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哀之声》晴空星色

18、甄宓

　　甄宓有一个深埋心底的愿望。
　　在北荒已经待了整整二十年的她，渴望着想见一见自己的父母，想回自己的家乡常山看看。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到现在都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异能力，出生时甚至还冻伤了自己的母亲和接生的几人，所以还在襁褓里的甄宓就被送到了北荒，由重案研究社龙旗分部的副社长王昭君照顾着。
　　“我的异能力……若是能控制好……”
　　身姿曼妙，黑色长发的女子倚靠在桌边，端详着自己的五指，即使门窗紧闭，她的房内仍旧寒气四溢，而寒气的源头正是她本人。
　　她身着贴身鱼尾长裙，却丝毫不觉得冷。
　　叩、叩。
　　窗户外传来几下有节奏的敲击声，不像动物，像是人类才会做的行为。
　　“……”
　　甄宓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地想起身走近窗口，是什么人会在这冰天雪地之地来敲窗？但她只是在心里想着，并不打算做多余的动作，她仍旧坐在椅子上，睁着水雾朦胧的双眼看向窗帘。
　　她害怕自己伤害到窗外的人。
　　叩、叩、叩。
　　窗外又传来敲击声，好一会才停下。
　　是离开了，还是……
　　甄宓柳眉轻皱，踌躇不安地看着窗户。
　　咔——哗！
　　从下向上开的窗户被猛地推起，寒风吹起两边的帘子，因开窗而震落的冰渣掉到屋内。
　　“是谁？！”
　　甄宓一惊，寒冰自她双脚下开始蔓延，很快就爬到了窗户边缘。
　　“甄姬姐姐，打扰啦，我们没有恶意的。”
　　金发的少年出现在窗外，他声音清脆，长相雌雄莫辩，穿着的厚重棉袄，显得他更加小巧可爱。
　　“你知道我是谁？”
　　甄姬这个称呼她很久没听到了——甄家每隔数年就会出现一个能力强大的女婴，无论一开始取名为何，最后她们的名字只能是“甄姬”。
　　“我不止知道甄姬姐姐的名字，还要带你回常山。”
　　少年翻到窗沿上蹲着，更加俏皮可爱。
　　回常山？
　　甄宓双眼闪闪发亮，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我不能离开北荒。”
　　她的确渴望回到故乡，去见见她的家人，但是……
　　“我敢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我有办法能让你的异能力不失控。”
　　少年微笑着，从衣服的内侧拿出一块紫色的心形水晶，“你要试一下吗？反正不会有比你现在更困难的处境了。”
　　水晶的表面流淌着紫色的光，诱惑着窥视它的每一个人。妲己所做的水晶还有着蛊惑的能力，十分神奇。
　　“……”
　　甄宓水蓝色的双眸注视着少年手中的水晶，理智告诉她这是不被允许的，她不应该辜负保护了她二十年的王昭君。
　　可是她想回家，即使只有一小会的时间。
　　她伸出了手。
　　“太好了，甄姬姐姐，我送你回家吧，对了，我叫孙膑。”
　　少年鼓起掌，凝冰之息绝对不会拒绝甄姬的主动感应。
　　“孙膑，你刚才说‘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将水晶握在手中，甄宓小心翼翼地试着使用异能力，然后惊讶地发现身上不会再有冰块出现。
　　“有哦，就在外面。”
　　孙膑跳进房内，主动牵上甄宓的手，“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吧。”
　　穿着裙子的甄宓可翻不了窗，还是从正门走出去好。
　　“但是研究社……”
　　甄宓不愿意和王昭君敌对。
　　“不要担心，我的同伴把无关人士都引开了。”
　　孙膑露出可爱的笑脸，主动引领着甄宓走出房门。
　　来吧，和我们一起走吧。
　　***
　　023号废弃工厂。
　　“狄先生，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白问道，他的右手拿着青莲剑，防备着怪人的动作。
　　锁链被砍断，发着懵的狄仁杰被李白救下，扶到一边坐着，他还没从自己不是个普通的异能力者的事实中清醒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虽然得不到狄仁杰的回答，但从灵魂看起来并无大碍，李白有些安心，还没成熟就受伤，他会很头疼的。
　　“梨白？”
　　杜少陵有些惊讶再见故人，那个令他惊艳的，冷若冰霜的女神职者，但等他仔细一看，却是个男人，“原来她死了。”
　　世界上不会同时存在有血缘关系的复数神职者。
　　“你认识我的母亲？”
　　李白此时才分心扫了黑发男人一眼，并不是神职者，不，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不是活人，他看不到黑发男人的灵魂，反而在衣服内侧有很弱小的黑色灵魂。
　　“一面之缘罢了，你最好离那个年轻人远一点，他是已死之人。”
　　杜少陵提醒道，梨白的儿子没有继承到她的窥魂之眼吗？不可能，神职者的能力传承百分百的完美转移，那就是知道他是死魂还包庇他？
