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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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太黑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哦，好的！”
程秋雨没有拒绝他这个请求。后来等裴聿澄将厨房打扫干净后，他才送她回了家。
程秋雨所住的那个村庄小道错综复杂，她在这住了一个多月了，都还没摸清路的走向，但裴聿澄骑着小电瓶却能准确地找到路。
明明他就只来过两次。
程秋雨从车后座爬下来，站在门前的空地上将手中的头盔递还给裴聿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头盔竟成了她的专属。
每次她一坐裴聿澄的车，男人总会特自觉地将这个头盔递给她，而她也会下意识接过。
“谢谢你送我回来。”
程秋雨站在小区走道的空地上朝他招了招手，随后快速转身往里走。裴聿澄正准备喊住她，下瞬便看到女孩往他的方向折了回来。
“对了，要不我们加……”
“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虽然认识裴聿澄才只有一个月，但以她这几天对他的了解，他从没有这么迫切的时候，那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程秋雨抬了抬手，示意让他先说。
裴聿澄移回视线，看向前方黑黢黢的林荫小道，他捏着车把手的指尖蜷得更紧：“嗯，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电话有时候会听不到。”
程秋雨闻言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她本也想找个理由跟他提起要个联系方式的，却没想到被裴聿澄抢了个先。
“那也太巧了，我刚准备问你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来着。而且早饭全让你和黎叔准备，我也觉着有点不太意思，就想着让你把我们拉个群，以后早饭我们就轮流来带，你看可以吗？”
裴聿澄扬唇轻笑出声，移回视线看她：“你刚说要学做饭，原来都是认真的啊？”
“总麻烦你们也不太好，我也需要对应地做出我的贡献来才行。可能对于你们来说，我不拖你们的后腿就是万幸，但我觉得就这样一直都咸鱼躺平的话，会有些对不起你们。”
“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能总让你们觉得我需要被特别照顾。”
裴聿澄：“你都已经开口了，那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我们现在先加联系方式，到时候我给拉个群聊，然后再商量以后早饭我们轮流着来带这事，你看行吗？”
“嗯嗯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裴聿澄沉默片刻后，点头应下：“好，我待会儿跟黎叔说声，但是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个请求？”
程秋雨：“你先说说。”
“你下厨的时候，千万别伤到自己。”
程秋雨的心脏在听完他这句话后不安分地快速跳动了几下，方才那瞬的感觉就像是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心悸，那是她只有在看到画板那瞬才会泛起的波动，但现在裴聿澄……好像也可以。
那久违的感动唤起她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秘密，那是很少有人能进的小森林，里面只住了她过世的妈妈和姥姥，以及后来给予过她爱的陈姨，而现在似是正开门邀请裴聿澄那般。
她有些惊喜，又有些难为情。
“好，我答应你。”程秋雨笑了，嘴角的笑意腼腆而又招人，“那就说好了，明天的早饭我来带，你到时候跟黎叔也说声，可以吗？”
“没问题。”
程秋雨朝他招了招手，转身准备回家。
她还没走出几步，一直站在身后看着她背影走远的裴聿澄又叫住了她：“程秋雨。”
“怎么了？”
“要实在学不会，你跟我说声，我来带。”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啊？”
“我主要是怕你真的伤到自己，女孩子身上留疤可不好看，而且你是第一次下厨，手法难免会有些生疏，实在学不会的话，也没关系。等以后有机会，我慢慢教你，可以吗？”
裴聿澄就是怕她会伤到自己，她第一次拿刀砍鱼的时候就差点砍到自己的手，那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她操作，直到那把刀都快架上她的手腕了，她还极无所谓地要继续往下落。
他心有余悸，怕她会像上次那样想不开，毕竟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的坏情绪似乎总是来的莫名其妙，而且很难消散，怎么劝都不行。
程秋雨笑着点点头：“OK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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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做饭比程秋雨想象中还要难上许多。
她本以为自己连杀鱼都学会了，那做饭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切菜、开火、翻炒、放调料、关火、出锅摆盘的事情。但真正实操起来，她很快就做了上步，立马忘了下步。
前几天她刚在书店买了几本书，其中包含了几本菜谱，还有一本网友推荐的心理书。
这本书就叫《黑暗中的光——抑郁康复者的66封来信》，当时她拿上这本书的时候，乐姐还极其震惊地瞥了她好几眼，最后也碍于她的面子，没有开口来问她为什么买这书。
