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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回家过年啦! ...

  •   人马上就散了个干净,我这个“傻子”自觉地跟着我哥回了他的休息室,桌上还有刚刚动两口的食堂的套餐。
      他刚要继续动筷子,我迅速把他面前的餐盘抽走,把外卖推到他面前,还夺了他手里的筷子,扒拉起医院的套餐。

      我这套操作行云流水,我合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拆外卖的包装。
      我手上扒拉着饭,用眼神把我哥从上扫描到下,最终锁定在他拆包装的手上。
      这手,拆包装,啧啧啧;拿手术刀,啧啧啧啧啧。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混入了他小学妹的群,看到了他的示范视频。

      他目不斜视,把盒子一个个摆好,说:“我又没被那帮人剐掉块肉,你再盯,饭就吃到鼻孔里去了。”
      切,我匆忙看了一眼饭,接着有事没事就看他两眼。

      我盯着那张脸,心里觉得,还是太瘦了。
      前几个月传染病肆虐,他俩月没着家,回来就瘦成了个鬼样子。我天天给他东塞两口西塞两口,也没见他胖回来。他倒是说体重涨回来了,我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身上没胖,难道他还长得身高不成?反正我是不信的。
      吃完饭我对他说:“反正我今天也没事,下午在你这待着呗。”

      他还是没看我,低头收着桌子:“一,不许......”
      “不许影响工作,不许乱听乱问乱传,该回避时回避。这是医院,不是其他的地方。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知道就好。”

      查房的时候,一群实习生像鹌鹑似的跟在他身后,他每问一个问题,那帮鹌鹑都回答的战战兢兢。
      我上次来的时候他们这样,这次来的时候他们还这样。

      这帮小孩真的是,不大胆点怎么学东西?
      没耐心再听下去,我跑去护士站听小李叭叭她们遇到的奇葩事迹去了。

      等我听完故事往回走,转过墙角,我看见我哥和一个小姑娘并排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交谈,那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不知怎的,我的第一反应竟是闪身躲回墙后。
      然后听那姑娘抽抽噎噎地说:“这病能,能治好,好吗?”

      我哥只会实话实说:“很难,但不是没有可能,我们会尽全力救治。”
      姑娘又说:“那如,如果没救,救回来,白遭这一,一次罪,何必啊。”

      我哥说:“姑娘你想,若是治好了,你母亲便能活下去,陪你们更长时间。你母亲现在做不了决定,但是你替她想想,她是不是还想留在你身边。”
      “你再好好想想。”说完他拍拍姑娘的肩让她回了病房。看着姑娘走远,我才从墙边出来。

      “如果躺在那的是我,我肯定选择让我安安静静地走,躺在那多遭罪。”我说。
      我哥看见我一点也不惊讶,接着我的话说:“是,从小就怕疼,但你不能......”

      “不能因为害怕而不去面对它,对吧哥。”我接上话。
      他没理会我的打趣,冷着脸说:“等你躺在那,你做不了决定,救不救是我说了算。”

      我俩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意见不合。我认为与其接受折磨,不如安然离开。他认为,就算没了救,能多活一段时间陪陪家人也是好的。总的来说就是我讲我的道,他有他的理。一直没争论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我没想继续跟他说下去,当家大哥的霸权主义,我受着。
      小李看我哥从更衣室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表,疑惑地说:“乔医生,今天的晚班......”

      “我有点事,和苏医生换了。”
      他很少这样语气生硬,但我知道是事出有因。
      到了停车场,我主动道:“车钥匙给我吧,我来开。”

      他什么也没说,把钥匙给了我,自己走到副驾驶拉开了门。
      我轻叹一声,坐上了驾驶座。

      路上我不经意地扫到了旁边一眼,看见他歪头睡着了。趁等红绿灯的空隙,我从后座把外套拿来盖在他身上,在变为绿灯前收回了目光。
      走了一段,我又把车停在路边买了些东西,他还是没有醒。

      到了地方,我才教他:“哥,到了。”
      他整理好衣服下了车,我跟在他后边,走过一排排名字,最终在两人面前站定。

      我把手里东西递给我哥,他拿出来,一样一样放在两人面前,与他们说话。
      那两人依旧英俊美丽,时光停滞,岁月永驻。
      “爸,妈,乔羽延也来了,我们过得都挺好的,你们放心吧......”

