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个木头：一木成荫》草头云

8、第 8 章

　　在班主任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周云灿又一次拉着白一杏跑了。
　　跑到半截，白一杏生生拽停了周云灿。
　　周云灿不解：“你干嘛？！”
　　白一杏：“我们去哪？”
　　周云灿：“......”
　　是啊，没带手机没带钱，来城里的车票还是白一杏刷脸赊的。大晚上的，去哪......
　　“去找猴子他们？”
　　白一杏：“后天过年，猴子他们也回乡下了。”
　　周云灿：“......”
　　白一杏：“我们两个孩子大晚上在路上闲逛不安全。”
　　最后，周云灿还是跟着白一杏乖乖回去找他们班主任。
　　在了解到他们目前“无家可归”，班主任准备打电话联系家长。
　　“我联系你们家长来接你们。”
　　“别....”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母亲以及可能成为他新父亲的吴叔叔，周云灿拒绝道。
　　也是从叛逆期过来的陈萍没有追问。
　　陈萍，是他们班主任的名字。
　　“老师，我给我爷爷打个电话报平安。”
　　“好。”
　　陈老师把手机递给白一杏。白一杏拿到手机后有些不知所措。
　　见老师不解的神情，周云灿解释道：“他不太会用这一类电子设备。”
　　陈萍只好把手机拿回来，问道：“电话号码多少，我给你打。”
　　“......”
　　好吧，不会用电子设备，怎么能指望他记手机号呢。
　　“没办法，家长联系薄在我家里，我要回去查查白爷爷的电话。看你们这样子也是不想回家的，现在也过了班车运行时间，你们去我那里凑合一晚上吧。”
　　“谢谢老师。”
　　因为是被调回来实习三年，陈萍在这里没有买房子，住的是学校分配的教工宿舍。学校给她的待遇不错，宿舍虽然小，也能分出两室一厅。
　　一进门就能看到很多自养的花卉，门口鞋柜上放了一盆仙客来，窗边的台子上放了几盆蟹爪兰，桌面上的花盆里还养着几个已经长叶子的种球，应该是水仙花的。
　　陈萍翻出他们班的家长练习簿，拨通了白爷爷的电话。白一杏边打着电话，陈萍边给他们把客房收拾出来。
　　“云灿你们还没吃晚饭吧，你把这被子套好了，老师给你们煮点吃的。”
　　“老师不用麻烦了，我们不饿。”
　　“你们还在长身体，饿坏了长不高。”
　　别的还好说，长高真的是周云灿的死穴。周云灿无法反驳，只能接过被套，乖乖去房间套被子。
　　白一杏打完电话也回来帮周云灿。
　　陈萍把冰箱里有的一些菜热了一下，还给两个孩子下了两大碗面。
　　“我也就会下面了，你们凑合吃。”
　　白一杏是真不饿，周云灿问到面香肚子就不争气的响起来了。
　　周云灿红着脸，低头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开始吃面。
　　“你们小男孩的心思老师猜不透，老师这里也最多收留你们一天。不管发生了什么，明天早上吃完早饭给我乖乖回家。大过年的，该回家回家。”
　　白一杏边夹着面条上的青菜，边应着：“好。”
　　周云灿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问：“老师你怎么不回家过年啊。”
　　“小孩子家家，别管这么多，食不言。”
　　周云灿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老师家里就多一张床，让你们谁打地铺睡沙发都不合适，你们两个关系也好，凑合着睡一晚。”
　　陈萍一个人住，枕头也只多备了一个，于是她又去隔壁同样没回家过年的李老师家借了一个。怕两个孩子冷，她还烧了两个热水袋。安顿好两个孩子后，陈萍才去睡觉。
　　“白一杏，你睡了吗？”
　　“没”
　　关了灯后，周云灿还是睡不着。
　　“你爸妈不来找你，你不生气吗？”
　　“我没有爸妈。”
　　这个问题白一杏不知道怎么回答，土地神和兔儿神应该算是他半个父母。可是现在他叫土地神“爷爷”，叫兔儿神“上神”，严格来算，他还真的没有父母。
　　“....对不起。”
　　周云灿不知道这些事情，以为唤起了白一杏痛苦的回忆。
　　“为什么要对不起，没有，就是没有。”
　　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么悲伤的事情，白一杏一定承受过很多吧。周云灿这么想着，更心疼白一杏了，自己反而没有那么委屈了。因为这么比起来，自己今天这么做真的是太矫情了。
　　周云灿往白一杏那里靠了靠：“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
　　“嗯。”
　　周云灿又问：“我今天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喜欢，没关系的。”
　　白一杏的呼吸轻轻打在周云灿软软的黑发上，淡淡的木质香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温柔了。
　　“我也不是不喜欢那个叔叔。”
　　周云灿想起今天提着大包小包的吴叔叔和旁边精致的散发着光芒的母亲，确实是以前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的。
　　以前回来，大包小包都是妈妈提着，爸爸也从来不会在过年的时候陪妈妈回外公家。那时候的母亲总是既要操持家务又要出门谈生意，每天都是疲惫的，没有笑容的。可是在吴叔叔旁边，母亲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了，周云灿是开心的。
　　只是他接受不了，他以为只要他变成一个乖小孩，爸爸妈妈就不会抛弃他，他们一家三口还会是完整的，可是结果，他们还是分开了。
　　“很多事情我们决定不了，但是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变的。”
　　白一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闻着很让人安心。渐渐的，周云灿滑进了梦乡。
　　周云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到小时候和父母在N县租房子住的时光。他幼儿园中班之前是和父母住在N县的。那时候家里很穷，租的房子还没有陈老师分配的宿舍大。一家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小时候的周云灿很皮，比村子里大部分的孩子都皮，借邻居家小孩的自行车玩，就不知道刹车是什么。他还经常爬树玩，有的时候爬的上去下不了，只能扒着树干等下班回来的爸爸来解救他。他梦见自己被留在了一棵很高的大树上，看见树下父母的身影。他想叫父母来救他下去，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也好像没人能看到他，他只能紧紧抱住树干。突然一束光照在周云灿的眼睛上，他睁不开眼，一阵风吹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跌下树。
　　“周云灿，周云灿，周云灿.....”
