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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他是我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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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敛风回过神来,发现泪痕干涸在脸上,滑过皮肤只剩皲裂的疼,肖忱的眼神还是放空状态,可他就像感受到了身旁人的情绪,捧着青年的脸喃喃自语,“阿风,别哭……”
“我没哭。”何敛风赶紧抹了泪,对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那首饰盒是上等的绸缎打造而成,鲜红的缎面衬得蓝钻愈发闪烁夺目,七色火彩宛如王母用簪子划开的璀璨银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只价值不菲的戒指。
却让何敛风心碎了一地。
原来肖忱没有忘了他,而是将他装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自始至终他才是那颗星星。
“忘记的人不是忱哥哥,是我……”
这一切犹如阴差阳错的大梦,他心心念念这人十年,哭过怨过,却从未想过他将自己放在了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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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某个啥也不知道的男人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觉有什么暖洋洋的物种在胸口蠕动,掀开被子一瞧,只见某个化身奶猫的青年环着他,察觉到他的动作不悦地往里钻了钻。
“唔……你醒了……”何敛风睡意朦胧地嗫嚅一声,趴在他身上又睡着了。
肖忱立马捂住了嘴,搜肠刮肚地想昨晚断片之后是不是善心大发,做了什么对人类具有超大贡献的好事。
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脑袋都快开花了,最后灵光一闪,出现了何敛风一边抹泪,一边深情告白的画面。
破案了。
“看来你终于意识到我的魅力了……”肖忱抑不住内心的欢喜,在怀中人的额头上狠狠地香了一口。
“唔……”可惜何敛风并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多么清奇,只是微微皱眉,想多做会春秋大梦。
肖忱亲吻着他的发丝,闻着混有栀子花香的气味,温声道:“我去上班了,你下午再来。”
何敛风顿时挣扎起来,“不行,我也得……上班……工作……”
肖忱霸气地勾了勾唇,“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来都给你发工资,毕竟整个公司都是我的。”
何敛风眼睛闭着,唇角却翘得老高,“要是别人说我走后门怎么办。”
肖忱闻言笑得更加放肆了,“自家男朋友的后门不走,脑子有泡吧。”
话音甫落,何敛风猛地睁开了眼,刹那间睡意全无。
他像个僵尸直挺挺地一动不动,淡定得宛如大师入了禅。
但肖忱貌似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没事人一样继续道:“放心吧,就算我这个‘无良资本家’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剥削到自己男朋友身上。”
“乌鲁乌鲁乌鲁……”
何敛风的大脑突破红色预警,警报声一波高过一波,各指挥中心乱成了一锅补血养颜八宝粥,在身体各部位摇旗呐喊。
转正了!
咱转正了!!
历时七个月零八天咱终于转正了!!!
“阿风?”肖忱总算发现了这小东西在暗自高兴,嘴角是憋住了,但那笑通过眼睛溢了出来,满心满眼的欢喜,“你醒了啊。”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何敛风就憋不住了,心花怒放得跟求偶成功的花鸡公似的,笑声宛如引吭高歌的打鸣,整间屋子余音绕梁。
当真“天籁”。
“虽然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阿风……”肖忱坏坏一笑,在他的脖子附近吞吐气息,“你再笑我就要堵你的嘴了。”
“真的吗!”何敛风两眼放光,登时撅起了嘴。
送上门的午餐哪有不吃的道理。
但他俩刚从床上爬起来,洗脸漱口一样没做。
肖忱尴尬地咳了一声,起身去穿衣服,又假装不经意地转移话题,“你要真想去,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公司。”
何敛风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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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公司,让他没想到的是公司上上下下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像是自动把他当成了总裁夫人,享有总裁待遇。
每个员工都殷勤地和他打招呼,“何先生好。”
“何先生刚来工作还习惯吧?”
“有什么困难就说,咱们能帮忙的尽量帮。”
前两天还是一群能用眼神杀人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了亲切的前辈。
八成又是某个肖大总裁下发了什么不该有的命令。
于是何敛风每遇上一个人都得苦口婆心地解释,“我没事,大家像往常一样就好了。”
可能是他解释的样子过于傻逼,文艾欣实在看不下去,把他拖进了办公室,“你给我过来。”
何敛风一脸懵,“文姐,是有什么工作派给我吗?”
