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桃》远大志向

41、告别过去

　　出酒店之前，秦树礼专门打电话向服务人员要了个大箱子，桃桃好奇，秦树礼解释说：“待会给你盛零食。”
　　桃桃不信。
　　车子从酒店停车场开出来，途经各种新起的高楼和待拆迁的平房，大概半个小时以后，路越走越窄，终于停在了胡同口，被路中间的大□□石头像给拦住。
　　大□□只剩下了一半的头，另一半碎掉了，好像是被人为破坏的。
　　桃桃下车，目瞪口呆，这里到处写着“拆”字，大中午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你就是带我来这里玩？”
　　秦树礼看着小脸皱巴的桃桃：“知道你站的这个地方是哪里吗？”
　　桃桃被勾起了好奇心，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来：“什么地方？”
　　“未来的丽秋风景区。”
　　“蛤？”
　　……
　　“好位置。”
　　桃桃很无语。
　　“……”
　　“我提前在这买了一处院子，将来能卖个好价钱，今天先带你来瞧瞧。”
　　桃桃不仅无语，还很震惊：“你很差钱吗？”
　　秦树礼笑笑不说话，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钥匙：“跟上来。”
　　桃桃很不理解秦树礼买房子这种做法，但她还是很好奇秦树礼的小院子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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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树礼的小院子就在胡同的拐角处，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梧桐树后面就是一个小卖部，招牌很旧，门前还停着几辆自行车，超市看着有几天没开门了。
　　树下还坐着几个乘凉的老妇，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赶苍蝇，好奇的盯着桃桃和秦树礼这两个陌生人。
　　看到秦树礼拿出钥匙开大门，一个老妇开口：“你哪里的啊？”
　　秦树礼没吭声，拿着钥匙打开门一把拉过想要回答问题的桃桃把她推进去，关上门。

　　树下的老妇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女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趴在老妇耳边窃窃私语，其他人也凑过来，老妇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老妇一拍大腿，匆匆往屋里走。
　　胡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搬走了，这里只剩下她们几个钉子户，平常她们最喜欢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

　　…院子里杂草丛生，显得特别凌乱。
　　标准的二进院，坐北朝南，门前还有两个石狮子。前面被堵死做成了商铺，往里走便是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东西对称，中间还有石桌子石凳子。东面的房子已经塌了一半，漏出里面原本的样子，看着应该是个厨房。
　　秦树礼带着桃桃往主屋走，桃桃紧紧抓着秦树礼的衣角，挨着他走：“其实没必要看，你又不住。”
　　一个陌生且破败的屋子，很难不让桃桃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秦树礼打开主屋的门，时间一长，门有些难推，使使劲，发出吱呀的响声。
　　桃桃躲到秦树礼身后，缓缓睁开眼，屋里没有可怕的东西，相反很是宽敞明亮，正对着门的是一个黄色木头柜子，柜门半掉不掉，柜子上面挂着一副字画，写的是“自强不息”四个字。
　　柜子旁边就是沙发，沙发上还有白色碎花抱枕，只不过看得出来很久没人住了，落了不少的灰。
　　秦树礼熟门熟路，往主屋左边的房间走去，打开门，果不其然，屋里书桌上的古董花瓶，座钟和名人字画都不见了，不仅如此，他一进来就察觉到了，除了大件家具和不值钱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秦树礼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大伯他们肯定已经把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
　　天气炎热，秦树礼打开唯一的风扇，扇叶吱呀吱呀作响，尘土飞扬，秦树礼从口袋拿出口罩给桃桃戴上。
　　书桌上还放着几本故事书，是他小时候的宝贝，上面还郑重其事的写上了“秦树礼的书”五个字。
　　桃桃拿起来，抖了抖上面的土，她是真的惊讶。
　　不是没怀疑过，一进门她就觉得秦树礼异常沉默，现在她终于确定，这就是秦树礼小时候的家，她也不再害怕，而是充满着好奇，碰碰这个碰碰那个。

