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大头菠菜

31、第 31 章

　　江映秋心如刀绞，万念俱灰地看着他，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累了。自己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那多年的人，现在正无情地求他走，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刀片，一下一下在他心上剐着。血淋淋的心送给他，他却弃之如敝屣，把他的心戳得千疮百孔后，还要他用这颗烂透了的心去喜欢别人。
　　简直坏透了，他哪里好？除了这张脸还有哪里能入眼的，不对，现在看他这张脸只觉恶心，思及此江映秋瞬间失去理智，甩开他的手，掐住他的下巴把他脸掰过来，阴鸷地盯着他说：“龙云熙，你太坏了，你根本就没有心。”
　　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对我所谓的喜欢简直一文不值，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就是一场笑话。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还是喜欢就玩两下，不喜欢就丢一边的玩具？在你眼里，龙叔，晗姨，连他妈赵川都比我重要，你忘记我们的约会，忘记等我下课，忘记对我说过的话，我的一切你都不在乎，你不是记不住，你只是觉得我不重要，不上心而已。”江映秋越说越激动，掐着他下巴的手不断收紧，惹得龙云熙频频皱眉，本能地想挣脱江映秋的手：“哥，好痛，你别这样，放开我。”
　　“痛吗？痛就对了。”望着眼前绝美的脸庞，江映秋连撕了他的心都有，手上力道没有任何放松，依旧恶狠狠质问他，“你知道我有多痛吗？我现在巴不得掐死你，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你的吗？为了你我原谅世间所有一切不公，妄想做个好人，甚至背叛自己的母亲，而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啊？任何事情，任何情况下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我，永远把我放在最后，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我的喜欢？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你那该死的占有欲在作祟，你说的要我仅仅是不想把我分给别人而己，就你这样也配说喜欢我？嗯？”
　　龙云熙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更被他说的话惊到了，一时间连挣扎都忘了，只呆呆地看着他。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经过眼角的痣，江映秋触电般收回了手，不自觉地把手背到后面，忍着替他擦去眼泪的冲动，闭了闭眼，冷声道：“鉴定书放在哪里？”
　　龙云熙的脸上被掐的地方迅速泛红，他没有哭，可生理性的盐水不断溢出，闻言死死咬唇，摇头不说。
　　“说，放在哪！”江映秋厉声问道，明显已经失去耐心。
　　龙云熙狠狠地抹了把脸，委屈地瞪着他，从小到大他都没这样对过自己，不禁负气道：“不告诉你，打死我也不告诉你。”
　　看着他脸上的红痕，江映秋自虐般狠狠捏住身后那只手，冷漠地说：“放心，我不打你，我只会把你拖下去，当着晗姨的面…慢慢地…吻你。”
　　江映秋语气冷淡，甚至带着欺凌的意味，龙云熙当即骂道：“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不要脸先吻我的。”
　　“啪”的一声，龙云熙红着眼怒不可遏地给了他一巴掌，他不明白，一直疼爱他的哥哥怎么会变在这个样子，他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江映秋轻笑一声，舌头顶了顶下颚，戏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现在就忍不住…”
　　没等他把话说完，龙云熙再次扬起了手，只是这次巴掌没落下来，手被江映秋制住了。他气得伸出另一只手，还没动作也被江映秋抓住了。
　　江映秋轻松地把他两手反剪在身后，慢声说道：“把鉴定书给我，还是我们下去给晗姨表演个兄弟接吻？”
　　龙云熙可以当着晗姨的面大大方方的和他亲吻，但不能让她看见自己儿子被人羞辱。他用尽全力挣扎，结果蚊丝不动，江映秋平时都让着他，让他误以为自己有反抗的能力，这会他才知道两人力量相差悬殊，只得破罐破摔道：“放开我，我去拿。”
　　江映秋慢悠悠地松开手，拉开房门：“一起去？”
　　龙云熙瞪了他一眼，甩身走了。
　　江映秋跟着他来到书房，看他蹲在一个保险柜前，眉头紧锁轻按着密码，暗忖亲生的就是不一样，保险柜的密码都告诉他了。
　　没一会儿就见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不待他有所反应江映秋就上前抢过来，直接拆开，里面果然是鉴定书。
　　龙云熙伸手欲抢，江映秋往后一藏，“你都给我了，还抢它干什么？”
　　“你要拿它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它被人看到了。”说完走向一旁的碎机纸。
　　“不要！”龙云熙大惊失色，扑上来要抢回，江映秋不肯，直接把他推开了。
　　龙云熙被他推倒在书桌上，看到笔筒里的美工刀，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对着自己的手狠狠地划了一刀，然后举着手对江映秋说：“你要是敢把它毁了，我就死给你看。”
　　江映秋闻言倏地停手了，看清他手上的血迹立即丢掉文件袋上前捂住他的手，暴怒道：“你是不是疯了！”
　　伤口太深，江映秋胡乱按着根本止不住，只得疯了似地在房里翻找着能止血的东西。
　　龙云熙见他松手，不管手上还流没流血，直直往地上文件袋那里跑去。
　　一直留意他的江映秋忍无可忍，随手拿起龙潜放那的领带，大步向前，把龙云熙拖回来，然后不顾他的反抗把他手上伤用领带绑起来。
　　做完这些后他像突然失了力气，颓废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龙云熙挣扎着起身，还想去拿。
　　“够了，龙云熙。”
　　江映秋静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意外地让龙云熙停止了动作。
　　“够了。”江映秋再次开口声音已不自觉的哽咽：“龙云熙，你够狠，你赢了，我现在就把它交给冯家，如你的愿离开这里，帮你爸爸回来。”
　　龙云熙惊愕地看着他，从小到大不管发什么事都没见他哭过，见他流泪心里无比自责，心知这次是伤他狠了，于心不忍地上前抱着他，哑着嗓子道：“哥，对不起，我没有要你离开，我只是…”
