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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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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余晖红霞,自由鸟刺青工作室终于实际迎来了第一位顶着四十度高温也非纹身不可的客人。

      还是一位略显木讷,穿着格子衫的青年偏中年人。

      被三位花臂刺青师注视着,他咽了咽口水,“我、我找……松鸦。”

      孟皓:“……”

      周鹭:“……”

      画眉:“…………”

      他继续操着一口广普,“有……有、内个,预定、预约。”

      马上都快三十五岁高龄的画眉不得不承认,她被一倒霉孩子鸽了。

      消息消息不回,电话电话不接。

      她认命:“您稍坐一下,我联系松鸦。路鸟,给客人倒点喝的。”

      周鹭应了声。

      松鸦很快接了电话,就是声音三喘一高的,显然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画眉捂住听筒,“手头事放一放!快点过来,客户等着呢。”

      “行、啊,啊,昂……马上。”

      又一倒霉孩子。

      画眉沉痛扶额,转身笑容满面,“我看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纹身吧?想好纹什么了吗?”

      男人正在大口喝水缓解紧张,闻言立马放下,“想、想好了!纹这个!”

      ——手机屏幕里两张图拼成了一张,左胸“忠”,右胸“孝”。

      三人的省略号再度同步。

      画眉波澜不惊地点点头,“松鸦纹字确实很好,但她最擅长的是new school,就是用一些艳丽的、高亮度的色彩搭配,风格上就比较符合我们现代插画的审美,很多动漫主题就属于new school,您看动漫吗?”

      “动画片吗?铁臂阿童木算吗……”

      男人有些犹豫,画眉笑起来,“算的、算的。其实现在大家都更倾向于纹一串英文了,书法了,各种各样的字体,在这方面,松鸦绝对是天赋型的刺青师,她几乎不用怎么练就能纹得很好。”

      男人忙附和,“嗯嗯,这次我就是找松鸦师傅纹。”

      一旁围观全程的周鹭看了眼孟皓:这都能掰回来。

      孟皓接下这一眼:你眉姐还是你眉姐。

      到此,招待义务就算尽了。店内上班的三位刺青师,孟皓窝在沙发里打王者荣耀,画眉去更衣室躲清闲,周鹭趴在桌上画画,时不时还迎接两句这位中年男人的夸赞。

      下午四点半,松鸦推开了玻璃门。

      “抱歉啦,让你久等了。”

      少女顶着板寸头,一身紧身黑色吊带和热裤,更显得身材瘦削透骨;双臂双腿、锁骨胸部都干净而白皙,在另外三位花臂刺青师的衬托下,除了穿的太清凉,跟朵遗世独莲似的。

      男人忙站起身,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来早了……”

      松鸦显然今天心情还不错的样子,笑眯眯地,“那你先上去吧,二楼左手边第三间就是我的工作间,我准备一下,马上就过来。”

      男人忙应声,踩到第一层台阶还没踩稳;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楼梯口。

      还在一楼的松鸦,一眼就看到了熟悉包装的冰饮,“哎呀!真是太谢谢我们皓哥了~什么时候来上班都有这种温暖~”

      周鹭:“冰的。”

      松鸦完全当周鹭是空气,径直孟皓抛了个媚眼,“皓皓哥~我去更衣室拿工作服了哦~”

      她刚迈出一步,孟皓一伸长臂就扼住了她命运的后衣领。松鸦被揪得连连后退,同时半露在后背的纹身更可窥全貌了点。

      “诶,皓哥~你干啥呀~”

      “你就打算顶着这一背的吻痕去给一大老爷们纹身?”

      松鸦很会顺杆爬,立马撒娇,“哎呀皓哥~这还不是想跟你借一件外套穿穿~”

      孟皓松开了手,“我今天没的,你找别人借。”

      松鸦回身抱上他的手臂,刚开口“皓哥你最好了”……话还没说完,劈头盖脸砸来一件白衬衫。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松鸦一把摘下来,说不清愤怒和感谢哪个先来,就见周鹭特别、特别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辣眼睛。”

      孟皓笑得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松鸦边微笑边深呼吸了一个来回:“有事吗?”

      学人精周鹭继续道:“艾呀,梅事的。”

      松鸦:“……”

      孟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学画眉,好特么像!”

      松鸦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套上衬衫,走了。

      临走前,还没忘踢了个地毯上的屁垫以示愤怒。

      ——狗屁好心情,都被这两个只长年龄不长智商的傻狗给影响。

      --

      这从进入六月就开始的酷暑,还没被热死的鸟儿们也就这四只;有客人就来店里磋磨时光,没客人就在家中磋磨时光。

      太阳还没落山,时针已指向了六点。那个青偏中年客人也下了楼,来前台付钱。

      周鹭给他打票,“纹身的注意事项松鸦给你说了吧?”

