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录》茶马Y

8、虞川小霸王

　　“小……少爷，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闹市上，侯二看着女扮男装的郑荷衣问。
　　此时她正和侯二、江尹达站在一个小摊子内。摊子前挂着个招牌，招牌上有四个大字：“有求必应。”
　　郑荷衣满不在乎地说：“当然，本少爷就要来体验一下人间疾苦。”
　　“可是我们都等了半天了，还一个生意都没有，我都要饿死了。”侯二捂着肚子憋屈地说。
　　“你赶紧去给我拉客，告诉你，没生意不准吃饭！”
　　郑荷衣从担子里掏出一包蜜饯，递到江尹达面前，堆笑说：“尹达，你一个人吃。”

　　“你们真的有求必应？”
　　突然，一个男声传来。
　　“哇！”侯二看着来人，惊讶得张大嘴巴。
　　“小姐，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啊？”侯二捂嘴问，声音却没有丝毫减弱。
　　来人是个穿着女装、涂脂抹粉的男人，他瞟了侯二一眼，然后拿起手帕泪眼汪汪地看向郑荷衣。
　　郑荷衣揍了侯二一拳，谄媚道：“请问这位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尊姓大名，有什么事要交代小人？”

　　“真是高人，竟知道奴家是闭月羞花馆的。是这样的，奴家乃闭月馆头牌小不点。前日，李员外请我去他们家唱曲，谁知他家那母老虎跑出来砸了我的琴，还把我轰出了府。事后那李员外赖账，不肯赔偿我。”
　　小不点掩面哭起来。
　　“真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畜生不如呀！”郑荷衣愤懑。
　　“对呀，不打他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现在就去把他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这个费用嘛……”
　　“知道。”
　　小不点扔了一袋银子给郑荷衣，然后悄咪咪地对她道：
　　“你看，就是前面那个穿紫衣服的。”

　　郑荷衣顺着小不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紫衣青年带着个小厮正走在路上。
　　“李员外那么年轻？”侯二疑惑地问，那青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
　　“显年轻嘛。你们钱可收了哦，不能反悔。”
　　“走，抄家伙。”郑荷衣大声喊道。
　　“可是他们有两个人欸。”侯二担忧。
　　“你怂什么？我们有三个人。再说了，我们家尹达那么厉害，怕什么？”
　　说着三人就扛着木棍走到那二人面前。

　　“你就是李员外？”侯二气势汹汹地问。
　　“不是。”紫衣青年身边的小厮回答。
　　“……”
　　“小姐，这下怎么办？”侯二小声问郑荷衣。
　　“不管了，有人出钱让我们揍你一顿，你还有什么遗言吗？”郑荷衣大声问道。
　　“你们是谁？敢拦我家少爷的路，脑袋不要了吗？”
　　郑荷衣心想气势不能输，大笑道：“哈哈哈我好怕哦，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你是谁？”小厮不屑地问。
　　“我就是……”郑荷衣想了想现在全都广名声最臭、势力最大的世家公子，笑着说道：“我就是虞川小霸王褚州仪！”
　　小厮笑出声，正准备说什么时，青年伸手阻止了他。

　　青年打开扇子，笑着说：“你不是说要揍我一顿吗？怎么还不出手？”
　　“你先上。”郑荷衣给侯二使了个眼色。
　　“啊？为什么我先上呀？”侯二拿着木棍的手瑟瑟发抖。
　　“刺探军情啊。要是敌方太强了，我就带着尹达跑路。快去！”
　　郑荷衣一脚踢在侯二身上，侯二踉跄着向那二人跑出几步，在正眼看了高大威猛的二人一眼后又跑了回来。
　　“小姐，他们的气场太强了，我们还是跑吧。”
　　“没用。”郑荷衣看向江尹达，正准备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江尹达已经冲了出去。