　　周云灿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叫他，迷迷糊糊地回：“嗯？”
　　“你再箍紧点，我就呼吸不了了。”
　　周云灿睁眼，原来刚刚是梦。
　　等等，那我抱的是什么？
　　周云灿迅速识别现在的情况：他现在整个人像抱树一样紧紧扒在白一杏身上。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周云灿赶紧收手。
　　“我习惯抱着东西睡觉，可能睡蒙了，没反应过来。”
　　“没事。”被松开的白一杏喘了口气。
　　吃了早饭，帮老师收拾好房间，周云灿和白一杏被陈萍送去了汽车站。
　　“回去吧，到家给老师报个平安。”
　　“好，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你们两个小崽子好好的我就快乐了。”
　　陈萍早早就联系了他们的家长，说孩子们会搭早上的班车回去，叫他们不用担心。五个大人眼巴巴地等在车站前，看到周云灿和白一杏完完整整地下车才松口气。吴叔叔上车结了他们来回的车费。
　　母亲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几岁，看到周云灿就抓住他的手：
　　“你要是不喜欢，妈妈就不结了。”
　　想起昨天白一杏说的话，周云灿心中只剩下释然：“妈，你开心就好，不用为了我，吴叔叔，他挺好的。”
　　看着吴叔叔忙前忙后的背影，周云灿想，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叔叔，他应该会挺喜欢这个叔叔的。
　　最后他们一起过了年，吴叔叔在国外定居了，周云灿的母亲也在办手续了，他们准备婚礼明年上半年在国外办。外公外婆年龄大了也不想多折腾，就不去了，周云灿要上课，也不去了。
　　周云灿的抚养权暂时是给了母亲 ，所以周云灿的母亲想接周云灿一起去国外上学，但是周云灿舍不得这里，所以拒绝了。
　　他们村里大年初四有迎土地公的习俗，周云灿的外公外婆早早就去宗庙里抢领了旗子，打算给两个孩子一人一面，跟着去迎土地公。
　　“老杨，这个就不用了吧。”
　　“跟我客气什么，这个活动要孩子们去，要不然我还不给一杏呢，我们两个去哈哈哈哈。”
　　白爷爷听了赶紧摆手：“算了算了，一杏你去吧，和云灿好好玩。”
　　白爷爷大年初三的时候就回去了，留白一杏在他们家等迎完土地神再回家
　　周云灿还没参与过这些活动，不免有些兴奋。等到外公过来和他交代流程他才开始蔫巴：
　　“四点？！听还没亮吧.....”
　　“就一天，你们早点起，去门口等游行的队伍。”
　　最终周云灿和白一杏还是凌晨四点多起来，换好衣服抗着旗子去门口等着了。
　　“白一杏，你说真的有土地神吗？”
　　“有吧。”
　　“土地神真的会这么早起吗？”
　　“神仙应该不用睡觉。”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聪明。”
　　“好的吧.......”
　　队伍是从白一杏他们村的方向来的，走到周云灿家这边就算是齐了。他们两个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被人们抬起的土地神和土地夫人的神像。
　　“土地神娶亲了？”
　　“以前应该娶过。”
　　“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嗯。”
　　两人悄咪咪的对话被鞭炮声淹没。
　　一路上放着鞭炮，走到了土地神庙，这就算迎神了。周云灿和白一杏跟着人群拜了拜，中途周云灿偷偷抬头看了眼神像。神像的表情栩栩如生，土地神和土地神夫人都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两神都穿着红衣，土地神戴着官帽，土地神夫人戴着金色发冠，脸上都是淡淡的微笑。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亮了，白一杏和周云灿抗着旗子原路走回了家。
　　第二天，周云灿的母亲和吴叔叔就离开了。吴叔叔送了很多东西给周云灿，最新的移动按键机，积木和汽车模型，还要一些小零食。他不知道现在的小男孩喜欢什么，就都买了一点，而且都挑贵的买，而且过年的时候还给两个孩子都包了两个大红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闹过后家里人突然少了很多，家里比以前更少人烟味。雪化的日子比过年那一阵更冷了，外公的身体跟差了，走久了就要咳上一阵。
　　“我把中药给你炖上，前一阵老白拿来那些药材你吃了之后能好些。”
　　“好，你炖的我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