      “说了、说了,都记下了,暂时不要洗澡,不要……”

      “行,不用给我重复。”周鹭把□□给他,中年人接过,眼睛却不自主地在他的上半身打量。

      周鹭先前把衬衫给了松鸦,此刻就穿着个老头衫,露出清瘦却依然有力量的手臂和肩膀肌肉,黑红花臂连接盛放的牡丹、红芍药和曼珠沙华,黑发白衫,足以模糊面容、蛊惑人心的妖冶。

      “喜欢?要不办个会员,周末八八折,下次来纹。”

      男人连连摇头,“我纹这两个字,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已经很好了……但你的纹身确实很好看,很适合你。”

      “谢了,之后有机会再来。慢走。”

      送走今天这第一位客人,也是唯一一位客人,周鹭就进了更衣室,拿了之前锁在柜子里款式叠叠乐的又一件白衬衫套上。

      出来后,他问了嘴晚上吃什么,得到统一答复随便后,为不用出门挨热十分满意。

      外卖烧烤送到,周鹭孟皓先上桌,画眉下楼,说松鸦躲在小角落跟约炮对象调情呢,晚点下来,让他们先吃。

      然后饥肠辘辘的三人确实就先开吃了。

      等松鸦下楼,视线首当其冲就是数量离谱的生蚝,“路鸟,你点这多生蚝干啥?”

      周鹭正用啤酒冲凤梨奶茶粉,“当然专门为你点的。我怕哪天你就吃不上这一顿了,当然,我私心里肯定祝你早日修得雌雄同体,自孕自生,这生蚝多适合你啊。”

      ——他妈这个B这张嘴是真的损。松鸦憋着口气,目光扫到那破奶粉袋子,“这特么是啥?”

      她伸手要拿,周鹭瞬间抢过放在自己脚边,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松鸦来劲了,又要抢,周鹭死活不给。

      孟皓正啃鸭翅,看乐了,“这是你鹭哥的宝贝,可不敢动,动了,你鹭哥这恋都没恋过几回的人,又要失去他的阿芙洛狄忒了。”

      周鹭恼火:“吃你的鸡!”

      孟皓:“这是鸭!”

      周鹭:“你特么能不能别造我谣!我谈过两回!”

      孟皓:“啊对对对,哪回你上本垒了?”

      松鸦也乐:“合着我鹭哥还是个纯情处男呗。”

      周鹭气急败坏:“我理论经验满分!”

      孟皓毫不留情:“但你实战经验为蹭蹭进不去。”

      “人是会成长的,会长大的!”

      “什么?”孟皓装聋,“哪里大,来比比。”

      “…………”

      周鹭瘪了,松鸦就爽了。她叼着小龙虾哈哈大笑,还没笑两下就被画眉一巴掌拍的一激灵,小龙虾啪嗒出走。

      “画眉,你干撒!”

      “吃你的饭。”一直跟着他们一起乐的画眉,此刻一脸恨铁不成钢,“一小丫头片子跟着俩大男人开什么黄腔。”

      “什么小丫头片子!我今年都十九了!”

      “19什么19,你去年11月刚过的18岁生日——我就知道你这妮子成年之后干啥都不想安分,你再这样,我就给你爸妈打电话告状去。”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活着跟死了没区别。”

      “那又咋了。”画眉一抬手就摸上松鸦的寸头脑袋瓜子,“你爸妈不管你,你阿公阿嫲管你啊,你店里这群哥哥姐姐管啊。”

      手感忒好,画眉使劲地揉了两把,也没打算让话题严肃,“你成年了,你当然可以找男朋友同居,这你的自由,但你那些男朋友都是些啥呀,你好歹基准线在周鹭和孟皓以上吧……”

      被点名这俩,此时此刻,一个正筷子旋着赠送的白面薅尽最后一滴龙虾汁,一个对着眼比世界上有没有完全一样的两只鸭翅。

      松鸦一脸“就这?”,画眉全然装看不见,“对吧,那些个,个个歪瓜裂枣的……实在不行你找今天那纹忠孝两全的也行啊,起码人看着就老实。”

      松鸦想起最近看的众多社会新闻,“我跟你说,画眉,这种被压抑久的乖宝男,疯起来才恐怖……哎呀,别这个眼神,我才没有转移话题,主要吧,主要是,哎,主要在我看来,关键在于什么呢?在于……我跟皓哥表白过啊,他不答应啊。”

      三人都竖着耳朵听她卖关子,结果听来这么句话,孟皓当场就抬手给了松鸦一个爆栗,“你妈你多大,我多大,啊?你个蛋蛋后,我特么比你大了一轮还要多,在一起,在一起个鬼!”