　　江尹达一脚踢向青年，青年没有闪躲。就在快踢上时，青年身边的小厮伸出臂膀拦住江尹达。江尹达受力翻转回地上。
　　“加油！加油！”郑荷衣和侯二为江尹达加油打气，躲在摊子内的小不点也偷偷看着他们。
　　江尹达和小厮打了起来。虽然那小厮比江尹达高了两个头，体型也强壮许多，但没几招还是败下阵来。
　　“哈哈哈我们家尹达可是上至八十八，下至刚走路，打遍府内无敌手的。你们赶紧认输吧！”郑荷衣叉腰道。

　　此时，青年将扇子扔给小厮，也与江尹达厮打起来。
　　几回合下来，青年吃了江尹达一拳，他摸着嘴角的血渍想：“这小子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出手竟如此迅捷。”
　　江尹达立马又冲了上来，他的肚子刚刚也中了青年一拳，青年没想到他速度竟然还能如此惊人。
　　青年用手掌全力接住江尹达的拳头，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等到停下来，青年一脚踢向江尹达，将他制服在地。
　　江尹达愤怒地瞪着青年。

　　“哇，你这个大混蛋，竟然敢欺负小孩子！简直丧尽天良！”郑荷衣想冲上去，却被小厮拦住了。
　　“走吧。”青年起身，对小厮说道。
　　“少爷，就这么放过他们啦？”小厮讶异。
　　“别走，再来！”江尹达站起来，吐了口血水。郑荷衣忙跑上前去扶着他。
　　“不用了，要是你再大两岁，一定能打过我。如果你想要荣华富贵，不如来褚府找我，我可以考虑给你找个职位。”
　　青年又看向郑荷衣，笑着说：“对了，下次你坑蒙拐骗记得换个名号。”
　　说完青年就离开了。

　　“他为什么要我们换个名号呀？”侯二不解地问。
　　“褚府……”郑荷衣喃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家伙竟然想撬走我家小江江！”郑荷衣大喊。
　　郑荷衣随即委屈地看向江尹达：“你不会离开我的吧小江江？”
　　“只要你别再那么恶心地叫我。”江尹达拍拍身上的灰，面无表情地说。
　　郑荷衣举手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叫你小江江了。”随即又开心地说：“我就知道我们家小江江不是那种贪慕富贵、背信弃义、不知感恩图报的小人的。”
　　侯二：“……”
　　江尹达：“……”

　　回府后，郑荷衣换回女装，又请了大夫去给江尹达疗伤。还没进屋，芳蹊就焦急地跑了上来。
　　“小姐，你去哪了？夫人找你半天了，正在你闺房等你呢。”
　　郑荷衣这次确实比平时晚回家。

　　“简直不像话！一个大家闺秀，成天乱跑，成何体统？”闺房内，李汝责骂道。
　　“娘，都说啦，我是在西院刺绣时不小心睡着了。”
　　御赐的郑府十分大，郑家人口又少，所以有好几处闲置的院子，西院就是其中一所。
　　“天天往西院跑，那不如把你的院子迁到西院去好啦。”
　　“也不是不可以……”郑荷衣嘟囔。
　　李汝生气地瞪了郑荷衣一眼，郑荷衣立马不敢说话了。

　　“今日上午我去宫里见了贵妃娘娘，娘娘跟我提起了你。她说你最懂事，又机灵，让你进宫去陪陪她，你快让下人收拾东西吧。”
　　“啊？又去宫里？我不想去！”郑荷衣叫苦连天。她实在觉得宫里闷得慌，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的。
　　“别说不想去，娘娘最近烦心着呢，你进宫去给她解解闷。”
　　郑荷衣只得答应下来。

　　深夜，郑荷衣躺在皇宫内陌生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剧情已经到了废后、准备立新后的阶段了。大臣与襄阳支持的都是陈淑妃，不过不出意外的话，魏旻宇会力排众议封符宁为皇后。”郑荷衣在心里整理剧情。

