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不当空》花野山

4、民族气息

　　阿婆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子骨很硬朗，从鱼箩里拿出鱼，麻利地处理起来。
　　艾月背着小箩筐去菜地拿豌豆尖，还有丕菜根，顺道又去掰了棵甜笋，阿婆做的笋汤堪称一绝，她可以喝上三碗！
　　林思文拿出纸笔，坐在枇杷树上写生。路颜妮在阿婆种的花前，仔细瞧着每一片花瓣，风轻轻一吹，花架高处的花瓣缓缓飘下，夕阳落在她的身上，恰巧看见一只蜜蜂，老是拿屁股对着她，忍不住轻笑。画纸里，一个轻笑的少女。
　　白皓站在门口，相机放在左眼，看着远处夕阳泛着残红，云变成金黄色，一切都那么宁静美好。镜头下移，他的嘴角泛起涟漪慢慢漾开，镜头里有一个小姑娘，身披落霞，背着小箩筐，怀里抱着一小堆黄果 笑得，好甜！
　　晚饭过后，他们吃起黄果。阿婆招呼他们进屋，进阿婆的屋里。
　　艾月说:“刚阿婆就是在跟我说明天去参加成人礼的事，她说有以前做给舅舅们的衣服，你俩可以试一下合不合适，妮妮穿我的。”
　　林思文张大嘴，说:“你是说我们也可以穿你们的民族服饰啊！皓哥，好奈斯啊！”
　　白皓也笑着点头。
　　阿婆老早就找出四套衣服，都是黑黑的，看着好像只是四块黑布，旁边放着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银饰，另一个布袋更大，里面装着腰带，女生的披肩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装着两顶光彩夺目的帽子，两顶黑帽子。
　　阿婆把衣服拿到林思文和白皓身上，比比对对，也算合穿，不知道为什么，舅舅们都很高，妈妈跟阿婆就小小的，对了，艾月也是。路颜妮比艾月高好些，好在衣服比较宽大，阿婆找了稍大的那件，刚好可以穿。
　　晚上因为白天玩得累了，四个人都睡得特别香甜。金色的美梦流窜在绿野中，飘荡在山间云上，钻进水里挂在鱼儿的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就闻到一阵香甜，艾月猛的挣扎起来,是她的笋汤！艾月拍拍路颜妮，双脚在地上踩来踩去，终于踩到她的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厨房，哇！好香啊！艾月抱着阿婆。
　　白皓拿起相机记录下这温馨的早晨，他也刚出来，刚好想起来拍拍日出的。
　　吃完早饭阿婆要给每个人都穿好衣服，说实话，艾月也搞不太懂怎么穿。
　　阿婆先给路颜妮穿，黑布是很长的，像大褂。打开胸前有红色的流苏，将领上的扣子扣上之后，交领，绑上一指宽的腰带，腰带上上花纹都是编织上去的，腰带两端也有红色的流苏，臀部往下开始开叉，开两侧，将后面的裙摆掀起来，裙角别到腰上，裙摆上也绣了很多古老的花纹。前面是只别一个角，不过要把两个裙摆叠在一起，形成一个类似三角形的形状再别上去。接着还有一条腰带，这一条比上一条华丽很多，很多很多，腰侧的地方有很多彩色的线球，第一根腰带的流苏露在前面别别裙摆处，第二条腰带上的银饰就垂在第一条的流苏上，银饰的小鱼儿，小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往上是披肩，披肩上绣着好看的花卉，枝繁叶茂，周边缝着密密的银饰，挂着珠串。挂上银项圈，项圈前侧两端又挂上银饰，垂在胸前的流苏上。女生的帽子也很华丽，黑色的帽子上用簪子插上倒三角样的银饰，簪子上的银饰垂在黑色的帽子上，三角银饰又挂着精致的珠串。
　　路颜妮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阿婆又拿出来一小包东西，耳环，手镯和脚镯，戒指戴在食指上。