      松鸦捂着头,“狗屁,刚好一轮!而且你他妈你这人除了身份证上那个年龄长,还有哪点长啊,智商智商不长,情商情商又低,每天就跟条傻狗一样——”

      “李!芳!语!”

      孟皓拍案而起,松鸦猴似逃窜,两人你追我赶。

      一片鸡飞狗跳中,周鹭的左手不屈不辱地按着桌子,他生无可恋地嗦着面,“如果旧事重演,桌子被掀翻,我真的会杀人。”

      画眉微笑,“你就懂我今天中午看你跟孟皓的心情了。”

      “糟心吧?”

      “是。”画眉点点头,片刻后反应过来,“我跟你找什么认同感?”

      周鹭哈哈两声转移话题,“你那个粉丝怎么说了?”

      画眉解锁了下手机,“还没回我消息。但到时候回了,也无非就是道歉之类的,定金我肯定不退了,看她年纪小,我让她折腾两回,但没这么折腾人的。”

      “不退定金,她会不会在网上黑你?我听说那什么米饭圈还是粉丝圈,键盘侠主力军全是那种十几岁的小孩。”

      画眉不以为然,“没那么夸张。像我这种网络博主,要是把人都想的坏,那路就走窄了。再说了,我又没做啥触犯道德底线的事,那不就爱我的人赶都赶不走,讨厌我的我呼吸都是错?不影响我过自己小日子就行……哎,所以有时候我就特别不喜欢网红这个词。”

      “怎么说?”

      “职业刺青师说白了就是手工艺人,行业特殊,它从来就不是靠推销运营来生存的,未来也永远不可能是。我做视频恰巧火了,给工作室多招揽点活,但这是把双刃剑。”

      画眉顿了顿,“……就像真正想要来纹身的人,他可能不会看你的视频是你的粉丝,成为你粉丝的大多是觉得你纹身很酷,生活很有态度,很keep real,他们完全不了解纹身,只是跟风或者觉得能装逼,还有贪小便宜和活动优惠的等等,这一系列人,他们完全没有付出过时间,去研究,刺青的文化也好,想纹图案的文化也好,甚至连刺青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好好地了解明白。而且这类人,他们本身也就不太信任刺青师,又极度容易后悔,有了纹身后就觉得纹身都是垃圾,就算最后他们瞎猫撞上死耗子找了个专业水准高的刺青师,他们的纹身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周鹭单刀直入地,“这种人说白了就不配拥有好的纹身。”

      “对。但这种话,我说了,要肯定又要挨骂,现在在网上你作为一个有点体量的博主,随便什么话都会被放大一万倍,说我弘扬不好的价值观了,说我这么这么多纹身对的起爹妈吗之类的,比比皆是,就跟那什么明星出点八卦,都道歉占用公共资源似的,他们算个屁呀?我又算个屁呀?还有,现在只要我视频里出现什么品牌的用的吃的玩的,就说我接推广恰烂钱……你懂,就这些,让我最近真的特别烦。”

      画眉拿起酒杯咕噜咕噜入喉,手背上深黑的科幻时钟和机械年轮,仿佛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诱人而冰冷的无声转动。

      “所以我现在烦到都有点,怎么说,茫然了。我觉得我从网红能获得的利,跟我接收到的负面好像已经持平了,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眉姐,你做这个视频博主的初心是什么?”

      “给咱们工作室拉客挣钱啊。”画眉理所当然地说。

      “很多事,剖开一层又一层的表面,就这么简单。要是觉得烦就停更一段时间,现在的自由鸟又不是当初什么都没有的自由鸟。”

      周鹭举起他的杯子,画眉看着那杯浑浊液体,视觉有被冒犯到,不是很想碰,“你要不重开一瓶?”

      周鹭“哈”了一声,“眉姐,你知道这杯酒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

      “我的月神阿芙洛狄忒,爱情的,味道。”

      周鹭一手搭在沙发背,一手高举玻璃杯,侧着脸,眯着眼,一股子豪放不羁的中二少年气。

      也并非少年气,他就正是少年的年纪。

      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的周鹭,在画眉眼中,跟初遇时十八岁的他,没有任何区别。

      “好!了!喜欢就追。”画眉被逗笑,跟他碰了杯,“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单纯,柔弱。特别像纸。”

      周鹭右手不自觉搭上了左手小臂,用拇指缓慢摩挲着繁复图腾,“跟我挺不一样的。我这人把脑子那点东西掰开了揉碎了,就是一团乱七八糟的黑线,她不一样。”

      画眉没多问,只说,“你的性格,适合这样的姑娘。”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不是说接了个做通体的大单吗?我这几天来店里,怎么连人影都没见到。”

