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何处》会会君

14、秦九思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认识元维？你不是夷城和岩城的地头蛇吗？”
　　秦九思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她还没有遇见元维的时候。
　　她是地地道道的豫国人，是元维母族旁支的孩子，从小被当成工具养在元维身边，家族对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嫁给元维，成为他的妻子，壮大母族势力。
　　她坦然接受命运，但是元维不需要无用之人，所以她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九思楼是元维在昭国边境下的一盘棋，不仅是昭国，其他几国边境也有类似的组织和暗桩，只不过她被分派到了九思楼，成了九思楼的主人。
　　想要让人信服，秦九思就得确有其人，所以九思楼的九思姑娘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同时期，是不同的人而已，毕竟需要九思楼老板亲自接触的人不多，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是干这行的规矩。
　　“所以你现在这张脸不是真的？”
　　“想什么呢，如假包换的美貌好吗。”
　　秦九思接管九思楼五年，也就是沈雁书遇见元维的那一年，元维下了好大一盘棋，借沈雁书一家的兵权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让秦九思提前在岩城部署好一切，与昭国的这一仗，他势在必得。
　　她从出生，就注定为他所用，但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她应族人所求嫁给元维，但她仍旧是她自己，秦九思同元维做了交易，留着她皇妃的身份，但也仅仅只是一个让母族安心的位置而已，她决意要做真正的秦九思。
　　九思楼在她来之前尚未真的成型，在岩城的这些年，她接触的，学到的东西，远比在皇城里，宅院中鲜活得多。快意恩仇，今朝有酒今朝醉，虽然朝不保夕，遭人白眼，受人欺凌，她熬过来，也让自己完完全全地成为了秦九思这号人物，让九思楼在岩城立下脚跟。养成有仇必报，恣意潇洒的性子，可比她宫中皇妃的身份真实多了。
　　而她自己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的真实面貌，成为秦九思的招牌，左右豫国皇城里的那位皇妃，常年抱病，也没几个人能见到。
　　豫国和昭国大战结束后，她与元维达成默契，没有回京。沈家父子在战场上失踪，有她一份力，她自然知晓这两人凶多吉少，而元维要的是他们必死无疑。
　　于是在她和当时军中将领的安排下，沈家父子阵亡的消息被传回京都，至于人死没死也没那么要紧，她派人时刻盯着夷城和岩城的城门，出现可疑的人便暗中解决，要不是近来她的人动作太过频繁，也不至于让司空术查出有异。
　　同司空术的往来，无非是各取所需，没想到沈雁书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父兄的想法，她也从未想过传闻中那个一直等着嫁给元维最后却被嫁到昭国的沈雁书是这样的。至少在她认知里，那样的大家小姐，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娇柔柔，楚楚可怜的。
　　可在她眼前的沈雁书，谁能想到第一次见面就察觉她爱美酒，投其所好，不追根究底，把她当成可以结交的朋友。那样的聪慧温和，柔弱却不软弱，率直且真诚的女子，正是秦九思中意的。
　　果然，在豫国皇宫见到她真实身份，沈雁书也没有讶异或者愤怒，始终相信自己结交的那个秦九思，甚至还多余地担心是否会连累她。如果她是皇城里的皇妃，确然会连累她的家人，但她是秦九思，那她就只是孤家寡人，纵使元维能毁了她这些年的心血，毁了她好不容易壮大起来的九思楼。元维的权势再大，手伸得再长，她这些年也并非白在边境混迹的，只要她还在，再建一个九思楼也不是难事。
　　“九思姐姐，所以我的父兄，还活着是么？”
　　“敢情你听这么久，就只记得这个。有没有活下来我不知道，但不知所踪是真的，你要恨我也没关系，我的确参与了让他们阵前身亡的计划。”
　　“如果不是我喜欢上他，父兄兴许还是会效忠陛下，虽有功高震主之嫌，却也不至非死不可，根源在我，为何要怪你。”
　　树上开始有积雪，她们离岩城不远了，这些日子不停赶路，沈雁书有些精神不佳，却在看见树上积雪时舒了一口气，这一路并不算轻松，不知道司空术有没有在找她。
　　“喂，前面的路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被那两兄弟抓到我可没好日子过。”
　　秦九思把缰绳丢给她，自己跳下马车，摆摆手便往另外的方向走。
　　“来年我请你喝酒，我自己酿的。”
　　“好。”
　　江湖路远，总有再见之时，沈雁书握紧缰绳，驾马而去。
　　另外一边司空术已经到豫国京都，打算夜探皇宫。得知秦九思是豫国皇帝的人时并不意外，他在岩城抓到的那些个豫国暗探不少是秦九思透露的消息，但十个有七八个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纵他再蠢也能看出其中问题所在。
　　司空术早就把目光锁定九思楼，只是在寻个合适的机会将其一网打尽，没想到秦九思那边会先下手，还让他们带走了沈雁书，这一步是他不够谨慎。
　　沈雁书同豫国皇帝陛下的一段往事并不难查，从要娶她时便已知晓她心中另有所属，秦九思又是豫国皇帝的人，那么她的去处，除去豫国皇宫外，再无其他。
　　“王爷，此行属实危险，不如属下先行探路，待计划周全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无妨。”
　　莫斐不解，他们不是要夜探豫国皇宫吗，王爷怎么直接往豫国皇宫议事大殿去？周围静得离奇，没有巡查的侍卫，却有一股箭在弦上的紧张感。
　　殿门开着，司空术抬手示意，莫斐便立在原处静静等候。
　　“这不是昭国的宁王殿下吗？怎的有空来我豫国，也无国书，不知所为何事？”
　　“还请陛下归还本王王妃。”
　　“昭国的宁王妃到我豫国来找，宁王好没道理。”
　　司空术负手而立，同元维四目相对时无丝毫怯意，温和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陛下觉得，本王真是只身前来吗？”
　　“可笑，你的护卫不是在外头候着吗。”
　　元维眉头一皱，颈间多了一柄匕首，冰凉的刀刃贴紧他的命脉。
　　“文雪？”
　　“陛下，属下姓文，名映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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