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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观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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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看回李世民这边来,李世民从宫中回来,心中揣摩尚且甚多,就在这时,又听得他的长兄唤他出去。
李世民应了一声,便推门出去,却见李铭少见的着了一身劲装,神情尴尬:“阿芸今日要出门跑马,母亲偏要我跟着去,还说让我带着你……”
“我倒是乐意。”李世民道,“只是大哥……”
李铭身量高大却纤瘦,一看便是不善习武的模样,实际也的确如此,李铭只粗略学过些骑射,却实不算精,体力也是不足够的,李铭摇头笑道:“我便是去凑个热闹,估摸着母亲还是想叫阿芸教你些骑射,你学诗书聪明,学这些应当也该提上进程,免得也如……嗯,兄长当初一般。”
李铭武艺欠缺其实还有一点便是幼时生病,落了病根,再好些后李铭自个儿便不愿学,父母也不强逼,便成了如今个书呆子样。
“大哥若想,如今学也不迟。”
见李铭慌忙摇头,李世民又觉着想笑,他从前其实并非没有兄弟……不过,不提也罢,既不生在皇家,便也无那般争端,李世民便想好好享受这算难得的兄弟情谊。
“总之你快些换了衣裳随我去,阿芸也在外头等你了,况且……”李铭难得卖个关子,顿了片刻,才道:“父亲可给你寻了匹适合的好马,被阿芸牵着在外面呢。”
“什么!”向来显得早熟的李世民终于显出些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神色,一双眼骤然亮起,“什么好马?”
还未等李铭开口,李世民便急道:“大哥,我如今这身也能够骑射了,不若先去看马?”
李铭没想到自己这弟弟对马如此热衷,一愣之下忘了拦着,就见李世民大步跑了出去:“李济!”
当然,没喊住。
李世民一出府门,便见李芸一手叉腰,握着一根缰绳,美目一瞪李世民:“急急忙忙的,哪有点受过教养的样子。”
“阿姊,是我不好,那马儿在何处?”李世民忙道。
“你这小子!”李芸笑骂一声,却是侧身露出后面那马的真容来,“你姐我亲自去给你挑的,想着呢小,还挑个你能骑的。”
李世民已仔细抚摸过那马的每一寸,这马年龄并不大,且像是北边传来的那种矮种马,恰适合尚不到舞象之年的少年练骑射用,而马通身偏红,皮毛油亮,又像汗血马的特征,倒像个混种,但李世民见过不少名马,自能看出来这是匹好马,手上抚摸着,心中更是喜欢极:“多谢阿姊!”
“拉上吧,这马乖,伤不着你。”李芸见他这么高兴,不自觉也添了些笑意在脸上,看了一眼后面气喘吁吁赶出来的李铭,“顺便带着你大哥,跑马去!”
言罢,李芸接过旁边下人递过的缰绳,翻身上马:“你先看着你姐怎么骑的。”
衍国有专供马走的道,虽说绕了些,但沿途也有着不少风景——虽说李世民并不在意那些,他时而看看自己的马,又看了看李铭与李芸手上牵着的马。李世民看得认真,跟着李芸牵着马走了一路,直至到了草场,他才深吸一口气,似乎找到了些从前感觉。
“阿济,别乱动,阿姊教你,一会儿掉下来父母可要怪罪我。”李芸此时勒了马,下来教李世民,李世民不置可否,只在李芸指导下上了马,当抓紧缰绳那一瞬,李世民一闭眼,仿佛又回到那尘沙漫天的战场。
李世民再度睁开眼,面前仍是一望无际的草场,连着苍茫的天,望不到头。
“怎么,我们小阿济怕了?”李芸调笑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马鬃,算是抚慰,这匹马确实很乖,也没半点反抗,只是动了动头。
“自然不会。”李世民道,他调整一下姿势,一紧缰绳,就驱马向前几步,姿势虽看出因力道的欠缺并不算好,却是显得娴熟极的。
李芸一拍手:“我们阿济真有天赋。”
说罢,又轻飘飘往后瞥了一眼:“不像某些人,上个马都这么费劲。”
李铭方才爬上马,闻言也不生气,微微抿唇,却是看向李世民,李世民眼中光采流转,分明是向往已久,而且那上马的动作与在马上泰然自若的态度,也并非只是天赋能有的。
李芸教了李世民一些技巧,便自己去驱马狂奔,尽显恣意,李世民尚适应着这副稚子身体骑马的感受,李铭便驱马上来,与他并肩而行:“阿济,你喜欢这些?”
“嗯。”李世民也没掩饰,不过改了些说法:“小时候看阿姊骑射,感觉特别厉害,自己就一直钻研着,也想学学看。”
“你如今骑着先适应适应便好,弯弓搭箭之事还是等你再长大几年,不然力气太小,弓都拉不开。”
李世民也不在意:“知道了。”
李铭沉吟片刻,到底问道:“阿济,你以后是想在朝堂之上挥洒笔墨,还是愿沙场之上建功立业?”