      我站在一旁,默默地听他事无巨细地把打小事情都说出来,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最后我想到了今天的事情,向他们说:“叔叔阿姨,现在不只是我哥护着我了,我也能保护他了。”

      我看着他们的照片,仍微微笑着,安宁而慈祥。不晓得他们知道了我那点小心思后会不会打死我。
      但我要不说,没人会知道。

      回了家他就把自己锁在了屋里,每年都这样。第二天又一如往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知道他心里得有多强大。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当然也没有人问。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了一碗清水面,敲敲门告诉他我放在他门口了。

      他永远都是个闷葫芦,只有小时候有一次发烧,烧到迷迷糊糊说胡话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觉得他本应和叔叔阿姨一起走,却抛下了他们独自留在人间,觉得对不起他们。我无法赞同,却也无法反对。
      邻居们见了他总说,这孩子什么都不往外说,早晚是要憋坏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坚强的还是那样。

      九点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门前的碗已经空了,我拿去厨房洗了,再爬回床上,躺倒十一点才合了眼,十一点半睡着,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神过了两个月,再有两天就是新年了。街边路灯上每个都挂俩福灯,一左一右像对耳环。只要不是有交警巡逻的大路上,有随处可见卖春联卖福字的路边摊。我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地把三十元的福字砍成了十五,小贩找钱的手捏的死死的,叫我一抽,把五块钱收入了麾下。

      我俩早早地请好假调好班,订了机票,提前两天往回飞。大年三十当天才到像什么话。
      没告诉爸妈,本来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谁知道到了家门前,钥匙还没拿出来门就开了。老爹侧过身来让我们进去。

      “你们两个怎么一点都不惊喜呢。”我把行李箱往屋里一放就出来了。
      “惊喜个啥,你们回来我还得多做两人的饭。”老妈在厨房喊。

      “你朱阿姨在门口遛弯,看到你俩从车上下来就给我发消息了,说俩帅小伙回来了。”老爸在门口一边穿鞋一边说:“别听你妈瞎说,她从窗户那也看到你俩了,看到了就打发我出门买菜去。”
      嘁,早知道我俩就从地下车库走了。

      “爸你别出门了,我带了。”我哥从屋里走出来拎了一个很眼熟的袋子,我看着袋子想了想,这是他昨天要我往箱子里塞的那袋东西。
      好哇,我箱子那么沉半天是你搞的鬼。我一个眼神甩过去。

      “别瞪我,有本事待会你别吃。”
      好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乖乖地收回了目光。
      他想进厨房帮忙,被妈赶出来了,让我俩歇着看电视去。

      我好似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甩掉拖鞋把腿伸开,把脚搭在我哥腿上。他扒拉了几次,我都能想方设法地再搭上去,他就没再理会我,任由我搭着。过了一会,他闷闷地开口道:“乔羽延你有多久没换袜子了?”

      我慌了,赶紧把腿收回来,这两天东跑西跑把这事给忘了。
      但是这种时刻不能认输,我转守为攻:“哥你嫌弃我。”
      他视线终于从电视上挪开,盯着我看了两眼,在我的惊讶中弯腰捞起我的腿又放回他腿上,用指尖把我的袜子捏下去扔到地上,然后用湿纸巾擦了擦手。

      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窝在沙发里直到吃饭,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
      我承认,电视内容我一点都没看进去,是在下输了。
      “你瞅你俩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老妈又念叨。

      “我在外面不这样。”我辩解道。
      本来吃饭吃的好好的,老妈突然蹦出来一句:“老大该找对象了吧。”他们会避开华年这个名字,所以连带着我一起叫老大老二。

      我哥被汤呛了一口,在旁边偏头咳了个地动山摇。
      至于吗,我反应还没那么大呢。
      他缓过来后说:“妈,我还没打算找呢。”
      “这事哪儿是打算的呀。”老妈拿着筷子的手一摆:“看对眼了不就处上了吗。你那么帅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啦,你看老二这样的上学那会儿,那情书,哦哟哟......”