      周鹭又咧着嘴“哈”了一声,恢复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别提了,一看着就酒肉池林、光头肥肚的大老爷们,怕疼比我还离谱,怕得那是眼泪汪汪,约了早上,早上不来,改下午,下午也不来,刚刚跟我说不做了,我说哥,好歹把翅膀补完吧,谁家朱雀只有半边翅膀啊,他说弟,半边翅膀个性,你们这扎传统的手艺是真好……还手艺,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半边翅膀的朱雀,亏了我的手艺还差不多。”

      画眉也笑一声,“像我们这种主打山海经、国风志怪的中式传统,不是我夸张,我真没在广州见过几个扎得好的,摊上咱们又尽心尽责的,还不乐意?我就跟我那粉丝提过,我帮她纹九尾狐,上古最美的祥瑞神兽啊,她不要。我说那龙女雨师妾吧,流沙仙子洛姬雅吧,千面美人晏紫苏……哪个不美?人家网上一搜,嫌寓意不好,雨师妾爱好涩情,洛姬雅表面清纯内心毒辣,晏紫苏又利用自己的美貌陷害人,我的天哪,砸得我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生怕人家觉得我在搞她。”

      “正常,现在大家不仅想要好看,还想要个好寓意,把纹身当福袋使。”

      周鹭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笑,“不过说真的,咱们店就应该改名叫山海观,最不济也叫个山海,叫什么自由鸟啊,非主流文青似的。”

      “你这没办法啊,这是孟皓跟人家师父的店,从咱们坐着的这片大点地,一米米挣出来的。孟皓他师父被家庭困了一生,就想来世做只自由鸟儿……”

      画眉略一停顿,想起这事还有点怅然,“要说咱们这些人中间,谁真能把纹身这事干一辈子,打心眼里排第一位,那就只有孟皓。所以我敬重他师父,也敬佩他。”

      “孟皓跟他师父,就是段实打实的孽缘。人家亲儿子都没他孝敬。”

      “我认识孟皓的时候,他师父刚走没多久。那时候他根本没打算做什么通体,就胳膊上一条纹身,他师父给纹的。后来师父没法纹了,他就满世界的找能跟他师父纹成一模一样的,被忽悠被骗,又带着情绪,差几厘米也洗,色不对了也洗,自己给自己纹更不满意,纹了洗洗了纹,当时我一个外人,看着都痛苦。”

      孟皓跟松鸦早就不知道打到哪去了,画眉拿起啤酒,却发现空了,又放下。

      她叹了口气,“所以这些话你说得了,他也会听。但我说不了。我现在就总是觉得,不知人苦,就不要说人易。谁身上都是故事,也都不容易。”

      周鹭开了罐新的递给她,“但说句心里话呢,眉姐,无论是你,还是水鸟、松鸦,包括工作室里其他鸟儿,我都希望你们没那么多故事。”

      “嗯。”

      “咱们在别人眼里,算是搞行为艺术的了吧,算是小众极端不被人理解的吧,但以前,香樟奶茶店的那个店主姐姐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说破天了,这到底是个工作。你能说当兵的当警察的心里没点正义坚持,当老师的不爱自己学生不想桃李满天下?你跟我说孟皓会把刺青干一辈子,继承师父遗愿,但我真不想他这么累,他最好就老婆孩子热炕头,每天当个快乐傻狗。还有芳语,刚来,天天跟孟皓屁股后面皓哥来皓哥去的,你说她现在叛逆期到了我真不信,她叛逆期要真来了,第一件事是把先自己纹成个通体。”

      周鹭说眉姐,“你知道我是独生,刚考上美院那年,性格不好处处碰壁,是你带我一步一步的,把我当成亲弟弟,不厌其烦的教我。姐,你干这行十几年了,肯定知道所谓意义狗屁都不是,我们都是为了生活、赚钱,没必要过得这么苦情,什么浑身都被过往伤痛打下烙印,风尘仆仆归来仍是少年,都他妈是矫情。我这人胸无大志,没故事,没过往,勉强混上个本科学历,还是被一个当时自己都身陷囹圄的孟皓劝回去学习的。无论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我最大的梦想,干的还是我热爱的,还是一直在坚持画画,还能跟你们一起,像家人一样喝酒聊天、玩玩乐队,我就很知足了。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当然知道啊。”画眉喝一口啤酒,砸吧了两下嘴,“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鹭啊,选择刺青这条路,经历的肯定比一般人要多,但我跟你希望的一样。如果一生注定只能当一个平凡的人,至少咱们自由鸟的鸟儿,每一只都是快快乐乐健健康康、自由自在的。”

      两人再度碰过杯,画眉笑着起身,“我去叫他们过来吃烧烤。俩野孩子。”

      周鹭应一声好。

      --

      另一边,听了半天墙角的两人很紧张。

      “皓哥,咋办?”

      “当然是继续跑!”

      “啊?”

      “在画眉过来之前我们追着打出去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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