李世民眼睛遥遥望着远方渐渐落下的日,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直到李铭又喊他:“阿济?”
“且看将来。”李世民笑道,“大哥,我什么都不怕。”
李铭一愣,却见李世民一夹马肚,往前跑去,李铭立于原地,看着少年策马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
李世民那次骑马骑了尽兴,心中又更有了重活一次的畅意,待再进衍王宫时,还与刘彻好生描述了一番,直换得刘彻哀嚎连篇。
“我在宫里无聊的要死,又不能出去打猎,整天就读这些经史子集。”刘彻一字一句历数自己的不易,“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这些,实在是无聊至极。”
“你就忍忍吧。”李世民道,“始皇帝不是在宫里吗?你怎么不找他?”
“其一,我是储君,不能随便去找质子。”刘彻左右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道:“再说了,有人盯着,真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被人听到了,我能被绑起来由那些巫师跳大神跳个三天三夜。”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跳大神的。”李世民顺口道。
“有情景限定。”刘彻抬手,做个停止的动作,“说真的,天天在宫里真挺无聊——不过,应该很快就不无聊了。”
“怎么?”
刘彻故作神秘地摆了摆手:“现在还不能说。”
李世民看出刘彻是故意的,所以也不问,等着刘彻自己开口。
最终自然是刘彻先没憋住,叹了口气,悠悠道:“王后又有身孕了。”
“你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李世民诧异道。
“不然?”刘彻心中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他从前兄弟姊妹不少,但情感算不上多深厚,自也没什么感觉。
“若是个男孩,那你这衍太子地位可不一定了。”李世民揶揄道。
“不会,如今这情况,废长立幼是大忌,朕是衍王嫡长子,只要不犯错,自然没有废了的意思。”刘彻说时,也全然不在意自己曾经经历,摆了摆手,“我还不觉得,有谁能威胁到我。”
“不愧是武帝。”李世民笑道,“最近始皇帝那边情况如何?”
“我都说了——不清楚,你实在在意可以自己去看看。”刘彻摊开竹简,“放心,他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嬴政可不端着架子,该放下身段就放下身段来,衍国王族子息凋零,宗族之人不多,自也没什么人欺辱他。”
李世民思索片刻,便也不再介怀,道:“反正时间还长,届时再看罢。”
李世民所说不错,刘彻放下心来,一双眼睛也笑弯了:“只是可惜始皇帝,也不知过不过得来这种日子。”
李世民去看过一遍后,只觉得刘彻的话比较多余,始皇帝过得甚至还算不错,见了李世民也没什么话,拿着竹简,还很纳罕似的:“太子伴读怎还有空闲来看朕。”
李世民眼睛却落到嬴政手上那竹简上,显出些疑惑。
嬴政笑了笑,也不多言。
嬴政似乎并不是真的孤身一人,李世民心中有些疑虑,但是并没有问出口,只是又说了几句话,便有些心神不宁的走了。
见李世民走了,嬴政才收敛神色,指尖一点点地敲击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鸣!”
嬴政闻言一怔,才反应过来是在唤他,整理了神色,看向那小姑娘,又有些无奈:“阿芷,怎么了?”
阿芷便是当时借衣服给嬴政的少女,也是尚年幼的活泼姑娘,总让嬴政觉着像看着孩子一样。
“那是李济?”阿芷问。
“你知道他?”嬴政微微偏头,神色不明。
“何止是知道!”阿芷坐到他面前,十分兴奋似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太子伴读,宫里很多人谈论他的,和太子一样的神童,生得也好,性格也好,好多宫里的哥哥姐姐都喜欢他,上次我摔倒了他还扶了我一下呢!”
嬴政轻笑,没有多说什么。
李济,李世民,倒当真是……
其实比起刘彻,嬴政倒觉得李世民对他而言更难对付些,李世民的心狠不比任何一个皇帝逊色,而面上却永远是如玉一样的温和,甚至于明明是真的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帝王,却如芝兰一般清冽,闻不到一点血腥意味。
后世这么多皇帝,李世民也算是他极为欣赏的一个,自然,嬴政并不是很想承认的是,刘彻也是,若这二人合伙,再对付的话自然棘手。
嬴政想着,微微出神,直到阿芷的声音把他拉回来:“你认识李济吗?”
“不算。”嬴政道,“偶尔见过几面罢了。”
阿芷也不在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啊!我要回去了,要不然姜姐姐要生气的……我下次再来找你,你想吃什么吗?我可以带一点给你,不过只能一点……”
“不用。”嬴政摇了摇头,“回去吧,已经晚了。”
“跟个小老头似的……”阿芷嘟囔道,“那再见啦!”
嬴政看着女孩的背影许久,一直都未动,像是沉思着,目光冷然。
不能与其他二人过多接触,那他就需要以其他的方法,至少要了解衍国的情况与虞国那边的动向,尽管如今似乎各国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和平,但其下的暗潮,已然初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