　　“狄先生是已死之人？”
　　李白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将狄仁杰护在怀里，轻拍着背，“那你的异能力相当劣质，看不到狄先生的灵魂有多耀眼。”
　　已死之人会有这么美丽且灼热的灵魂？
　　“重案研究社也不会蠢到让死者来做代理社长。”
　　更不用说洛阳分部里还有钟馗坐镇。
　　“……”
　　代理社长？他记得全华夏的重案研究社就只有一个代理社长，叫做狄仁杰，就是司空震挺在意的那个人，原来长这样。
　　杜少陵不在意被讽刺异能力的强弱，他心道，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女帝从来不让这位代理社长出现在他眼前，召见时也会特意错开时间。
　　不就是担心他遇到狄仁杰时会让他下地府吗？既然如此早点告诉他不就好了，他又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死魂有正当缘由地滞留在人世间——他自然是会等死魂做完事，再送他回该去的地方。
　　好，接下来这几个月他就待在洛阳了。
　　“他就是狄仁杰？”
　　杜少陵再次确认道，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失神中的狄仁杰，拍拍手，解除了【鬼门关】，“他的精神是不是太弱了，还没清醒过来？”
　　惊吓过度成傻子了？
　　“如假包换，狄先生会这样，恐怕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如果不是那个什么【鬼门关】的锁链，狄先生怎么会这么失态？
　　“也不能说完全是我的原因。”
　　杜少陵更加确认狄仁杰是死魂，活人不会被【鬼门关】影响到这种程度。
　　不过这个神职者好像对他的话毫无兴趣。
　　李白用左手拍了拍狄仁杰的背部，并轻声呼唤道：“狄先生？”
　　要不打电话找扁鹊来帮忙？可是那边还有个怪人在。
　　手下躯壳里那炽热的灵魂之火突然涌动起来，李白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绪，也许就是惊喜？
　　灵魂进一步成长了。
　　“……”
　　狄仁杰一个激灵“嚯”地站起来，然后重重撞到一个坚实的下巴，“好痛！”
　　这下他又坐回了原处。
　　“嘶——”
　　躲避不及的年轻神职者捂着下巴，倒吸一口凉气，但是没像狄仁杰一样发出惨叫，他的痛不过一瞬之间，还没腿断时痛。
　　杜少陵单手撑脸：为什么这两个孩子看着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李白？你怎么在这里？”
　　狄仁杰揉着头顶，好像都肿了。
　　【鬼门关】这么危险，被牵制住后他魂都差点没了，还察觉不到有人靠近他。
　　“因为我想见狄先生，所以就来了。”
　　李白也帮着揉狄仁杰的头顶，意外收获还挺多的。
　　看到其乐融融的两人，杜少陵插嘴道：“二位是搭档？”
　　他没加入过研究社，不过基础的了解还是有的。
　　“杜先生。”
　　狄仁杰听到这个声音，才想起有其他人在场，“我也搞不清我是什么了。”
　　“嗯？不要在意，忘了吧，刚才是我失礼了。”
　　杜少陵摆摆手，然后站起来，拉着行李箱往狄仁杰那边走了几步。
　　“杜先生，你住在哪个旅馆，我让研究社的社员来送你。”
　　狄仁杰忽感不妙，杜少陵不会是要住在研究社吧？他对自己的安危表示忧心。
　　他还不想哪天睡着睡着就被拖进地府。
　　“旅馆？我没订，司空说住在研究社就好。”
　　杜少陵理直气壮地说道，他基本上就没为衣食住行的问题烦恼过，都是司空震提前给他安排好的，一开始他拒绝过，后来就随便了。
　　“住研究社？”
　　虽然研究社的大楼还有不少空余宿舍，可他没收到司空震的联系啊？
　　但狄仁杰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先叫辆车送三人回研究社再说，然后他摸口袋，等四个口袋都检查一遍后，狄仁杰叹气，很好，手机又没带。
　　不同时间，不同的人，但是同一个地点，同一种失误。
　　狄仁杰抬头看李白。
　　“我来叫车。”
　　李白解除异能力，安抚地用一只手护着狄仁杰，另一只手拿出手机，轻车熟路地打开软件叫网约车，“十分钟后车就到。”
　　【剑仙：各位，有客人要到研究社了。
　　家有恶犬：？？？
　　家有恶犬：异能力者？男的女的？
　　生命主宰：？
　　剑仙：男的异能力者。
　　家有恶犬：好相处吗？
　　剑仙：……】
　　西区。
　　“看来不是好相处的类型。”
　　扁鹊觉得那串省略号暗含深意，连李白都组织不出语言形容的“客人”。
　　“会多不好相处？”
　　杨戬不甚在意，“我们研究社的人大部分都不好相处吧？”
　　一言不合就放毒的怪医扁鹊、闭门不出的上官婉儿、爱钻牛角尖的百里守约、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兰陵王……就说说这几个人哪个好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