　　秦树礼这次来的目的就在于此，拆迁组里有人和大伯母那边有点关系，动了点手脚，原本是略过他直接让大伯母代为签合同拿到那笔高额的拆迁费，后来因为手续不足，不得已联系到了秦树礼，告知他房屋拆迁的事宜，秦树礼这才为了这件事情赶回来。
　　毕竟是奶奶的房子。
　　房屋拆迁的钱对他来说并不多，但这座房子对他却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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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树礼走到书架旁，书架上的书不是很多，但都被人翻过又不重新归置好，显得特别乱。
　　秦树礼搬了一个板凳，踩上去，书架第二层有个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暗格。
　　奶奶在世时，有一天晚上，睡觉之前，她突然告诉自己这个暗格的位置，说房子的地契就在这里面，让自己记得保存好，那时候自己还小，踩了两个板凳才碰到，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
　　秦树礼找到暗格的位置，使劲一摁，啪嗒一声，暗格的门弹开了。
　　弹开的声音在这中环境中显得异常清晰，桃桃独自站在秦树礼身后有些害怕，又跑到秦树礼身前，抓住他的裤脚不放。
　　暗格后面有一个楠木盒子，秦树礼拿出来放到书架上，伸手往里摸了摸，空间很小，什么也没有了。
　　将盒子递给桃桃，关上暗格的门，秦树礼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拍拍手上的土，打开盒子，最上面是一张全家福，秦树礼一愣，小时候不懂事，总是拿着照片问奶奶，爸爸妈妈去哪了，问的多了，奶奶就开始落泪，他怕奶奶伤心就再也没问过。
　　后来家里爸爸妈妈的照片都不见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张，照片微微发黄，爷爷奶奶坐在前面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秦树礼，秦树礼的爸妈站在后面，背景是在一处别墅前，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出事，一切都很美好。
　　桃桃接过那张照片，秦树礼的脸看不清楚，但他父母真的很好看，秦树礼应该很像他的妈妈，眉眼之间像，笑起来更像。
　　桃桃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秦树礼又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张纸，泛黄的纸，非常陈旧，蓝色的字和红色的章，繁体字，桃桃看不懂，秦树礼折好，递给桃桃。
　　盒子里还有一个手镯，被红布包着，秦树礼轻轻打开红布，手镯通透的白底飘着绿花，在日常光下，好像被镀了一层温润的光。
　　秦树礼看到这个手镯，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奶奶，很久之前，奶奶经常那出来这个手镯轻轻擦拭，开玩笑说‘这是以后留个给我们树礼娶媳妇的’，后来爷爷去世了，他就再也没见过。
　　手有些颤抖，用红布把它小心翼翼包好，放进盒子里。
　　最下面只剩下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着繁体字——秦氏族谱，打开，翻到后面。
　　桃桃扒着秦树礼的手好奇的问：“这个就是族谱吗？”
　　从上往下找，第十一世后面写着秦树礼一个人的名字：“找到了，你的名字！”
　　秦树礼想笑，找到他的名字很简单，从后往前数第一个。
　　桃桃手指顺着再往上走，“第十世秦泽林...”，桃桃缓缓收回手，看了一眼秦树礼。
　　秦树礼笑了笑，合上了族谱，把所有东西都放进了盒子里，盖上盖子。
　　桃桃有些不知所措，仔细观察秦树礼的脸色，凑到他的面前：“你没事吧？”
　　秦树礼轻轻地推开她的脸，桃桃的脸不大，一个手掌就盖完了：“我能有什么事？”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淡了点：“我都不记得他的样子，在我出生没多久他就去世了，所以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秦树礼抿抿嘴，继续找东西：“金融危机的时候，我爸的公司破产，听我奶奶说，我爸一蹶不振......后来卖了房子还债，我和爷爷奶奶先回到这儿等他们回来，可没多久就听到我爸和我妈出车祸去世的消息。”…
　　一时沉默，只有秦树礼翻东西的声音……

　　桃桃轻轻地走上前，抱住秦树礼的手臂，担忧的看着他，秦树礼的手动不得，用另一只手敲了敲桃桃的脑袋：“这些事都是奶奶讲给我的...…”
　　……“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只是觉得遗憾……”

　　左边屋子是奶奶生前的房间，也用作书房，值钱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无用的书籍，秦树礼挑了几本奶奶经常看的带走，其他的全都留在了那里。
　　右边的屋子便是秦树礼的房间了，一打开，桃桃就欢呼一声：“树礼，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吗？”
　　秦树礼的房间里有几个相框，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哭的笑的吃东西的，桃桃全都收了起来，爱不释手的抱着：“你小时候好可爱啊。”

　　秦树礼屋里更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倒是桃桃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甚至连墙上的随笔涂鸦都不放过，要不是秦树礼拦着，她甚至要把秦树礼小时候的小皮鞋带走...
　　抱着一箱子桃桃嘴里所谓“值得回忆的东西”，秦树礼看了一眼这个家，说了声再见，牵着桃桃走了出去。

　　梧桐树下的老妇人还没有散，盯着秦树礼不放。
　　桃桃觉得她们不是特别友好，直直的瞪着她们。
　　秦树礼打电话找了几个保洁收拾一下院子里的东西，能卖的就卖掉，打完电话才发现桃桃还站在原地不动，喊了一声：“走了桃桃……”
　　两人向胡同口走去，一高一矮。
　　秦树礼抱着一堆东西，爷爷写的自强不息，奶奶缝的碎花枕头，暗格里的楠木盒子，还有桃桃非要要的他小时候的玩具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桃桃怀里还揣着秦树礼小时候的照片和最重要的地契……
　　身后是以前的家，身旁是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