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栖华年》眷眷细语

15、十五凤辰兄长

　　十五凤辰兄长
　　年关将至，方正带了亲信和凤军重要头目前往龙吟关，借道虎踞关，凤栖梧明白，六殿下想尽快接手凤军，她不介意六殿下的作法，这恰恰说明她所托非人，别说他在凤军中安排亲信，就算是改了番号也无不可。
　　凤辰没有随行，这也是少主的意思，因为他代表的是凤家，跟随怕是有监视的嫌疑。
　　这天难得的好天气，凤王妃难得的好心情，嚷着出去逛逛街，小慧和青杏跟着起哄，凤辰被大家吵得无奈，只好答应，暗中多派了侍卫保护。
　　城内处处张灯结彩，一派热热闹闹的过节气氛，大家在人流中走走停停，俩个丫头叽叽喳喳的什么都想买，凤辰看见小栖的额头出了细细的汗，就建议到茶楼上坐坐，等青杏她们逛够了茶楼汇合。
　　凤辰点了几样少主爱吃的点心，店小二上了茶，小栖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呆了一会，忽然抬头问：“凤辰兄长，你有喜欢的人么？”
　　听她这样问，凤辰一时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小栖接着说：“凤辰兄长也老大不小了，你觉得小慧如何？她看你的眼神与旁人不同，如果兄长也有此意，我就把她送给你。”
　　凤辰连连摇头：“小栖不可，不可、、、、、、。”
　　小栖瞪大了眼睛，“为何不可？你嫌她是个丫鬟？”
　　迟疑了一下，凤辰道：“怎么会，大仇得报之后再说吧。”
　　听他这样说，小栖低头不再言语。
　　外面街上传来几声放爆竹的声音，小栖又扭头静静地看着窗外，凤辰想起初次见她的样子，拿着红红的苹果浅浅地笑着递给他，十几年过去了，她不再低眉浅笑，她如今只是苍白安静地冷眼看着这个世界。
　　过了一会小栖又说：“凤辰兄你讨厌过一个人吗？讨厌到想杀了他、、、、、”
　　凤辰脑海里浮现出安平世子的脸，小栖在恨他么？
　　回过头，小栖俯身整理一下裙摆，也正在这个时候，一支箭破窗而入，直直射在对面的墙上，电光火石之间，凤辰想都没想，飞身扑向小栖，扑、、、扑、、、、又是两支箭，硬生生穿透前胸，他感到了穿透灵魂的痛，他将小栖护在身下，忍住锥心地痛，两个人贴着地面爬出茶室。
　　茶楼里的人看见满身是血的人，顿时骚动一片。与此同时前来汇合的小慧他们看到几个黑衣人冲向茶楼，她大惊失色高呼：“不好，少主有危险。”四个侍卫和冲上来的黑衣人厮杀在一起，一时间涌动的人群大乱，呼天喊地一片。
　　锦程和崔朗身穿便衣，长身玉立，随意在街上瞎逛，忽然听见前面大乱，急忙抢上前去，看见了吓呆的小慧和青杏，还有厮杀的侍卫们，二话不说两个人也冲了上去，黑衣人一看就是江湖人士，武功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几个侍卫已经被打的东倒西歪，忽然突降神兵，一黑一白的身影欺身而上，只见剑光闪烁，黑衣人应声倒下两个，黑衣人大惊，其中有人大呼：“撤！撤！快撤！”
　　锦程作势要追，青杏大叫：“少主在楼上，少主在楼上。”他戛然回头，几步蹿上楼去。
　　只见满身血污的两个人跪坐在地上，他日思夜想的小栖正搂着凤辰，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凤辰穿胸两箭，汩汩的鲜血从心脏流出，小栖慌乱地用手捂住那鲜血，无助慌乱的喊：“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所有的人泪目，无声跪坐四周，剪以穿心回天乏力，小栖搂住凤辰悲痛欲绝：“兄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逛街了，我也不报仇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凤辰虚弱地抬起手，费力触摸小栖的脸，露出一抹灰色的笑：“小栖、、、你别哭了、、、对不起、、、、、、凤辰兄长不能陪你了、、、、、记住，你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我们所有的人、、、、、、”
　　小栖拼命摇头，拼命摇头：“不要兄长、、、不要、、、你说过的，要一直陪我、、、”
　　凤辰的眼睛一亮，嘴角弱弱一笑，望向锦程将军，锦程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凤辰舒微弱地松了口气，“拜托将军、、、、、一定护少主安好！”锦程泪目，连连点头应诺。
