姐所在的国家电影学院校考为期三天，这三天万众瞩目，自然少不了媒体到学校溜达，但今年来的也真是多了点。

　　“听说是蹲小团和庆元的。”杨玉告诉程姐，“小团说他们要到最后一天中午偷偷来，也省得影响别人。”

　　程姐笑：“要按名气取士，你是比不上他们了。”

　　“我现在热度也不差啊。”杨玉故作不服气。

　　“是是是，不差不差。”程姐大笑。

　　师徒俩轻松迎考，考完杨玉就飞回省城，毕竟成绩要到年后才能出，她再待这也没用。

　　而且她为了备考，已在A城待了近一个月了，也挺想杨阿婆的。

　　杨阿婆给她煮一碗小馄饨，和她说起家里的事来：“就等你回来了。”

　　“怎么了？这才小年呢，离过年也还有几天。”

　　“你姨婆做寿办酒呢，”杨阿婆告诉杨玉，“今年过年咱们要回家过。”

　　杨玉哦了声，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忘了。”

　　“你是太忙了，”杨阿婆心疼地摸摸她脸蛋，“瞧你瘦的。”

　　“师父已经帮我养回来点了。”杨玉笑。

　　“哎，你之前参加那什么舞蹈节目，太耗心力了，都一个月了还这么瘦。”

　　“过年吃吃喝喝睡睡的，很快就养回来了。”

　　“你就唬我吧，你能松快几天呢，过了初五就得回来补课了，”杨阿婆点点她，“我都听见你和你补课老师打电话了。”

　　“哈、哈。”杨玉只能傻笑以对。

　　“再吃点，”杨阿婆又给她剥一颗鸡蛋，“拍戏是你喜欢的，那阿婆也不说你，像什么比赛啊节目啊，你还是少忙点，这也要顾那也要赶，蜡烛两头烧，身体怎么吃得消哦！”

　　“好，好～”杨玉嚼吧着鸡蛋，满口答应。

　　正享受难得的温馨闲适，安妮姐又找上门来，跟她说工作上的事。

　　“你被小团粉丝冲了。”

　　“？”杨玉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她对小团粉丝的印象，还停留在元旦前，和小团一起去C城录元旦晚会节目时，她们送上的鲜花和热情的善意。

　　安妮姐接过杨玉递来的茶杯，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

　　两人元旦晚会的同台，让大批小团粉丝注意到小团有杨玉这么一个同期。

　　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随着《盗贼》的热映，在影片中戏份不少的杨玉，凭借其亮眼的演绎，收获绝佳口碑。

　　不止观众对她印象深刻，影媒也对她赞誉有加。

　　说她虽是新人，却演技上佳，和王烽这样的影帝对戏也不落其后，在《盗贼》中，不管文戏武戏，都拿捏得当，十分出彩。

　　这让小团的一些事业粉很不满，去公司官微下抨击公司。
　　说明明是同期，且小团从小火到大，一直给公司挣钱，影视资源却这么虐，不说大银幕了，哪怕是电视剧，也一直在青春偶像剧打转，其他剧种最多客串一下，并没有十分出彩的角色。

　　对比之下，杨玉的影视资源就让人羡慕了。

　　大银幕这边一直和资深的电影团队合作不说，哪怕是小荧幕，也是跟尤导这样的大导演，赵飞这样的一线演员合作。

　　且继最佳新人之后，又马上有担当女一号的《等雨停》出来，口碑票房都有可说之处，将她从一个扛票房能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电影新人，一举推到知名小花的地步。

　　而紧随其后的《盗贼》，更是进一步加深她在观众心中的优良印象，让她的人气再次往上升了一节，在圈内圈外都炙手可热起来。

　　“她们说你才是虹姐的亲闺女，什么好的都给你，小团是辛苦打工的可怜娃儿，只有奔波劳碌的份儿。”
　　安妮笑叹一声，“他们哪里知道你这些影视资源全靠你自己，根本没公司出力呢。”

　　杨玉划了两下粉丝们义愤填膺的评论，便没有再看，只问安妮：“小团这边，虹姐怎么说？”

　　“当然是随他们去，正好借这一波虐粉，给小团多吸收一些死忠。”安妮说着又皱眉，“就是你的风评，肯定要受一些影响。”
　　她吐槽：“还说你是亲闺女，明明小团才是。”

　　杨玉笑：“没事，反正也不影响我接戏。”

　　恰好第二天就是公司年会，如今已能到楼上和虹姐同坐的安妮姐，打扮得光彩亮丽，一本满足地端着酒杯，听楼下上来敬酒的经纪人热热闹闹地奉承她。

　　接收到她得意又兴奋的眨眼，杨玉不由失笑，安妮姐这也是不忘初心了。

　　她今天没整什么礼服，只一身朴素舒适的日常装，坐在那里跟小团说话。

　　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了，粉丝的事甚至都不用提，只是在那里说明年的计划。

　　上半年要专心备考不用说，暑假两个月时间，虹姐已给小团接了一个常驻综艺，至于下半年，还要看学校那边能不能请下假来。

　　“虹姐不是说要多给你接戏吗？怎么又是综艺？”

