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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灾难突袭 ...

  •   1.
      夏日午后,阳光,风扇,和少年。
      林浩百无聊赖地仰躺在床,翘着腿晃着脚,数新粉刷过的天花板上纹路有几条,他这回月考考得不错,前天林汉出门前他特意提了一嘴:“爸,你忙完记得和我阳叔说一声我这回考的不赖,他上回见我可说只要我这回也考好,就陪我出去打球!”
      “行行行,你小子,还没当上成阳的徒弟就一/天到晚粘人家,也没见你和亲老子这么亲!我出门了啊!你自己好好吃饭,上好闹钟!别耽误了上学!”
      “得嘞——您慢走!”

      “嗯……”去哪个球场好呢?他在chuang上抻了抻筋,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叫上大辉也不赖,他新买的篮球……”“诶,不行,阳叔知道我喜欢肯定又想给我买!他一个月才挣多少啊,不行不行……”
      “铃——”桌上的座机响起——

      林浩翻身下床,三步并两步单手接起
      “喂,您好,我是……”
      “您好!是林汉的家属吗?我这里是 ……”“不用废话那么多,让我来!”电话对面有人抢过去了话筒:
      “喂,浩子吗?我是你赵叔,你快来分局一趟!你/爸出事了!”

      2.
      林浩发誓,这绝对是他16年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妈妈早已离世,没关系,他还有爸爸相依为命。
      奶奶老年痴呆,没关系,他可以与老爸一同照顾她,偶尔还有阳叔过来帮忙。
      父亲陡然离世,没关系,哪里没关系?哪里没关系!
      他看着父亲已经被水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明明前天晚上还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的父亲,明明不到48小时前他们就见过面,现在却已天人两隔……他试着说服自己这只是个误会,又自我反驳告诉自己父亲的离世已是事实,他的思绪站在二者中间,反复纠缠,在他脑海中闪过一道又一道刺眼的白光,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试图移动身体去摸摸父亲的脸,却怔愣在原地,无法行动。
      他张大嘴,想要问父亲的同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下来,想要见李成阳,想要逃避目前发生的这一切,甚至想要回到前天,回到父亲还存在的前天……却什么都做不到。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无声地流淌着,落进他大张的嘴里,咸涩至极,他痛苦地蹲下,俯趴在父亲的尸/体上,身体随着剧烈地哭泣无法自制地抖动,他感觉到头晕目眩,腹腔中的器/官好像拧成了一团,翻涌着好像逼他将一切呕/吐出去。
      理智突然回笼,将笼中困兽般哀嚎的他从地上拉起。他克制住发麻发抖的身体,咽下哽咽:“赵叔……有没有给我爸做尸/检……”
      “有,结果已经出来了……是咱们局里自己的法/医做的……”,赵叔的声音也在发紧,“浩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
      “法/医的鉴定结果显示……老林……是酒/驾溺/亡……”
      “怎么可能!我父亲从不在有任务的时候喝酒!更别提酒后驾车!他是刑/警,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酒/驾有什么危害!你骗人!报告呢?!报告给我看!我不相信!”
      “浩子,浩子你冷静一点,这是报告,你看,这确实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啊……在你父亲血液样本中检测出了过量的酒精,不仅达到,而且远超了酒/驾的标准啊!况且……况且你说他有任务……支队最近很少有什么业务需要连夜执行,甚至……你父亲溺/亡的那天夜晚我们根本就没有任务通知啊!我们发现你父亲的车时,车上也只有他一个人啊!浩子!”
      林浩手抖着反复翻看父亲的尸/检报告,第/一遍快速浏览之后又尽量放慢速度仔细阅读了几遍,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反驳赵叔的话语,可纸上所言之词句句与赵叔所言一致,“已确认死/亡”几个大字更是狠狠撞击着他本已脆弱的心理防线。
      “没有任务……?什么?”林浩惊异地问道他捕捉到的关键
      “是啊,你父亲离开家时告诉你他出任务吗?不过……浩子……还有件事你也许需要知道……不然,你找贺局和你详谈吧……她就在门外,事情很大,我几句话交代不清楚……”
      “什么?”林浩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木然地握紧手中的尸/检报告走向门外
      “林浩,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对现在的你而言非常残/忍,但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事实。”贺芸狠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声音又响起:“我们不仅,在你父亲车上发现了他的尸体,还在汽车的后备箱中发现了三十万现金。”
      “所以呢?”林浩颤抖着问,小心翼翼地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所以你们怀疑,我父亲受人贿/赂是吗?”
      “林浩,你先冷静,目前还处于调查阶段。老林是我们的好同志,好战/友,分局上下的同志都有目共睹,他是一个好刑/警,我们也是难以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情,所以才第/一时间为他做了尸/检。尸/检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虽然难以置信,但都只能接受事实。”
      “呵,说半天还不是怀疑他做了吗?所以在调查中,调查结果呢?”
      “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对他很不利,不仅如此……”
      “怎么?”
      “……”
      “贺局您说啊!您不是说我需要知道真/相吗?”林浩又滑落了一颗滚烫的泪珠。
      “没事,林浩,我们现有的调查结果只能确认林汉因/公/殉/职,进一步的调查还在继续……”
      “您别顾左右而言他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求您,我需要知道全部的事实!”
      “事实就是!就是我们昨天在你父亲的徒弟——李成阳的衣柜中发现了二十万现金,甚至这二十万现金,和你父亲车上发现的三十万现金是连号。林浩,你想,五十万连号现金,林汉与李成阳又是师徒关系,这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
      “怎么可能……?那……李成阳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昨天已被停/职,针对他的进一步调查我们也在跟进中。”

