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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拐走神君的第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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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楼里的传言清让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心里确是冷了又冷。
阮家百世清流,从未出过龙阳,又看了桌上那已经用尽的药瓶,心里的那点暖意又灭了,甚至有些生气,却想不出为什么,许是因为这是阮家被抄后,所遇不多的善意吧。
他侧过头一挥袖,桌上的药瓶便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阑苏在山脚下歇息了两日,决定赶回京城,免得夜长梦多。
马车里全是阿德给他置备的盘缠,伤口疼得厉害,阑苏大口吃着点心跟牛肉干稍稍恢复了些体力。
快到京城的前两日,阑苏总觉得不安生,想了想决定换一条稍微绕一点的路,他离开京城太久了,若是苏御察觉到了什么,必会在这城外劫杀他。
事情同阑苏料到的分毫不差,即使他换了一条路。
几只利箭咻的插在了马车门上,入木三分,马儿一惊,接着从树上跳出来了不下十个蒙面刺客。
这苏御还真是看的起他啊,就苏羡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居然派来了这么多刺客来,下足了本。
阑苏不禁在心里大喊:“苏御,杀千刀的,我非要活着回去扒了你的皮才解气!”
来不及多想,蒙面杀手便冲了过来,剑法凌厉,招招致命。
阑苏与十个刺客周旋着,赶路的这七八天他肩甲处的伤也好许多,先下狠手解决了两个,从剑法可以看出来这些人都是高手。
一个刺客见同伴倒地趁着机会,欲刺向阑苏右腹,阑苏一个转身便将这致命的伤转化为轻微的皮外伤,衣裳被划开一道口子见了血。
地上杂乱一片,这些刺客不是善茬,阑苏寡不敌众,腹部被刺了一刀,顿时一片温热,连连退了好几步才接下刺客的攻击。
苏漾赶到的时候地上倒了四五个,剩下的还在打斗,这突如其来的变端让刺客有些不明所以,黑衣人有些急了,剑锋颓然一转直直的朝着阑苏去,苏漾眼疾手快的用剑隔开,不一会儿便制服了几人。
只是还没来得及逼问,这些人就咬碎了嘴里的毒药,当场死亡,应该是来的时候签了死契。
阑苏松了一口气,捂着腹部止血,伤口痛的他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看清楚来人后有些讶异:
“三弟,你怎么来了?”
苏漾脸色铁青,但还是掩盖不住眼底的担忧之色,赶紧放下剑上前去把人扶起来,查看腹部伤势。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别的改日再说,我们先回京看郎中。”
苏漾扶着阑苏上了马车,简单给阑苏处理了伤口后架着马车往京城赶。
他们连夜连晚的赶路,丑时才到了京城,苏漾把阑苏安暂时置在了另一处宅子。
阑苏腹部的伤势很重,打斗的时候之前的伤口又裂开了,失血过多。
之后便迷迷糊糊的发起了高烧,苏漾半夜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个郎中给他看伤,后边他便不省人事了。
阑苏这一昏迷便就是好几日,苏漾一直照看着,请了一堆郎中,因为阑苏的伤势过重,郎中们都回复的是,一切要看造化。
老郎中面色凝重,迟疑地开口道:
“三公子,小王爷……这,命是保住了,不过伤势拖的太久了,其他的不好说,小王爷平日里有什么牵挂的人吗?”
苏漾也同是面色凝重:“先生请直说无妨。”
“小王爷陷入昏迷,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都是看造化,要是有心中牵之人前来照顾,日日在耳边呼喊,或许可以让病人求生欲变强,早日醒来。”
老郎中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身为医者见过太多伤患,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先生,这件事……”
老郎中自然是明白,这不是寻常的病人。
“老夫明白,此事绝无他人会知晓,请三公子放心。”
“如此便好,苏漾在此谢过先生。”
老郎中行完礼便退下了。
苏漾命人好生照顾着阑苏,自己回了趟王府,阿德左等右等,见到苏漾的时候差点哭了出来,他往后一看,就来了一人,颤着声问:
“三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小王爷呢?”