　　到男生就比较简单了，穿上裤子，衣服交领，绑上三指宽的腰带，两端的珠串垂在一侧。再穿上马甲，马甲前侧是绣着很多精致图案，背后秀了六芒星，类似图腾一样的东西。再在脖子上带上项链，项链垂在胸前，挂着两指大的银葫芦，葫芦上有添着好多的银饰，两侧也垂挂着铃铛和银饰。裤脚要包起来，戴上脚镯，手镯，戒指戴在大拇指上。最后戴上帽子，就好了。
　　穿戴完毕，阿婆叽里咕噜跟艾月说了一顿，艾月告诉白皓三人:“我们一会儿进人家屋里要脱鞋，如果有小姑娘送香包不要拒绝，有小伙子送木雕不要拒绝，如果今天成年的男生邀请喝酒，不要拒绝，长辈给的银钱不要拒绝，小孩子来讨银钱不能不给。男生要敬今天成年的男生一杯酒，女生要给他唱歌。哦，对了，进门的时候男生先进去，说是女生先进要拿箩筐装起来，哈哈。”
　　林思文哇偶了一声，路颜妮问:“送小香包和木雕是表达喜欢吗？”
　　艾月点头。
　　白皓又问:“可以拍照吗？”
　　艾月失笑说:“当然。”
　　四个人缠着阿婆，让阿婆和他们合影，阿婆也换了衣服，坐在椅子上，艾月和路颜妮站在啊婆的身后，白皓站在艾月旁边，林思文站在路颜妮旁边，五人都笑得很灿烂。
　　锣鼓声从远处传来，到门口时，阿婆去了队伍前面。队伍最前面是戴红魔王面具的男人，他敲着鼓，边敲边舞，后面两侧是两个戴白魔王面具的男人，也敲着鼓，不过，鼓更小些。再后面是两个戴白面具的女人，她们敲着铜锣。后面是村子里的长辈，唱着古老的歌，往后是中年人年轻人，小孩，浩浩荡荡，绕村子一圈，全村的人都要去参加成人礼。这次要完成成人礼的有三个男生，他们需要爬上卜出来的命树上，从树上跳下来。
　　一行人走到片林子里，这片林子是供奉山神的地方，在林子深处有座小小的木屋，最老的四个老人去小木屋里，坐着念了一会儿民族语言，然后出来告诉今天成年的男生，怎么找到他们的命树。
　　小木屋外有根腰粗的树藤从大树上垂下来，又挂到另一棵大树上，一个天然的大秋千！年轻的少年少女在大秋千上荡起来。小孩就在林子里，哭的哭喊的喊，父母在远处大声喊:“别哭啦，看哥哥落树啦。别喊啦。”这会儿很安静，听得见鸟鸣，啾啾啾，咕咕咕，呱呱呱，叽叽叽，艾月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吗？
　　风吹叶浪，沙沙声扫掉了俗尘。
　　人们已经将树顶砍掉，放一张小方桌，架好架子。三个少年各自爬上方桌，蹲在上面，缓缓挪动，然后双手抱着双脚从树上落下来，下面的人拿厚厚的大被子接住，包起来，抬回自己家去。在此之前，他们住在卜出来的人家家里，不吃肉，不沾油，斋戒五天。
　　因为下午才吃饭，所以艾月一行人留在林子里，拍着百年古树，找稀奇古怪的草。
　　林思文说:“皓哥，你拍艾月呐。”
　　艾月凑过来一看，切！这是一只松鼠！松鼠！
　　林思文还:“你看你看，你同类。”指着上蹿下跳的松鼠。林思文真的太欠揍了。
　　走出林子，能看见远处的山谷弥漫着云烟，阳光散落在绿影之中，风轻轻托起蒸发的水雾，飘飘袅袅，想来这便是隐世君子钟爱的悠远安宁。
　　有一块超级大的石头，艾月哼哧哼哧地爬上去坐起来，把脚放下来晃荡，脚上的铃铛响着，清脆悦耳。
　　路颜妮也上来，最后四个人挤在一块石头上，艾月忍不住:“别的石头又不是没有，非要挤这块，林思文你还四仰八叉地躺！”
　　林思文说:“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没有酒你让我舒舒服服晒会子太阳。”
　　好吧。
　　四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云，慢慢地变幻着，天蓝得很有层次，由深到浅，由浅入深。偶尔能听见艾月的铃铛猛的一响，准是打林思文的，然后林思文哀嚎一声，接着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