　　小团摇摇头：“暂时也接不到合适的。”
　　她说：“电影这边，找我的不说没有吧，机会真挺少，电视剧这头，偶像剧倒是不愁，但都是重复的角色，粉丝肯定不会满意，不如不接，其他的，哎。”

　　小团叹口气，也是发愁：“之前倒有个不错的角色找过我，不是女主少年角色，戏份也不少，但因为有花痴勾引男主角的戏份，虹姐觉得有损我形象，就给拒了。”

　　“打破以往塑造的形象，不就是你想要的转型吗？”杨玉不解。

　　“是，但我现在接的商务代言什么的，看中的还是我清纯妹妹的形象吧，有些角色可能暂时还是不适合接。”

　　杨玉：“……这就有点难了。”
　　做演员，追求的是突破自己，最忌讳的就是给自己设限。

　　“嗯，虹姐说还是等我上大学了再说，”小团不想多提，“不说我了，你呢？明年的工作安排怎么样？”

　　“除了零星通告，大头暂时还没排，”杨玉说，“我想先专心上学，不过手头有个剧本我还挺感兴趣。”

　　“怎么样的？”

　　“比较阴暗的，挖掘人性的那种，感觉挺有挑战。”

　　“那我送你只狗狗，如果你接了的话，帮你调节心情，”小团支持道，又有些羡慕，“你真挺享受演戏的，我就不太行，总怕演不好，觉得是个累人的工作。”

　　杨玉想了想，告诉小团：“我觉得演戏也不单靠自己，有时候对手也很重要，能够刺激你，互相成就精彩的镜头。”
　　她提议道：“要不然你下次接戏，就多看看和你演对手戏的是谁，找个能带你的。”

　　小团虚心点头：“好，我记着了。”

　　说完工作，两人又闲聊几句，杨玉看时间差不多，就说先回去了。

　　现在她在公司地位高，也不用特意跟虹姐敬酒什么的，来去都很自在。

　　钱多多提成了助理经纪，日常还是跟着杨玉，这会儿已开车在门口等她。

　　杨玉走到门前，拢着刚被安妮姐周到披上的羽绒服，正要上车，却被人横插一手，按住了车门。

　　她回头，恰落入一双闪着暗光的眼睛，再一定睛，才看清眼睛的主人是陈易，正站在她身侧。

　　有些过近的距离让她下意识退开一步：“你……”

　　陈易视线扫过她虚虚拢着的羽绒服，顿了顿，给她拉开车门：“……你先上车。”

　　杨玉进入温暖的车里，陈易也跟着上来。

　　不知道是车里空间狭小，还是他手长脚长骨架大，导致存在感特别强，杨玉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让了让，尽量让出点空间来。

　　陈易无视前座的钱多多，注视着杨玉，跟她说他的发现：“你删我好友了。”

　　杨玉：“……”

　　删人好友原来是会被人堵上门来的吗？
　　莫名尴尬。

　　“是我哪里冒犯到你吗？”陈易即便不解，也总是不吝啬自己的道歉，“对不起。”

　　杨玉：“……没有。”
　　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倒也不用这么认真道歉，搞得她莫名心虚。

　　“那能把我加回去吗？”他马上问。

　　杨玉：“……”
　　一时分辨不清自己愿不愿意，她先淡定地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易看她一眼，依言回答她：“刚落地。”

　　“回来过年？那怎么到这边来了？”不应该回A城吗？

　　“不是，马上就回去的。”

　　杨玉品了品他这话，总觉得话里有话，好像他回来这一趟，只是为了问她一句：“那你找我……”

　　“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删我好友，”陈易说得很认真，“想知道能不能把我加回去。”

　　杨玉：“……”
　　服了，她想：“……我扫你。”

　　重新加回好友，陈易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不等杨玉开口，自觉地开门下车：“早点休息。”

　　杨玉隔着车窗打量他，总觉得这人行事实在摸不透：
　　你觉得他会恋恋不舍吧，他下一秒就和你拉开了距离；
　　你以为他无动于衷吧，偏又执着于区区一个躺列好友。

　　钱多多踩下油门，顺势从后视镜打量一眼杨玉，迷糊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喜不喜欢你啊？”

　　“谁知道呢。”
　　杨玉划拉着手机，随手发一张‘放假啦’自拍，一刷新，已看到来自陈易的点赞。
　　但，也只是点赞。

　　她有些失笑地摇摇头，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