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病美人》当橘者迷

11、互演

　　黄英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自己的上级领导。
　　他不忍心，难道自己就可以啦？

　　看着这个风都能吹跑的大小伙子，黄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报名单的时候，秦主任刚和上面提了一嘴刘钰不符合下乡政策，就被‘人家主动放弃工作支援农村建设，应该给予大力支持和表扬’这种话给打了回来。

　　这都不知道刘钰得罪的是人是鬼！

　　宋钰看着一直在门口徘徊的女子，纳闷地问了一句，“同志，你找谁？”

　　黄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来给你送火车票和补贴，后天八点的火车，别误了时间。”
　　“什么车票？”宋钰一脸茫然。

　　“你不知道？”黄英觉得这工作做不下去了，刘建安这王八蛋还没和人说？

　　“知道什么？同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宋钰觉得自己有点演戏的天赋。

　　这就难办了啊！
　　完蛋玩意，据说这刘钰身体一直不好，这要突然知道这个消息情绪一激动，出了事算谁的？

　　宋钰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接戏，只能主动搭梯子，“同志你，你不会是来通知我下乡的吧？”
　　“你……”

　　“果然，今天上午，我爸和我后妈逼着我把工作和上学名额给了弟弟妹妹。现在我没工作、没学上，不就只能下乡了吗？”

　　这工作干不下去了！
　　看着对方一脸受伤、泫然欲泣的表情，黄英有种深深的罪恶感，“对不起，这事我们也没办法，是你爹给你报的名。能让你分到黑省的农场，我们秦主任都花了不少力气，至少在那里不会缺吃喝。”

　　宋钰木然点头，“麻烦你们了，替我谢谢秦主任，东西给我吧。”

　　黄英：“……”
　　万万没想到，这人的接受能力这么强。以前也碰到过家里人瞒着当事人给人报名的情况，哪次不是哭天抢地闹人尽皆知的？

　　果然，没爹娘疼的孩子就是能忍！这平时得受多少委屈啊？
　　预想的动员、安慰之词没用上，黄英有些不得劲。

　　凭什么这么好一孩子就要任凭人渣欺负，听说他们夫妻的名声居然还很好，这怎么能行？

　　于是，临时客串人员这个时候演技开始爆发，只见她一步三回头，眼眶都红了，边走边不住地叹息。

　　此时正是造纸厂工人准备去上班的时间，不少人看到这个样子的黄英，纷纷上前询问。

　　“唉，这孩子可怜哟，带病被逼着下乡，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说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爹妈？”

　　“什么？是后妈呀，那难怪了。可也不能这么过分吧，他没有外家吗？”

　　“原来是这样啊。不是，那怎么听说他们夫妻都是好人啊，你们平时都不知道？”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看完全程的宋钰：“……”
　　这比自己还能演！

　　宋钰觉得不能让这位热心的大姐唱独角戏，自己也该刷刷存在感。眼见人越来越多，他适时走了出去，脸上挂着一副天塌的表情。

　　这要是走在路上，不清楚情况的人看见他这个样子，准会以为这人刚死了亲爹。

　　“小钰，你这是去知青办？”邻居多了句嘴。

　　“不是，我爸给报的名，要是我去闹那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那你这是去哪，太阳大着呢，当心中暑！”

　　“去医院，我想多开点药，听说农场要走二百里路才能买到药。”

　　“那是哟，你赶紧去。你会骑车吗，要不要我借个自行车给你？”

　　“会的，那麻烦李阿姨了。”
　　“没事，快跟我来。”

　　听到这边动静的黄英：“……”

　　她和秦主任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刘钰是个病秧子，药不能断的。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在心底骂刘建安这个王八蛋不做人。

　　姑奶奶今天就算旷工，也绝不让那两口子好过！

　　歪歪扭扭地骑上自行车，宋钰在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叹息中朝医院而去。那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也忍不了了，狠狠冲钢铁厂的方向‘呸’了一声。

　　到了医院，宋钰直接推开何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叫道：“何主任，救命！”
　　何主任瞥了他一眼，说道：“瞎叫唤什么？”

　　“唉，我后天就要下乡了，来找你多开点药。”

　　“什么？”显然，何主任今天才听到这个消息。

　　等他听完事情的经过，刘建安又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我给你写张条子，你先把今年份的给买了，之后的再慢慢想办法吧！”何主任立刻就开了张购药凭证出来。

　　宋钰接过以后，难为情地问道：“我能不能把病历带走？”

　　何主任有些为难，“这样吧，我给你出一个说明，写清楚就你这个身体不能干重活，这样农场方面也有个说法。”

　　“行，那麻烦了。”