“不是我说你,”文艾欣半睁着眼,如同打量傻子一样打量着他,“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何敛风被她雷厉风行的一声吼吓得一颤,缩成了一朵瑟瑟发抖的蘑菇。
“我头一回在社会上遇到你这种连新人都不如的,”女人扶着头,恨铁不成钢的道,“新人都知道社会就是一个戴面具的世界,表面关系过得去就行了。”
这句话并不高深,何敛风不懂。
“他们之所以对你态度转变,是因为福瑞区项目的成功有你的参与,你现在是正式员工,今后就是不愿意也会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是为了自己,而非是肖总下发了什么命令。”
何敛风懂了。
以前他在酒吧工作,也会戴上面具保护自己。
但是他不想在肖忱工作的地方也戴着面具。
他不想让肖忱看见那副样子。
“我……还是希望他们能真心接纳我……”何敛风握着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因为他们都是忱哥哥重要的员工。”
这回轮到文艾欣傻眼了,“我说孩子,你就谈个恋爱,不至于吧。”
何敛风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可能普通人的恋爱就是简简单单,但是我不行。”
文艾欣问得十分诚恳,“你怎么就不行了?”
“忱哥哥……”他吞了一口唾沫星子,仿佛第一次把掏心窝子的话说给别人听,声音有些战栗,“他是我的命。”
文艾欣彻底懵成了维也纳的雕像。
乖乖的。
就说爱情使人愚笨。
像她这样的独立女强人,从来不觉得哪个人是自己的命,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两条腿走路三条腿过活的男人,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咋滴。
虽然肖夫人死的时候肖总消沉了一段时间,但现在不也生龙活虎的,还跟小舅子有了新的恋情。
还是太年轻啊。
文艾欣本来想安慰他,但脑子里全是批判的逼叨叨,一来二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脆不说了,“你负责项目跟进,和小赵他们一起跑现场吧。”
扔给他一沓文件,然后摆摆手,用肢体语言表达着“哀家乏了,退下吧”的信息。
何敛风也很识趣地拿着文件走了。
就这样,他在公司踏踏实实地又干了一个月,虽说他现在过得很幸福,但酒吧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有如一个定时炸弹安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砰”的一声炸掉。
秦溯的声音时不时在耳畔回响,就像在提醒他——
“你是我的。”
和肖忱温存的日子太美了,美好得让他时常会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为他编织的一场梦。
每一天,何敛风都会坐在院子里等肖忱回家,亲手给他泡一杯咖啡,望着天边夕阳西下的火烧云,他忽然记不起今夕何夕。
不知道是不是肖忱建房子时故意的,后花园的修葺和当年爷爷的别墅如出一辙,爬山虎缠满的凉亭下,有一组石桌石凳,周围是一片种满了的花海。
可惜清洲市大雨连绵,已经很久没出过太阳了。
就算是开了花,也会凋零。
最近几天肖忱似乎特别忙,连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这一天他看得出神,手里的咖啡也冷掉了,肖忱依然没有回来。
刘管家说老爷今晚又不回来了,让他早做休息。
他摇摇头,“我再等等。”
快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心里疯了一样不安。
他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颤抖,荡出一圈涟漪。
刘管家只能打开长廊里的灯,叹了口气就退下了。
漫漫长夜,何敛风冻得浑身冰冷,望着那成片花圃子发呆。
如果来年开春,他能和肖忱一起修剪花枝就好了……
只听“吱呀”一声,何敛风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见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周围景致呈现一股淡淡的蓝色。
他连忙起身,脚下一个趔趄,他扶了栏杆才勉强站稳,一步一步奔向他的爱人。
“忱哥哥,你回来了!”
肖忱的样子不大对劲,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整个人透着深深的倦意,他见何敛风从花园里出来,惊讶地睁开了眸子,“难道你等了我一晚上?”这道声音低沉嘶哑,恍如钝刀磨过骨头的刺耳。
何敛风一面死压着心疼,一面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我是刚才睡不着才到花园里坐的。”
他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走路的时候踉踉跄跄,怎么看也不像是睡过觉的样子,肖忱原本就青黑的眼睛更黑了,他沉沉地吐出浊气,“去睡觉。”
何敛风忙道:“你生气了吗?我真的没有等一晚上。”
肖忱湿发下的瞳孔散发着凶狠的光,让人不寒而栗,“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何敛风战战兢兢地去拉他的手,“那我们一起睡,好不好。”他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小狗,想感受一下他的体温,靠得近了一些,“我想你了……”
肖忱咬着牙,“你自己睡,我换身衣服就走了。”说着他大踏步上前,和青年擦身而过。
何敛风心里一个咯噔,转身又去拉他,但在即将碰到手的那一刻指尖一顿,转而捏住了他的袖子,“那我跟你一起,我也换身衣服就走。”
谁知肖忱一把甩开他的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烦不烦!”
何敛风骤然缩小了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