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不是雨》绿绿的柠檬

8、樟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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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成了学校的“名人”，然而，令惠没有想到的是，学校给了惠一笔500元的奖金。惠用这500元为花买了一个助听器，休息日的时候，她就会带着花练习说话和识字。

　　花已经能够磕磕绊绊地和人交流了。

　　惠，只用了3年时间，就完成了初中到高中所有的语文、历史、地理课程，她毕业了，以高中语文、历史、地理全部优加的成绩毕业了，虽然没有毕业文凭。

　　不是教务处主任没有兑现诺言，而是，总不能在毕业证书上写上“高中文科毕业”吧。

　　惠当然不在意。在这3年的时间里，最让惠值得骄傲的是，她几乎读完了校图书馆收藏的所有名著。

　　当然，最主要的是：惠有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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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惠读书的这三年里，惠的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多很多的城里人涌进了海南五指山。当然，城里人来的最多的是三亚和海口，虽然，五指山还在其次，然而，这个躲在海岛腹地的山城却一下子热闹起来。

　　惠的家因为靠近五指山市，成为最早失去土地的人群，靠着溪谷，一排排的度假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然而，那两排樟树林还在，只是，那林荫路是新铺的，平坦坦的，闪着沥青的光泽。

　　对于刚刚搬进崭新楼房的人们来说，喜迁新居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很久，他们就陷进了失去土地的不知所措的惶恐之中。

　　他们渐渐怀念起那种进屋打扑打扑脚就可以上床的舒适；怀念起那种叼着烟卷，趿拉着鞋就可以东家西家串来串去，不用敲门，甚至不用锁门的日子。

　　虽然，他们是最早一批成为城里人的人群。

　　就在这些不知所措的日子里，槟榔的价格一路上涨，接近翻倍，原来13元一斤的槟榔，今年就可以卖到23元。

　　巨大的利益差价，让失去土地的人们更加的不知所措，而且，不知所措中还夹杂着一些懊恼。

　　惠的父亲是最懊恼的一个，他种的槟榔树已经到了结果期。

　　“现在，那里已经是一排排的房子了”这是他最常对惠说起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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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一天，惠的父亲用药水烧死了那些樟树。没有让惠知道。

　　园林上的人过来拉走了那些死掉的樟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长出的槟榔树苗，葱翠的叶子寄托着某些人的槟榔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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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惠对父亲说：她准备走了。

　　“去看看外面的城市”惠低着头说。

　　“去他的那个城市”父亲一语道破。

　　“也许”惠依旧低着头。

　　那天，临走时，惠收拾了一个简单的旅行箱，准备和父亲告别。

　　父亲翻箱倒柜地找到一件母亲穿过的蓝色碎花裙子，说了一句：“你穿，好看”。

　　惠伸手接过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这是妈妈穿过最好看的裙子，惠三岁生日那天，妈妈穿上这条裙子，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圈，仿佛那天过生日的不是惠，而是妈妈。

　　“娃，混不下去就回来”

　　惠再也忍不住，拉着箱子，转身走了。眼泪簌簌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