　　将大包小包的药挂在龙头上，宋钰马不停蹄地去往银行，途中经过供销社顺便打了个电话。

　　取钱的时候，因为数额比较大还是全取，尤其是还有一张定期存单，他受到了副行长的接待。

　　“同志，你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这个单子是前几天才开出来的。”张副行长给这个一脸苦相的年轻人倒了杯水。

　　宋钰自然是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又把车票和下乡通知给了对方观看。

　　“领导，家里的事我不好多说，您看能不能帮帮忙？我这病需要人参吊命，不怕您笑话，这钱拿出来都是去买药的，就想多活两年。”

　　张副行表示理解，把东西反复看了几遍，叹息道：“行吧，你去大厅等着，我来打个电话。”

　　从银行出来，宋钰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感慨。
　　还是好人多啊！

　　除了某些糟心的玩意，宋钰接受到的大多是人们的善意，就连素昧平生的知青办大姐、秦主任、张副行都在尽他们所能去帮助自己，更别说吴老、老何、沈馆长等等他自认为有利益交换的人，其实也是自己得到的更多。

　　至于师兄和吴家，那是实打实的人情！
　　宋钰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喜欢这个时代了。

　　杨父接到电话的时候，谢正平正好在杨家，听到是找自己的他连忙接了起来。
　　等他放下电话，杨母随口问了一句，“谁啊，怎么还找到这来了？”

　　“宋钰！”

　　“呀，你这孩子应该让我和他说几句的，这次真要好好谢谢他呢！”

　　“行了，我们和宋钰的往来只限于他救了初初，其他的没关系，明白吗？”杨父轻声叮嘱了妻子一句。

　　见到脸上又重新浮现笑容的妻女，他自己也很高兴。怎么也想不出宋钰能做到这一步，直接帮他干掉了头号竞争对手，就靠一个真假难辨的故事。

　　谢正平此时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愁苦，而是给人一种满面春风的感觉，因为他正在准备婚事。

　　只有好些天没出门的杨若初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还在背后说她的人，最近总是跑来安慰她同情她。

　　杨父笑着把准女婿拉到了书房，问道：“宋钰找你做什么？”

　　“让我买一张后天去清水的票，他要走了。哦，他还说自己有些快要到期的票，希望我给他换成军需票，他来补差价。”谢正平一五一十地说了宋钰的要求。

　　“嗯，你今晚就去一趟吧，但要注意些，不能让人在明面上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说完，杨父从桌子底下拿了个纸包出来，“这是两千块钱，还有几张空白的介绍信，你一并给他。”

　　谢正平点了点头，“好，我们家也准备了一千块钱和一些用得上的票。”

　　“应该的，这一次我们又欠大人情了，这些钱财多少能抵消点。人情债，越晚越难还啊！”
　　翁婿两人同时沉默了，想到这次的事又庆幸又害怕。

　　如果不是宋钰，两家就差一点被同时拖下水了。
　　谢正平还是有些不明白，简简单单的流言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直接把好些不问世事的大人物给惊出来了。

　　见女婿还有些不解，杨父一点点掰碎了给他说，“在这个流言出来之后，无论初初是不是被人算计的，都只能定性为是！谁家还没有几个女娃了？如果这个口子一开，那么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想往上爬的念头，刘建安就是最好的例子，人都可以杀，算计一个女孩子的名声算什么？”

　　“一旦初初被逼嫁给赵家小子，那势必会给人一种错觉，自己也可以这么干，毕竟这事根本没有难度。到那个时候家里有女儿的人人自危，你想想社会将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杜绝这种情况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源头给掐死！”

　　“只要这个事情的性质定了，那么就一定存在背后的团伙！团伙是谁呢？是在背后造谣毁坏初初名声的赵家，这事一查就知道，这个锅他们不背也得背。现在清楚了吗？这就是宋钰的厉害之处，用更恐怖的流言来盖住当初的流言！”

　　谢正平听明白了，但他觉得这样做还是有坏处，“那别人看到赵穆被关起来了，会不会害怕，以后都不敢随便去救人了？”

　　杨父摇了摇头，觉得女婿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过于正直了。但是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更放心把初初嫁给他，不是吗？
　　假如是女婿宋钰那样的人，自己怕是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之所以让你一定要交好宋钰，就是因为他把这些都考虑到了。以后有救人事件发生，公安部门会派人来调查，如果是真实的，那救人者会获得市政府颁发的‘见义勇为’奖章，有了这个奖章，同等条件下，用工单位和学校会优先录取。”

　　说起这个办法，就连杨父都很佩服，这也是上面对这个引起社会恐慌的流言，没有一查到底的原因。

　　从某种程度上说，宋钰这一手可以减少某些特殊的逼婚现象，也变相地给女性群体加了一层保护伞，对社会安定是有帮助的。

　　今后但凡出现有关女子名声的流言，大家第一反应就是这后面是不是又有人，而不是乐津津地凑上去。
　　真是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