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哀之声》晴空星色

17、鬼门关

　　就像这次狄仁杰他们的稷下之行，直到归来，鹰眼才察觉出不对劲，出去一趟不止解决了一个案件，还破坏了一样圣器，这件神器还涉及到神明之力，让狄仁杰说不出具体的情报。
　　封存和毁掉圣器其实对研究社来说都没差，但华夏有个传统就是封印而非摧毁会显得更有余力，国家交流时牌面也更高，所以他们在能力允许范围内都会选择优先封存圣器。
　　若不是女娲出手，那就说明稷下学院还藏着个半神以上的存在——所以鹰眼才一直致力推动异能力者的看管规范化，要么成为官方人员，要么每时每刻都被监管着。
　　【杜先生还在机场，斗殴的地方离机场只有六公里，警备局那边也终于派出了五人赶去现场，但妾身认为区区五个普通人还不够阻止多达三十四人的斗殴。】
　　逐梦在地图上将两个点标记后连线。
　　从研究社到机场，在开车且不堵车的情况下也要半个多小时，这个时间杜少陵怎么都不会去斗殴现场看热闹吧？记忆中那位异能力者的性情也不是好热闹的。
　　【让狄仁杰过去一趟，然后再拟定一份常山的协助委托书，等狄仁杰回来就发给他，至于杜少陵，先关注他的动向，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
　　【好的。】
　　***
　　“东区又有斗殴事件？”
　　狄仁杰听到逐梦的话就头疼，要他说，干脆把研究社挪到东区，出门就能直接抓人。
　　【狄先生，上一次斗殴事件还在两个月前，并不频繁。】
　　逐梦反驳道。
　　“那上个星期是？”
　　【人为纵火案，但是还没有找到凶手。】
　　“估计是异能力者做的吧，麻烦你盯紧些，我出发了。”
　　狄仁杰带上工作卡，打开门。
　　【一路顺风，狄先生。】
　　约莫五分钟后，逐梦正在给委托书收尾，李白从地下一层走上来。
　　“逐梦小姐。”
　　李白穿着白色短款运动服，腰间系着件外套，他撩起半边刘海，神采奕奕地向逐梦打招呼。
　　【李白先生，你是要去跑步还是？】
　　逐梦知道李白刚才在地下一层档案室门口站着说话，或许是自言自语？她并不知道他说话的内容。
　　“跑步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所以只是稍微改变了下形象，狄先生出门了吗？”
　　通过询问那些有求于他的“文字”，李白认为自己是应该改变下形象，太过一成不变可能会让狄仁杰感到腻烦，这可不利于灵魂的生长。
　　【刚出门，去往东区的011号仓库。】
　　“我可以跟着去吗？”
　　李白问道。
　　【妾身只是一个管理型AI，是拦不住你的。】
　　逐梦轻灵的笑声从音箱里飘出。
　　“那——社长呢？他是否同意我在没有狄先生的陪同下独自出门？”
　　他问的不是逐梦，而是逐梦背后的社长。
　　【……】
　　电脑屏幕闪烁了几秒才恢复正常。
　　【社长说，可以。】
　　反正全程都会被监控。
　　***
　　四十分钟后。
　　东区011号仓库。
　　“狄仁杰，谢了。”
　　一位警备员朝狄仁杰道谢道，他见过几次狄仁杰。
　　原本他们用催泪喷雾控制住了现场，但几分钟前，有三个留有余力的斗殴人员又制造了混乱意图逃走，他都想鸣枪警告了，结果狄仁杰出其不意地扔出数块小石头定住三人，这才没让事态扩大。
　　“我只是做了点微小的事情。”
　　狄仁杰拍拍手，谦虚地说道。
　　“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扔中的穴道，真厉害啊。”
　　另一位警备员啧啧称奇，他都没看到狄仁杰扔石头的瞬间，就看到三个犯人僵住身体。
　　“熟能生巧而已。”
　　狄仁杰忍不住望天，社会大众、普通警备员是不会知道异能力存在的，就连魔种也演变成了一种都市传说。对此研究社进行了诸多的伪装，成功让百里守约“成为”一位热爱cosplay而又擅长狙击的普通社员，并且将管控不及时被曝光的有图有视频的异能力现象一律称为CG，绝不松口。
　　看到现场情况再次有序，狄仁杰很是放心地就要离开，有个声音却叫住了他。
　　“你好，我迷路了，你可以带我去这个地方吗？”
　　狄仁杰停住脚步，转过身一看，是一个束着黑发的男人，左手拖着一个酒红色的行李箱，右手举着手机，恍惚间他还以为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明无忧，但细看还是能看出二人的不同。
　　眼前的黑发男人看着年龄和他相差无几，黑发高束，穿着黑色立领衬衫，站得笔挺，唇角带笑，神情和善，但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注视着狄仁杰时过分地专注，以至于狄仁杰很是莫名，但并不反感。
　　“你要去哪里？”
　　狄仁杰转而看向男人的手机屏幕，那上面写着的字一时间让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023号工厂。”
　　等李白慢悠悠走到011号仓库时，只剩下等车来运送最后一批犯人的警备员，这个警备员同样知道李白——狄仁杰的好搭档。
　　“李白，狄仁杰刚走。”
　　警备员说道。
　　“狄先生回去了？我没有遇到他。”
