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旧事》ninenine

25、第 25 章

　　二月二，龙抬头。

　　告别了冬日的萧瑟，街上到处都洋溢着迎来初春的喜悦，朝廷三年一度的科举也在这天落下帷幕。

　　上午考完，下午金榜就贴了出来。樊翕早早就等在榜下，一眼就看见颜查散的名字。

　　“榜眼！颜秀才你中榜眼了！”

　　人群中一阵惊呼，倒不是考试的举子，而是那些家里有未出阁女儿的，一听榜眼出来了，立马叫仆人去请。说是请，倒不如说是抢，只见几十个大汉冲着颜查散围过来，这个说是李尚书家的，那个说是张御史府的，请他过去商议婚嫁事宜。

　　颜查散正头昏脑装之际，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榜眼相公跟紧我，我带你出去。”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在那人的掩护下，竟然真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来到一条小巷，颜查散松了口气，拱手向那人道谢，却见那人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未来得及思考，人就被打晕装进麻袋了。

　　樊翕见颜查散被团团围住，暗叹无论什么时候，优质男就是抢手，可是过了一会儿，见人群散开却没有颜查散的身影，这才暗道一声不妙。拉住一个大汉询问，可那人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可恨白玉堂此刻也不在开封。樊翕环顾四周，见皇榜旁边立着两名护卫，便过去说明情况，请他们帮忙寻找。

　　两名护卫对视一笑，一人说道：“你家相公此时怕是在哪个温柔窝里正快活呢，哪需得人去找。”

　　“可是我家相公已经定亲了，怎么再娶别家的女子。”樊翕辩道。

　　护卫摆摆手，不想听樊翕多说。

　　樊翕一阵苦闷，只得先回家等等了。转过身却撞到一人，定睛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高武。

　　“咦，娘子！你咋在这呢？”高武兴奋喊道。

　　“嘘嘘，”樊翕将高武拉到一边说道：“我穿个男装被你喊娘子，只怕人家不是觉得你变态就是觉得我变态。”

　　高武爽朗笑道：“那又如何？旁人怎么看关我何事，反正我又不认识他们。”

　　樊翕汗颜，心想，高文到底没有把他这土匪性子扳过来。

　　“听俺哥哥说，你竟然开了一家酒店？生意咋样啊？”高武问道。

　　樊翕惊讶道：“你们怎么知道？”上次一别，没打招呼就又消失了，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就好像自己是过河拆桥之辈。（不是好像，自己就是。）

　　高武摸摸脖子，笑着说道：“俺是听哥哥说的，他经常跟主子报告你的情况，可是从来不跟俺说，嘻嘻，他哪知道俺每次都会偷听。”

　　樊翕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被人监视着。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不定赵宗实只是单纯担心自己，毕竟他知道自己是孤身在这里求生活，许是怕自己会被人欺负。

　　如此一想，樊翕甚至怀疑赵宗实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才会对自己如此上心？可看一眼平平无奇的自己，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在他眼里估计也就是个小孩子，谁又会对小孩子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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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樊翕笑道：“今天没事？不如到我那去，我请你喝酒！”

　　高武立马答应下来。因为赵宗实也是本次考官之一，所以高武今天本是等评完试卷接赵宗实回府的，可是刚才主持科考的大人们说要聚个餐，赵宗实便叫他先回府，只留高文一人在旁伺候。

　　回到悦来脚店，果然，跟她早上走的时候一样，一个客人都没有。

　　开业将近一月，店里的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挑唆还是燕喜堂的老板看不得别人赚钱，竟然拒绝往悦来脚店送菜，还新进了一批好酒，吸引了不少食客过去，于是，招个厨子就变得迫在眉睫。

　　樊翕尴尬笑笑，招呼高武坐下，问他喝什么酒。高武仿佛一点都不觉得没客人有什么不对，说道：“当然要喝最烈的了。”

　　樊翕拿了一壶玉冰烧，正想着去后厨炒两个小菜，就听高武冲着对面喊道：“喂！楼里的，拿两只羊蹄过来！”

　　付了银子，高武便敞开了怀，不一会儿便一壶酒下了肚，樊翕便又续上一壶，对面卖下酒小吃的小贩们也都过来推销，高武一概留下，乐得小贩们奉承话说了一箩筐。

　　樊翕见高武如此洒脱，也拿了壶淡酒陪他对饮。喝了不消片刻，她便有些晕晕乎乎的，体内忽然有股豪迈之情亟待抒发，于是站起来将酒碗往地上一摔，一脚踩着凳子，拿起酒壶唱道：“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不回头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此时，一辆马车经过，车内人听到樊翕歌声，示意车夫停下，下车左右一看，见没有官差，便径直进了店，打晕了高武，扛起樊翕便走。

　　樊翕一时来不及反应，等明白过来自己被绑架的时候，马车已经出了城门向北驶去。

　　“你是谁……呕……”马车颠簸下，樊翕胃里的酒一股脑都吐在了马车里，绑匪嫌弃得捂着鼻子，钻出了车厢。

　　吐的差不多了，樊翕终于清醒许多，再看车里还有一个麻袋，解开一看，竟然是颜查散，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既惊讶又尴尬，一时无言。

　　樊翕此刻闻着自己的呕吐物，有种想再次呕吐的感觉，看着旁边颜查散眼观鼻鼻观心，可是脸却憋得通红的样子，只想找个车缝钻出去，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好掀开车窗，稍微散一散车里的臭味。

　　樊翕看着车外的景象，心知自己已经出了城，正往北边走。听说北边板板山上最近新来了一伙强盗，难不成自己正好碰到强盗拉人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