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西阳》五更冬

1、归

　　九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知了仍在吱吱地叫，这声音想要穿破闷热的天气。

　　明天就是中秋了。

　　学校也在今天提前二十分钟下课放假。此时周禾怀里抱着热心肠王慕从树上引诱下来的小猫，她们挠着猫的下巴逗着。

　　说说笑笑走了一路。

　　“诶，小禾，你家楼下那人怎么有点眼熟啊。”王慕不经意地抬头瞄到一个身影，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看了看。

　　周禾应声抬起头，不由顿了顿脚步，随即恢复正常。在她还没有眼神聚焦看那人时，周禾脑海便已经浮现了一个人。一个好几年没见的......故人。

　　周禾看了看，装作若无其事低头又挠了挠猫，把猫递给王慕：“不知道。把猫带回去好好养，取个名字吧。”

　　王慕对突然转开的话题已经见怪不怪，点了点头：“好啊，等我回去想想名字，想好了告诉你，也顺便帮我参谋参谋！”王慕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向周禾摆了摆手。周禾笑着点了点头：“嗯，好！”她伸着手也摆了摆手。

　　王慕和周禾家都在一个方向，所以通常王慕会和周禾一起经过周禾的小区。周禾看着王慕渐渐远去才转头再次看向那个身影。

　　眼神开始涣散起来，她们那栋楼前有一棵老树，整栋楼都差不多被挡住阳光，但独有第一层那楼道门处透光。

　　少年正好站在光里，似乎是光为他而生。

　　白衬衫稍稍有些坐褶皱的痕迹，一只手随意搭在行李箱拉出来的把手上。他打量着周围，似乎在与什么做着对比。全身似乎连发丝都透着光。

　　少年熠熠生辉，叫人不敢久看。

　　周禾眼神飘忽地随意转了转又再次聚焦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出来，握了握手心。

　　她低下头快步走向楼梯口，嘴里念念有词祈求那个人不会认出她。她紧张得手心又出了汗。

　　少年正抬头看着老树，周禾在离楼梯口一步之遥时嗖地一下蹿进去赶紧爬了一层。待她见看不见那人了停下来，她一紧张头就会发昏，周禾稳了稳自己，抬脚准备上楼回家。

　　“诶，小禾回来啦？回来没看见你小哥哥？”急急从楼上下来的张芃看见周禾就问，顺便朝楼下望了望。

　　“妈，我没看见。”周禾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那正好，跟我一起下去吧，你小哥哥终于回来了，去见见吧，他刚走那会儿你不还嚷嚷要找他吗，走吧，也帮叔叔阿姨搬搬东西。”张芃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周禾的背，又一边往下走。

　　周禾不喜欢别人拍她，她正想着推脱的说辞，张芃已经在下面催了：“小禾啊，快点下来。”周禾又叹了叹气，她的妈妈这个样子，如果现在不下去等会儿非剥了她不可。

　　她跟在张芃身后下了楼，张芃刚到楼梯口就看见了那个人，有些欣喜地说：“小衍也到啦？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是个大人了。”张芃边说边想要把陈衍的行李箱拿过去。

　　陈衍收起把手：“阿姨没事，我自己来。我妈他们也过来了，那儿，来了。”陈衍扬了扬头，她们顺着目光看过去，确实过来了，还大包小包大箱小箱地又拎又抬。

　　“小禾，去，给叔叔阿姨搭把手。”张芃向陈衍父母跑去还不忘叫上一旁极力隐身的周禾。

　　陈衍身子也不太明显的僵了僵，三秒后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随即一个小脑袋跑入他的视线。

　　果然是她啊，刚刚看树的时候就感觉是她经过。陈衍无奈地轻轻笑了笑。

　　“阿姨，我来吧。”周禾说着伸出手。钱沁喜笑颜开：“啊呀，小禾这几年不见长这么高啦，真是越长越漂亮。谢谢小禾啦。”周禾笑了笑：“没事阿姨。”她说完就疾步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他们的房子在周禾她们家楼上，还是像原来一样。

　　周禾走到虚掩着的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框，推开门把东西放在了换鞋处的柜子上，放好后又往里移了移，陈衍从里面出来，见到周禾，纠结着应该怎么开口，周禾礼貌地笑了笑：“东西我放这儿了。”陈衍愣了一下：“好，谢谢。”周禾没答话，转身急匆匆奔下楼回家。

　　陈衍慢慢走近箱子，他在回到这座小城的路上已经在脑海里想过无数次和周禾见面的场景，在心里无数次练习过怎么和她打招呼。却没想到回来的第一次见面会这么...唐突，第一句话也竟是这样。陈衍抱着箱子走进里间收拾屋子。

　　她好像变了一些但又似乎还是老样子。

　　周禾一回到家就跑到自己房间把头蒙在被子里。她迫使自己忘记那个人的样子，这么几年好不容易忘掉，现在又突然再次闯入她的生活。

　　好烦啊，他总是这样，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周禾坐起身，烦躁的揉了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