      听完贺芸的话,林浩颓然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着不可能,眼中忽明忽暗的光线,折射着悲伤、惊疑、害怕、无助等无数复杂的感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过度地接连打击,让这个正值青春的十六岁少年浑身僵/硬。
      贺芸见他情况如此,不知是出于怜爱还是什么,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代几个同事过一会儿把林浩拉起来送回家,转身离去。

      3.
      林浩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回了家。
      前几天在他父亲同事和邻居的帮助下,他为父亲简单地举办了追/悼会,奶奶在知道父亲过世的消息后,清醒了一瞬,而后更糊涂了,现在只能在疗养院,终日不能离开人看护。
      他呆坐在chuang上,回忆着最/近的一切,只觉得恍若隔世,所有已经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像隔了一层模糊的毛玻璃,明明是亲身经历过的,却比任何虚幻的传言都不可信。
      他已经很久没见李成阳了。
      那天贺局通知他去分/局领回父亲遗体,并告知了他最/后的结果——林汉因/公/殉/职,李成阳被逐出警/队。
      考虑到他还未成年,需要监护人,而周围亲戚都无力抚养他——李成阳成为了他的监/护人。
      多么可笑,林浩想,一个从出了事就没再露过面的人成为了他的监/护人。

      宣布抚/养/权变更的那一/天,李成阳出现在了法/院。
      仅仅几天,他看起来已经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眼窝深陷,面色不正常的乌黑。几次,他想要与他进行必走程序外的交流,都被他无言地回避了,就连眼神,都拒绝与他相接。林浩感到无名的委屈和愤/怒:我没有责/怪你,也没有怀疑你,甚至在如此艰难的境况下,对你成为我的监护人一事感到真心的快乐。可你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的施舍给我,为什么要躲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相信你,可你看起来并不信任我?
      林浩用苦涩的眼神凌/迟着对面木讷点头的男人,希冀有一瞬间他抬起头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信息和情绪,可是李成阳没有。从没有让他希望落空过的阳叔,在这短短的几天几乎耗尽了他的希望。他先开始渴望李成阳给他一个温暖的、安慰的拥抱;后来在李成阳“失踪”后,他期盼李成阳出现给他一个合格的、简短的解释;此时此刻,他只奢求对方给他一个短暂的、平常的视线。
      林浩不甘心地追逐着李成阳每一个动作,他发现男人是那样的畏/手畏/脚,视线是那样的瑟缩,不敢与人对视,不敢直视法/院的标志,不敢看向自己的前同事,更不敢看自己。他是怎么了?林浩又一次在心中问出这个问题,“怎么了?”“怎么可能?”“为什么?”。疑问已经填满了他所有的生活,他顾不得悲伤,顾不得迷茫,不停地转圜在一个又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中,找不到问题的真/相,找不到一个可以攻破的缺口,生活于他而言最/大的价值已然是解决这一系列的谜团和问题,与此同时,他确信,李成阳就是那个破/局的缺口之一。

      流程结束,李成阳快步离开了庭中,在几番确定林浩没有跟出来后,终于跛着一只脚缓慢拖行着。他并非没有看到浩子在庭上看他的哀怨眼神,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况且就他现在的情景,已是自身难保,又怎样面对自己打小看大的小孩的满腹疑问、悲伤、和怨念?能成为林浩的监护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哪里能让这绝望中的小小幸运与他一起在阴/霾之中受苦?他已经是没有了半条命的人,师父走了,理想没了,如果不是贺局找到他说林浩需要监护人,也许他仅存的这一口气也马上要消散了。他是没有未来的人,可他不能让林浩没有未来。
      李成阳在心中默默发誓:浩子,等我,等我忍受完这无尽的报/复,就好好当你的监护人,给你一个快乐的将来。但愿,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李成阳不知道的是,林浩并非没有跟上他,而是看到他跛足的身影不忍前去。他的阳叔,那样骄傲的人,真的如名字一般成为太阳耀眼发光的人,竟在而立之年,周身已如薄日西沉,死气沉沉。他很想追上去揪起他的领子,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在行动前的最/后一秒决定保全彼此的最/后一点自尊和信任——既然李成阳不愿面对他,必然有他的理由,也许他要做的只是等待。可他还是不住担心:阳叔身上的血/腥/味和酒/味为什么那么重?

      4.
      这已经是追悼会后的第三个周/末了。
      林浩每天下学都会特意绕路到李成阳租住的出租屋看他阳叔今天回来了吗,每逢周/末还会在门口待一天。再一次向房东和周围邻居打听了李成阳的情况,得到的消息还是音讯全无。再有几天,这个季度的租期就要到了,再不付租金,也许他唯/一一个有可能找到李成阳的地址也会失去。
      万般焦心之下,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这栋廉价自建房的房顶,鸟瞰这片老旧的城中村片区时,他看见了一个花孔雀般花里胡哨的身影,正是李成阳的“狐朋狗/友”之一——马帅,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片人,好像要去寻/衅/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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