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038 ...
-
在阿蝉反应过来之前,张起灵的唇已经落了下去。
阿蝉没有猜到他的动作。
毕竟在阿蝉的认知中,张起灵是个连感情都从来不会外漏的人,又何况是现在这样可以称得上是亲昵而大胆的动作呢。
似乎是看出了阿蝉的出神,张起灵轻轻地咬了咬她的唇瓣。
他的十指相扣着,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做着最亲密的事儿。
阿蝉有些想笑,她睁着一双亮闪闪的眼,而后轻轻地弯了弯,似乎是要用这个方式与张起灵交流一般。
张起灵有些无奈。
他往后退了退,给阿蝉留出了空间来。
可阿蝉却并没有说话,依旧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半晌,阿蝉伸出手来,微凉的指尖触上张起灵的脸侧,不一会儿就染上了属于他的温度了。她眉眼弯弯,一如当年的初见:“阿起长大了呢。”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张起灵更是无奈了,这话像是什么长辈对于晚辈的问候似的。
事实上,阿蝉倒也确实称得上是她的长辈。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一点儿大。”阿蝉用空闲的那只手在自己身前比划比划,像是在丈量小张起灵的身高,“我第一次到张家的时候,就和你那时候差不多大。一眨眼,连阿起都已经是一个百岁老人了。”
阿蝉似乎是在揶揄张起灵。
张起灵皱皱眉,他还是不太愿意从阿蝉的口中听见有关于年龄的这些话:“这种话也不要说。”
张起灵这副逃避似的模样让阿蝉也有些生气起来了,她将他的手握得紧了紧,一脸严肃地说:“阿起,我们都明白,有些问题是不能逃避的。”
“总有一日我也会死。”
……
张起灵闭上了眼,唇线抿得很紧。
“没关系的,阿起,没关系的。”
阿蝉喃喃地说着话,一边说着一边朝张起灵靠近,直至唇瓣厮磨:“没关系哦,能够再次遇见已经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就像是当年在张家,我以为我就要这样当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活一辈子……”
“后来不是也遇见你了吗?”
“所以没有关系的。”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就算是死亡也没有办法将我们分开。”
张起灵沉默许久。
他们一起坐在床边,张起灵却忽然翻身将阿蝉禁锢在自己身下,他的双手撑在床边,双目灼灼地盯着阿蝉瞧。
阿蝉怔了怔,一副有些被吓到的模样。
片刻后,阿蝉顺势将自己的双手环上张起灵的脖颈,仰着脸朝他靠近:“阿起?”
这下轮到张起灵慌乱了,他抿了抿唇,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动作,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要再一次失去阿蝉了”这样的想法将他包围了,他难以呼吸。
张起灵将自己的脸埋入了阿蝉的肩颈处,发出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阿蝉,别再离开我了。”
那一年他不过是出了个任务,再回到张家,阿蝉就不见了。
所有人都告诉他:“夫人已经死了。”
他从来不曾信过这个说辞,一年一年又一年,张起灵从未放弃过在这个荒芜的世间寻着阿蝉的身影。
只是,一年一年又一年,他都没能找到她。
就好像她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
“别再离开了。”张起灵闷闷地重复了一遍。
阿蝉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张起灵柔软的黑发:“是我不好,阿起。我有时也会想,要是当年我能再多相信你一些就好了,而不是想着什么都自己去完成。”
阿蝉以为张起灵不会说话,可他却突然应了一声:“嗯。”
“现在也可以。”他又说,声音沉沉,“我不是那个需要阿蝉来保护的人了,我已经可以好好地保护你了。”
张起灵将自己从未宣之于口的话在今日说出了口。
阿蝉失笑:“我知道,我的阿起已经长大了,是个足够独当一面的人了。”
张起灵又抬起头来,在阿蝉的唇上贴了贴,不厌其烦地重复:“不要离开,阿蝉,不要离开。”
“不会离开。”
“一直在一起,一直和阿起在一起。”
在一个个蜻蜓点水的吻的空隙中,阿蝉也一遍又一遍地应答着他的话。
阿蝉十分微妙地觉得,张起灵越来越像一个大型犬了,连黏人都黏得十分强势,她甩不开也不愿甩开。
毕竟张起灵一直都是一个情绪十分内敛的人,阿蝉还是希望他能多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毕竟想说的话一直憋在心里,渐渐地就会变成一道散不去的阴霾。
在阿蝉还在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的时候,张起灵已经不满足于这一点点的浅尝辄止了。
他开始细细密密地轻咬她柔软的唇,直至原本微微苍白的唇都被咬出一点点血色,他才伸出舌来缓缓地舔舐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糖果一般。
阿蝉回过神来,她没有抗拒,甚至用自己的舌尖轻轻地回应了一下。
张起灵的身体猛地僵住,触电一般抽离,好一会儿才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他盯着阿蝉看了半晌,无奈地勾了勾唇:“阿蝉,你好歹也要害怕我一点。”
不知道张起灵指的是哪一方面,阿蝉也不太在意,又贴了贴张起灵,才说:“下去吧?吴邪他们十分担心你。”
出于私心,张起灵还想与阿蝉再待一会儿,可他向来是不会拒绝阿蝉的,只能是点了点头。
看见张起灵的反应,阿蝉这才稍稍地放了心。
虽说她也总有一日会面临死亡,可最近也她也不过是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苍老,真要说起来,她与阿起能在一起的时间也还有几十年吧?