　　李白顺着这唯一一条通向东区的路而来，一路上也没有偶遇到狄仁杰。
　　“不是，他一个人往那边去了。”
　　警备员说着，指了一个方向。
　　李白看了过去。
　　“诶——”
　　***
　　“你和警备局的人好像很熟悉。”
　　“彼此之间帮了不少忙，自然而然地就熟了。”
　　狄仁杰打起十二分精神和男人交谈，从他发现警备员们都没看到这个男人时，他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素未谋面的异能力者不会平白无故地指名要他带路。
　　问题在于是哪一种类型的异能力者，铠那种偏力量的类型或者是他自己这种偏精神控制的类型？前者他还不如直接束手就擒，至少不会受太多苦头。
　　“你对死亡有什么看法吗？”
　　男人问道。
　　“……”
　　狄仁杰眉头一挑，这听着像是精神控制类的异能力者会说的话。
　　当然他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为什么要谈论死亡？”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年龄吗？”
　　“……23岁。”
　　“相当年轻。”
　　男人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
　　狄仁杰：“……”
　　他开始后悔出门没看黄历，或者说出门没带上钟馗，大白天就跟见了鬼似的。
　　023号废弃工厂近在眼前。
　　后背发毛的狄仁杰见目的地到了，只想赶快离开：“既然已经到了，那我就……”
　　“你要走？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男人叹了口气，半抬着手，一扇漆黑的石门拔地而起，刺骨的寒意四散。
　　阴冷的石门上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牌匾，勉强能辨认出牌匾上从左到右写着【鬼门关】。
　　鬼门一出，狄仁杰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代号【春望】，没有图像资料记载的杜少陵。他也是偶然和司空震闲聊后，才隐约明白杜少陵真正的异能力是什么。
　　“杜先生你恐怕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死魂，我是活人！”
　　狄仁杰一边解释着一边寻找机会离开，被拉入鬼门关等于已死之人，再出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知道【鬼门关】，那你也该知道，我不会错认生魂死魂。”
　　杜少陵有些意外狄仁杰能一语道破他的身份，更说出自己不是死魂，看来是个聪慧机敏的年轻人，实在是可惜，年仅二十三岁就逝世。
　　石门轰然打开，一条条细长的锁链飞出，将狄仁杰的左手左脚牢牢捆住，难以抗衡的力量带着他往鬼门内飞去。
　　“我真的没死啊！”
　　狄仁杰惊讶于锁链的阴冷，他的身体也逐渐冰冷，他甚至能够看到无数漆黑空洞的眼睛在看着他，还有如丝带般飘动着的黑色手臂。
　　“十年前你几岁？”
　　杜少陵放倒行李箱，腰背挺直地坐在上面，看着狄仁杰白费力气。
　　“十三岁……”
　　狄仁杰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十年前他不是十三岁难道还是三岁？
　　“或许你可以回想一下，你十年前是什么样子的。”
　　死魂的过去和现在一般没什么差别，因为他们的时间不会流逝。
　　“那个时候的我——”
　　狄仁杰一边和锁链斗智斗勇，一边拼命地回忆过去。
　　洛阳分部是在八年成立的，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十五岁，而他一切记忆的开始就是八年前。
　　更早之前？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在他头痛欲裂懵懵懂懂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不，确切来说是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那个声音说：
　　‘狄仁杰，等你想起我，就回长安的研究社来……
　　‘到那时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全都会告诉你……
　　‘但我其实并不希望你回来……’
　　熟悉的声音落寞地说着，他想追问，想再和那个声音说话，可是一切戛然而止，他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起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司空震。
　　而现在狄仁杰也清楚地记得，八年前的他也是这副模样，这么多年来未曾变过。
　　他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