“大哥在城外遭了埋伏,受了重伤,命是保住了,但什么时候醒来还未知……”
听见这话阿德整个人都瘫了,六神无主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小王爷在哪儿?求三公子带我去见见小王爷吧……求你了。”
苏漾看了看地上带着哭腔的人,抿了抿唇询问要事:
“阿德,我来是想问,大哥他平日里可有什么牵挂在意的人,这很重要,可能会让大哥早日醒过来。”
苏漾说的沉重,他大哥虽然花名在外,但真要寻一个重要之人,他想不到。
阿德猛地抬起头来,倒头如蒜:
“有的有的,我这便去寻他。”
他手脚匆忙的赶到风月楼,这样两手空空的来,就算清让公子愿意也怕是带不走人的。
老鸨手里拿着扇子倚在门口处,眯着眼打量阿德,语气有些惊讶:
“今儿,你这副模样是怎么了?莫小王爷虐待你了,要来我这儿谋个生计?”
“丽娘,我今日是来问你借一人的。”
阿德边说边思考着该怎么才能让老鸨同意,他借的这人不是普通小倌。
“哦?那你说说看?”丽娘饶有兴趣的抬眼打量着他。
阿德咬牙道:“我,我是来借清让公子的,小王爷他……反正这事非同寻常又十万火急,望丽娘可以通融通融,小的给你跪下了……”
老鸨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
“这可不行,你跪我也不行,别人都好说,你这一借便是我这头牌儿怎么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日后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丽娘,你不是说黄金万两便可为清让公子赎身吗,我替我们小王爷出价两千两黄金,人借我七日怎么样?”
阿德急得不行,胸口上下起伏着,刚刚他一路跑来的,这会儿都还有些喘,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这样吧,也不是不可以,七日五千两黄金怎么样?”
丽娘低笑一声,看着阿德那样子,心里便知道了,这笔买卖啊可不止值两千两黄金。
“你!五千两黄金简直是抢。”阿德气急,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
“别着急啊,我跟小王爷呢也算是有交情,半月五千两怎么样?这些日子我对外宣称清让公子病了,不过你得给我个凭证才行,免得日后反悔我找谁说理儿去?”
阿德咬咬牙狠狠的点头:“成!五千两就五千两!”没有什么比小王爷命重要。
他从腰间摸出令牌,这是小王爷走时给他留下的,怕他受人欺负,这令牌可不好得,是重要信物。
“给!这个总可以了吧!”
丽娘看了一眼啊德手中的令牌,笑眯眯的接了过来。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我可就插手不了啊。”
闻言阿德一皱眉,没理会丽娘直直的上了楼,往日楼上的小倌见了他来还问候一身,今日也被这气势给吓到了,愣是没敢开口。
阿德急得不行,砰砰砰地直接抬手拍了拍门:
“清让公子,阿德有要事相见!”
“公子请开门!”
屋内的人听见了动静,有些无奈,手上的笔一顿放到旁边,起了身。
正当阿德等的着急,打算又要敲门时,门从屋内打开了。
清让抬眼的看着门外火急火燎的人。
“何事?”
阿德一听见这冷冷清清的语调就生气,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直接侧身进了屋又关上了门。
清让不解,好看的眉头微微隆起。
“你到底是有何要事?”
“我今日来是要你跟我去救我家小王爷。”
阿德语气不算好,但又尽量平静,他是来请人的。
闻言清让身体微微僵直,他捏紧手中的折扇,心绪混乱,最终压制不住,向来波澜不惊的面上划出了道裂痕。
“小王爷受了伤?我又如何能帮上忙?”
清让很快恢复一贯的冷淡神色。
这人莫不是学骑射摔伤了,可他又不是郎中,去了又有何用。
阿德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说话跟放鞭炮似的:
“如何受的伤?当然是为了你的腿,小王爷那么金枝玉叶的一个人竟然去了雪山采那神药雪莲,回来又被人埋伏,这才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大夫说要他心里牵挂的人去唤他,可以让小王爷早日醒来。”
心口一紧,清让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德,被人埋伏?昏迷不醒?
“……为何?不是去精通骑射了吗?怎的又是为了我去取雪莲?”
“当然是心悦你,爱慕你,喜欢你,就算清让公子无意我们小王爷,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阿德就这样直接到出了真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清让已然听见了风月楼杂七杂八的传闻,但是从阿德嘴里说出来还是惊的他不知如何反应,那人竟真的是喜欢他。
清让抿唇不语,也来不及想其他的。
“带我去吧。”
无论旁人怎么议论,他都该去的,就算是去还那份寻药的恩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