　　凤辰艰难地抬手，想摸摸小栖的脸，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初见时明眸善睐的那个小女孩，她像一束光照亮了他黯淡的生活，可是他的手慢慢冰冷，慢慢滑下，身体猝然倒在小栖的臂弯里，整个世界陷入漆黑一片，小栖紧紧搂住他，泪水滂沱而下，肝肠寸断，心肺欲裂，“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人！”悲愤满怀，鲜血上涌，一口血喷涌而出，小栖晕了过去。
　　锦程心痛至极，缓缓地抱起小栖，她那么苍白，那么脆弱，好像一碰就碎了，善后的事情交给了崔朗和侍卫们，他带着青杏和小慧急急奔进附近的医馆，医女们接过昏厥的小栖，她的秀发翩然垂下，锦程忽然就回忆起小产大出血的小栖，瞬间茫然呆立当场，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小栖她还要受多少苦啊！
　　掌灯时分，凤王妃才回王府，锦程亲自带人看守凤园，侧妃乐怡闻声带人来探望，被锦程拦下，乐怡不悦：“将军这是何意，我来探望王妃妹妹有何不可？”
　　锦程冷然道：“任何人不得入内探望。”
　　“殿下也不可么？”乐怡也冷冷反问，锦程周身一僵，剑眉朗目，煞气逼人，侧妃乐怡径自胆怯了，带着人怏怏离开。
　　凤园里漆黑一片，小栖是醒着的，她不让人点灯，只想呆呆坐在黑暗里，悲伤像这个冬夜漆黑漫长，锦程走近她，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小栖很乖，很虚弱，她好像是失去了利爪的猫咪，靠在锦程的怀里，慢慢地哭泣出声，“锦程，求求你，能不能让凤辰回来，他是我兄长，他是我兄长、、、、、”
　　锦程更紧的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小栖能哭出来是件好事。
　　“锦程，你还我兄长好不好，锦程你还我兄长好不好！”
　　“丫头——”
　　“锦程，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帮我好不好！”
　　“好！我帮你，我帮你！”
　　“锦程，我没有兄长了，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丫头，别怕，你还有我啊！我就是你的家！”小栖哭的撕心裂肺，锦程的心都被她哭碎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面对生死，犹如面对深不见底的深渊，无能为力，一点办法都没有。凤辰才三十二岁，他还没有娶妻身子，意难平，人世间有太多不平事，英年早逝是最让人遗憾的，没有之一。
　　午夜梦回，想去那张年轻的脸，依旧会心痛不已，如果可以挽回他，不惜一切代价，可是一切都晚矣。
　　侧妃乐怡的来仪苑里却是灯火通明，乐海也在。
　　“兄长好糊涂啊，你怎么能与牧原府的刺客合作！你收留他们，就不怕锦程发现？”
　　“在隐秘的外宅，应该发现不了，”乐海保证道，“本想着杀了凤栖梧，就没人和你争了，哎，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了！”
　　“兄长是好意，可你想过王爷么，他要利用凤栖梧攻打牧原府的。”
　　“王府凤王妃被牧原府刺客杀死，王爷正好借此机会发兵牧原府，大事依旧可成。”
　　乐怡听了，缓缓点头，“兄长说的也是，如今凤辰死了，凤栖梧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兄长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静观其变。”
　　乐海应承了，见天色不早，从后门离开王府。
　　暗夜之中，崔朗等人密切监视着来仪苑里的一举一动，他们追拿刺客追到城郊的一处外宅，已经查明那是乐海的房产，锦程吩咐他们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即可。
　　夜很深了，累到极致的小栖终于沉沉睡去，锦程又在凤园周围增派了人手，如今小栖的周围暗流涌动，她要复仇，有人却是谋权谋财，以后的路会更难走，没有人会全身而退，锦程也不能置身事外，就算小栖已经是晴州府王妃了，在他心里依旧是拜过堂的爱人，不敢奢望未来，就算从此陌路，他也要舍命陪她走上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