　　郑荷衣发现屋外的蜡烛一直亮着，于是她拉开床帘起床偷看，发现郑明瑶仍在缝补衣服。
　　“姑母，还不睡吗？”郑荷衣来到郑明瑶身边，问。
　　“还差一点，吵醒你了吗？”
　　郑荷衣摇头：“姑母缝衣服来干嘛？”
　　郑明瑶像想起什么幸福而烦恼的事，苦笑一声道：“我想送给圣上，当初在周国的时候，姑母就是经常这样给圣上缝衣服的。”

　　郑荷衣知道她是想唤醒魏旻宇的念旧之心，但她却没有意识到，那段时间对魏旻宇帮助最大的，其实是符宁。
　　在这场立后的争逐里，郑明瑶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底。
　　郑荷衣其实也想为郑明瑶做些什么，可是以她现在的力量不添乱就已经很好了。郑荷衣觉得，只要郑明瑶安分守己，或许结局会改变也未可知。

　　八月十五，皇宫内举办团圆宴，将那些皇亲贵族都请了来。
　　宴席上，褚太后与皇帝坐正中间，襄阳长公主、九朝公主与各嫔妃、皇子坐一边。众皇亲国戚中，褚家人的位置最显眼。
　　欣赏完歌舞后，褚太后开心地看向侄子褚州仪。褚州仪的父亲乃褚太后亲哥哥怀须郡王，他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一直备受宠爱。
　　“小老虎今年也十七岁了，可以成亲了。告诉姑母，有没有看上的姑娘呀？”褚太后笑着问。
　　“回太后，还没有。”褚州仪回答。
　　“这旁边不就有一个吗？”陈淑妃冲九朝公主使了个眼色。九朝公主是褚太后最小的女儿，名叫魏猫儿，长得温柔可人，今年刚满十五岁。
　　“对，虎儿猫儿，配一对了。”襄阳也笑着附和。
　　魏猫儿憋红了脸，委屈地看向座中一个心不在焉的青衣青年。

　　褚州仪笑着说：“我才不娶表妹呢。”
　　褚太后板下脸，正欲问为什么，褚州仪又忙说：“以后我要是跟表妹吵架了，姑母你不帮我怎么办？”
　　“这小老虎……倒是机灵。”太后被逗得哈哈大笑。

　　座中的人也哄堂大笑，郑荷衣却笑不出来。
　　“我靠，要不要那么狠，真的是褚州仪。”
　　郑荷衣满脸黑线，那人不就是那天她在闹市准备扁的人吗？
　　正无语间，褚州仪的目光瞟向她，她忙假装气定神闲地转头。

　　用过饭后，郑荷衣正在桥边放灯玩，魏猫儿看见也跑上来凑热闹。二人之前就见过几次，也算投缘。
　　放完灯后二人和丫鬟们正沿着一条小路准备回去，迎面却走来了几个男子。
　　魏猫儿立刻羞红了脸躲在郑荷衣身后。
　　郑荷衣发现来人正是褚州仪，他身旁还有个同样气宇不凡、玉树临风的青年。
　　“尚桓参见公主。”青年看上去有些精神萎靡，似乎有很大的烦心事。他又向郑荷衣行了个礼。
　　郑荷衣也向二人行礼。她觉得尚桓这名字十分熟悉，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好像是魏猫儿未来夫君的名字。

　　“郑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褚州仪看向走神的郑荷衣问。
　　郑荷衣故作镇定地说：“是吗？我倒是有个弟弟，跟我长得十分相像，怕是认错人了。”
　　“哦？他今日可有来？不妨叫过来认识认识？”
　　“你们男子间的事，小女不便多言。我先退下了。”郑荷衣说完就跑，魏猫儿看了尚桓一眼，也赶紧追上去。
　　“改日必登门拜访！”褚州仪大笑着跟郑荷衣说道。
　　一旁小厮青黎道：“少爷，这人看上去确实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褚州仪打开扇子，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