      我上学的时候哪样了?
      “妈你瞎说,那堆情书我理都没理过。你那是没见过我哥收到的,那情书,哦哟......”
      我还没呦完,就被我哥打断:“我也没理会过,吃你的饭。”

      于是老妈又开始念叨我:“你说说你,就比你哥小一岁,天天生活就指望你哥呀,回头等你哥成了家,你还跟人家赖一块?叫你哥惯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下回就让你哥扔你一个月,看你咋办。”
      “他哥扔不了他,惯他你也有功劳。”老爸慢悠悠开口。

      “我又不是不赚钱,再说......”我想了想,闭了口。
      “再说什么?”
      “没什么。”我含糊道。

      再说我不想要嫂子,就算我哥要找,也得过我这关,最好别找。我在心里把话补完。
      我那点心思我自己明白,我可以深陷其中,但不能误了我哥。

      藏着罢藏着罢,藏它一辈子,带进坟墓里。
      哎不行不能想这个,不吉利。
      然后听见我哥说:“乔羽延在家跟我干活一半一半,也不是全靠我,我俩住一块挺好的。”

      他说的这是我?我怎么不知道?
      我夹菜的手抖了抖,哥你别逼我啊!
      “孩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老爸及时终止话题。
      卧室里还是熟悉的上下铺,高中时老爸特意定制了大一点的床架,我哥在上铺,我在下铺。很久没回来过了,床单却是新换的,床头却是擦过的。
      我们没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就并排打开摆在墙边。我哥请不了几天假,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得走。

      过年嘛,贴春联包饺子买年货一个也不能少。我们看上去比别人家都要热闹,兴许是人多,又或许是平常的我们太冷清。一下子热闹起来,这热闹就变得非同寻常。
      我们坐在沙发前看着广告等春晚,广告里放着“多彩旅游,最美云南”。

      “我想去云南旅游。”我盯着电视说,“咱从高中开始就没出去旅游过了。”
      因为学业开始忙了,也因为队伍里少了两个人。
      “你俩一天天忙死了,一个个连时间都腾不出来的啦,我俩还等着你们带着出去玩呢。”老妈说。

      “哎呦,是谁说等我俩毕了业就把房子卖了跟我爸自驾游去?谁说的谁说的?”我嘲讽老妈。
      “怕你回头饿的没饭吃没地方去。”老妈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

      看着节目,老妈突然喊:“哎哎哎,你俩舅来电话了。”
      她接了电话,举着手机绕着沙发拍了一圈说:“看看我们家谁回来了?”
      “呦,老大老二都回来了。”舅舅在视频那边瓦里瓦气地说:“老大瘦好多啊。”

      “舅新年好,恭喜发财。”我哥说。
      “诶好好好,新年快乐,老大工作顺利啊。”
      “舅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我也钻过去说。
      “怎么都这句啊。”

      “舅,我年前太忙忘剪头发了,你看我这头发是不是有点长?”我揪着头发问。
      “嘿你个小兔崽子欠收拾!”
      “可不是,我爸我妈都属兔,我不是小兔崽子谁是?”

      “舅你别管他,他故意的。”我哥刚去阳台上转了一圈又回来,在我旁边坐下,给我一个东西:“来,剪刀。”
      “你俩还合伙了是吧!”我舅直接在那边嚎起来,然后我俩立马收到了他发来的红包。

      不过我俩也只是开开玩笑,没真领。
      零点前,老爸不知道从哪拖出来一挂红艳艳的挂鞭,跟我们说:“穿衣服,下楼放炮去。”
      “不是不让放炮吗?”我问。

      “大城市里待多了吧,你听听外面这动静,像是有人管的样子吗?”他向外面伸了伸脖子。
      也是,我捞起沙发上的长羽绒服就去穿鞋,我哥也跟了过去,但没拿外套。

      “大冬天的你出门不穿外套?”我换着鞋问他。
      “我也得有的穿啊,你看看你穿的谁的?”
      我低头一看,羽绒服跟我确实是一个颜色的,但就是有点长。

      我赶紧脱了羽绒服塞到他手里,跨着大步去沙发上把我的薅过来。我跟他身高也没差多少啊,衣服咋穿着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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