自从知道自己患了这怪病后，程秋雨经常会主动去网上找如何治疗的方法，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旁门左道，她都会尝试。最后她发现，还是那天在医院里开的那些药来的有效果。
前几天她忙里偷闲在某社交平台上看到这本书里的一句话。
——拒绝下落，学会飞翔。
你是勇士。
要相信明天会更好。
没有人能比患者更懂患者。也很少会有人能做到时时刻刻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但世界上总有一群跟你受着同样苦难的人们，他们会告诉你，你并不孤单，而你感受到的所有孤单和绝望，不过是疾病对你撒的谎。
程秋雨看进去了，那瞬涌上心头的酸涩不断满溢，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逐渐发烫的眸。
她照着上面的步骤一步步地去逼迫自己走出来，可是每当看到希望的时候，总有人会自私地替她做出抉择，然后关掉那扇半开的门。
她将书全都叠好整理到书房的书架上，随便挑了本初学者入门的菜谱去了厨房。其实要学做饭这个想法很早就已经在她心里萌芽，那时候她还特意照着菜谱买了些蔬菜和肉类食物，但后来由于看不进去书，就无暇顾及。
她闭上眼睛随便翻了页菜谱。
那页上面教做的是肉末水蒸蛋，这道菜之前陈姨还在她家工作的时候，她经常吃，这是陈姨的拿手菜，也是程秋雨最喜欢的一道菜。
她照着菜谱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猪肉。打鸡蛋和给肉切丁这些活她之前在家也经常帮着陈姨干，所以上手起来并不难。
一直做到最后一步，她也没有出现任何差池，都一步步按照菜谱规规矩矩地来。
直到她准备去蒸锅里拿鸡蛋羹的时候，她还是将一切都搞砸了，而且是已经到了前功尽弃的程度。
她竟然徒手去掀了锅盖，那瞬她的指尖被滚烫的蒸汽灼到。她手一颤，沸腾的热水就因她大幅度的动作全部淋到她身上，即使是穿着外套，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依旧被热水烫伤。
疼痛迅速蔓延，敏感的眼眶也立刻蓄满眼泪，那瞬她大脑变空白，想起裴聿澄临走前特意嘱咐她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去麻烦他。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垂眸瞥了眼手臂上肉眼可见盘上的血红色，甚至还有此处已经冒起了几个水泡。压抑且痛苦的情绪再次涌上大脑，那瞬寻求刺激的想法还是没受控制地冲破理智将她完全笼罩起来。
泪水一滴滴落在受伤的胳膊上，那咸湿刺激着伤口，将她心尖那股郁闷推到最高值。在意识涣散的前刻，她脑子里突然冲上一个极其不理智且荒唐的想法，不想活了。
怎么能笨到连做饭都学不会。
怎么能笨到徒手去碰滚烫的东西。
这些常识或许连三四岁的孩子都知道，那她现在是已经倒退到连三四岁的孩子都不如了吗？她现在的反应力已经迟缓到让她连常识都可以忘记了吗？她就这样要变成废物了吗？
那刻不知是怎样的想法，她垂在地面上的手早已捏成拳，下瞬不管不顾地朝那只受伤的手臂砸了过去。既然都已经成废物了，那废物不该有废物该有的样子吗？
拳头一下下落在手臂上，眼泪也一滴滴掉在伤口边缘，刺得她动作更加激烈。
终于控制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她泄愤地大声喊了出来，她昂着头，感受着这刻的疯狂，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得更凶。
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她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到底为什么啊……
她做错什么了，要被这样的病魔缠上。
是不是她这辈子积压的怨念太深，病魔看不下去了，要替优柔寡断的她做出决断呢。
她双手抱在耳旁往后挪了几步，疯狂地叫喊着，她自己都有些厌恶此刻的癫狂，就像是突然发了疯失了智的野犬在不停地狂吠。
她踉踉跄跄地起身，扶着墙去关了厨房的灯，那刻快速起伏的心跳终于平静了些，她靠在墙上大口地吸着气，条濒临窒息的游鱼。
似是获得新生那般，她靠着墙缓缓滑下身子。片刻后她将脑袋埋进双臂，不受控制地轻声低喃：“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她轻声地呜咽出声，泪水浸湿衣袖，落在她烫红一片的皮肤上，那股刺痛灼着她，让她被迫清醒过来，她绝望地大喊出声。
但根本没有人在乎她。
根本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书里的那句话根本就说的不对，一点儿也不对。她明明就很孤单，这哪是病魔对她撒的谎，这分明就是她的内心在同她说话的声音。
——喂，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吗？这个世界上就没人会在意你，根本没人会想起你。
你就是最多余的那个！
它在她耳边不停地笑着，笑得疯癫。
见她越来越难受，它就笑得越发大声，像是要将她活剥生吞了那般，不给她留下活路。
被她随意丢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愣了会儿，下刻就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泪水糊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颊浸得通红，她甚至都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直接接通。
“喂……”
“我、我是程、程秋雨，有、有事吗？”
她的声音被泪水染得潮湿，此刻说话也还有些断断续续的，都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那头安静了片刻，立刻着急出声：“秋雨，你怎么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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