　　“不重要了。”江映秋轻轻推开他，心灰意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龙云熙，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你了，我恨你，你拿自己的身体威胁我，不什么原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起身，捡起地上的文件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龙云熙呆若木鸡地坐在地上，直到他离去才猛地惊起身，急道：“哥，对不起，我没想伤你，你别这样…”
　　回应他的是“嘭”地一声，门关了。
　　屋里顿时陷入黑暗，窗外星星点点的月光洒了进来，龙云熙无力地瘫坐在门口，他没有勇气出这个门挽留他，只静静地坐着，无神地望向窗外，良久才失声痛哭，他好像真的失去江映秋了。
　　“哥，怎么办啊…”
　　江映秋从那天走了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龙云熙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他房间看下，即使知道他不会回来也要每天确认一遍，看一次心里空一次。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见江映秋，见了面后说什么，但就是想看到他。
　　只要有空闲他就会去外面晃悠，去过了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不为找他，就是想看看他。然而他一次也没有遇到过他，后知后觉地龙云熙才知道，只要他想，也是可以让自己找不到的。
　　直到他走后的第九天，晗姨一大早精神奕奕地和龙云熙说：“你爸爸回来了，我去看看他。”
　　“真的吗？太好了？”这么久了终于等来好消息了，龙云熙激动地跳了起来，忙不迭地往楼上跑。
　　晗姨立即拉住他，疑惑道：“你干吗？”
　　“换衣服啊，穿成这样怎么见爸爸。”龙云熙指了指身上皱巴巴的睡衣，理所当然地说。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你爸刚回来还有很多手续要办，而且只能见一个人，过两天我再带你去看他。”晗姨语气很轻却没有商量的余地，龙云熙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好吧，我在家等你。”
　　晗姨走后他在就在满心雀跃地等着，好几个月了，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醒了后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了，一骨碌地爬起来，跑到院子里看看，院子里没有车，晗姨还是没有回，开始有点急，想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于是收拾桌子，拖地打扫房间，结果弄得一团糕，正焦头烂额之际，门铃响了。
　　“没带钥匙出门吗？“龙云熙嘀咕着，想着马上能知道龙潜的情况了，马上跑过去兴奋地拉开门，“爸爸怎么样…”
　　后半句看到门外的江映秋后突然说不出不来了。
　　几天不见江映秋好像瘦了，幽暗深邃的眸子冷如冰块，冷漠得很
　　龙云熙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而江映秋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这么冷冷地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外面寒风吹过，卷进屋里，龙云熙冻得抖了一下，江映秋默不作声地从旁边走过，径直上楼了。
　　龙云熙不明所以地跟着上去，看着他把柜里的衣服拿出来，把书也搬了出来，紧接着见杨宇泽提了几个行李箱上来，帮他把东西一件件装进去。
　　这是，要走了？龙云熙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难受得很，心里万分不舍，可他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以前不能，现在龙潜要回来了就更不能了。只默默地能跟着他，看着他把属于他的东西一件件带走。
　　房间每空一处，他的心也跟着空一块，龙云熙定定地看着他，眼睛渐渐模糊，他负气的用手背狠狠擦掉，然后继续看着他。
　　江映秋自顾自的清理着，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龙云熙实在忍不住想和他说说话，然而还没出声就见他从衣柜抽屉里拿出一杳画纸，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丢进了垃圾桶。那一声“哥”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没用多久时间江映秋就把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出来了，一趟一趟地往车上装。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龙云熙不哭了，也不看他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直到门响起落锁的声音，才猛地从沙发上起来，心急如焚地在房里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向门口奔去。
　　还没碰到门把手，晗姨就推门而入，看了看龙云熙，笑了笑没说话，上了楼。
　　龙云熙看着晗姨上了楼，想问下龙潜的情况，但江映秋已经走了，他想再看看他，于是转头向门外跑去。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江映秋，但这一刻他明白了，他对江映秋的喜欢绝对比自己以为的要多。他不想让他走，就算他不理自己，看看他也好，他狂奔出去，就见江映秋刚好上车，正欲关门。
　　“哥！”跑太急，龙云熙喘着气喊着，声音太小江映和听不见，于是他深吸一口气……
　　“嘭！”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龙云熙瞬间僵住了，吸进去的气体怎么也出不来，他麻木地看着江映秋关了门，看着他们的车渐行渐远。窒息感传来，龙云熙才颤抖着身体，不可置信地一寸一寸地转头。
　　身后的景像由模精变清晰，龙云熙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抖着唇，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失声了。院子里雪未融，他趴在雪地里用仅有一点力气艰难地向前爬着，一点点往前挪，胃部痉挛疼痛难忍，他执坳地往前爬，空气中静得可怕，只有身体经过冰凉刺骨的雪中时发出的“呲呲”声，直到指尖碰到被血染红的雪，他终于“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妈！！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长空。
　　惊起一阵风，忽落一场雪。
　　白，入目即白，唯手心一点红，如嗜血的藤蔓紧紧地缠住他。
　　龙云熙渐渐体力不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晗姨尚有余温的手，失去意识前，他想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