几十年……
就像是普通人老去的时间吗?
这样想,几十年也知足了吧?
阿蝉先张起灵一步站起了身来,三两步就走到了房门前,轻轻打开了房门,在满地热烈的日光中转回了身,笑得眉眼弯弯,柔柔地叫他:“阿起。”
张起灵也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阿蝉走去。
他不是贪心的人,甚至对于这世间的物质与情欲都没有太多欲|望,只有阿蝉不一样,所有的事情在遇上阿蝉的时候都变得不一样了。
于阿蝉,他十足十地贪心。
张起灵走到了阿蝉的面前,他轻轻牵起阿蝉的手,就像方才阿蝉对他做的那般。
他们十指紧扣。
与阿蝉在一起的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心中的恐慌就一点点变大,在一片黑暗中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已经无法承受阿蝉再一次离开了。
所以……
一天一天又一天,再多一天。
一年一年又一年,再多一年。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
阿蝉与张起灵回到客厅的时候,吴邪和胖子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一副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模样,而解雨臣则是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着吴邪和胖子。
吴邪注意到了阿蝉,朝她挥挥手:“阿蝉。”
于是胖子也注意到了,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蝉妹子,你过来评评理!”
阿蝉牵着张起灵走近,和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多少是已经了解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了,大多数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别看这会儿吵的不可开交,下一秒又能勾肩搭背地说起别的话题。
这么多年来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已经很难用“朋友”或者是“家人”来概括了吧?
阿蝉想了想,自己的生命中似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顿了顿,她又想,辞镜在她这儿,能够对应吴邪胖子和阿起的关系吗?
好像差不多,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恍惚间,阿蝉仿佛又听见了辞镜在叫她。
“阿蝉?”
回过神来,耳边是张起灵关切的询问:“累了?”
阿蝉摇了摇头,笑着问胖子:“要我评什么理?”
胖子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吴邪抢先了过去:“也没什么,就是今年的年夜饭我想多叫几个人来一起,想想也热闹一些。”
“叫那些个人干什么?”胖子气得吹鼻子瞪眼的,似乎与那所谓的“他们”有什么说不清的天大仇恨一般,“再说了,我们阿蝉可不认识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
吴邪有些无奈:“胖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就算有什么新仇旧恨也该一笔勾销了吧?”
胖子被噎了噎,没再说话。
吴邪又说:“人多总是要热闹一些的。阿蝉,你说是不是?”
话题忽然被抛到了阿蝉的面前来,她无奈地接上话:“我在张家那些年,几乎都是一个人过的除夕夜。后来有了一个小姑娘和阿起陪我,可总归是算不上热闹的。”
“我也不知道,热闹的除夕夜是什么样的。”
这话一出,胖子又噎了噎。
胖子:“热闹就热闹吧,热闹点好。那过年嘛,可不就得热闹吗?”
吴邪笑笑,转头去问解雨臣:“小花,你也来?带上秀秀一起,来吴山居过个年。”顿了顿,吴邪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我们也有很多年没有好好聚一聚了。”
解雨臣没说话,纤细好看的手指在茶杯的边缘点了点,似乎在思考自己有没有时间。
吴邪他们也不催,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
片刻后,解雨臣才说:“我倒是可以来,但秀秀……秀秀你得自己去问,她最近忙得很,有段时间没和我联系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吴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阿起。”阿蝉看着张起灵,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们有好多年没有一起过年了。”
张起灵神色温和,顺着阿蝉的话点了点头。
正如阿蝉所说,能再一次遇见真是太好了。
张起灵喟叹一声。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