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屠》绯雯

3、第三章 惊蛰

　　“你去问问那个女生，说不定她会知道。”赵明易看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姑娘说。

　　“为什么我去问？”林曜不解。试图推赵明易出去。

　　“因为你帅。”

　　“可是，明明你看着更像好人。”赵明易笑笑。看准时机，待那个女生走来，一把将林曜推了出去。

　　林曜内心是拒绝的，他本来就没有太多和女生相处和交流的经验。但是没办法，如今这种情形，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同学，你好，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周楷周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嘛？”

　　那女生抬头打量了一波林曜，问到：“你是说？犯罪心理系的周教授？”

　　林曜点点头。

　　那女生继续说道:“你看见那边那座白色的教学楼了吗？就在那里，三楼3026。周教授在我们学校很有名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教授，人还很帅，很温柔，这学期我还选了他的选修课，真是强了好久才抢上。”

　　女孩很自豪地夸赞着周楷。她并没有在意林曜有没有在听。

　　“谢谢你。”林曜做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加上冷淡的语气回复到。

　　“你这人真奇怪。” 女孩对他的态度不满。有些生气。

　　这时赵明易冲了过来，把林曜揽在身后，连声说着谢谢，便让女孩离开了。

　　“走吧。”赵明易双手插兜，头轻轻向旁边歪了一下，示意林曜跟上。

　　“我早就说过，我根本就不适合和女生打交道。这些年，除了苏斓，哪有受得了我这种直脾气性格的人。更何况，那个女孩一直在说周楷，我听着就不舒服。”

　　林曜从理直气壮，变为小声喃喃他的语气中藏着一种失落。可能是为自己直男的性格表示无奈，但是失落中又夹杂着一种清醒。

　　自己不善和异性交往这种性格，他心里清楚的很，但他也不太想做出改变，或许是没有一个能让他改变的人吧。

　　林曜对于自己的性格，基本保持中立态度。他比较独立，比较享受一个人的感觉。也不管局里的人怎么看他，他认为舒服就行了，反而觉得单身是一种享受。

　　自己过得可以无忧无虑，云淡风轻，不用叫别人宝宝，不用记得恋爱中的纪念日，更不用花钱买礼物。钱都留着给自己充值游戏皮肤，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

　　“你这么说，是因为没有尝过恋爱的糖。你看局里的小刘，小邢，不加班的时候陪女朋友逛个街吃个饭，没事看看电影，享受一下二人生活。那生活多充实，多快乐。哪像咱俩，大老爷们，一起吃食堂，一起买衣服。跟你一起久了，我都怀疑自己的取向了。”赵明易说。

　　“可别介，赵警官。您呢，要是自己耐不住孤独了，您自己去物色一个。我可没那心思跟您处对象。虽说局里可能性不大，但是您这个条件，往相亲网站上一发，那绝对，很吃香。”

　　在校园里有一句话叫社团出情侣，那是因为人们总是期待得到自己熟悉的东西，大家有着共同的爱好和话题等等。

　　在职场，办公室恋情也开始取代一见钟情和偶遇。

　　步入职场的人们，特别是年轻人。他们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大量的工作，会挤占生活时间，娱乐时间。所以，步入职场后，圈子会小之又小。选择伴侣的范围可能也就直接缩小到自己工作的环境之内。这就是为什么当代青年，很多单身。

　　“这还不是拜您所赐，不稀罕跟你贫。都是你成全了我的单身生活。本来就没时间向外发展，连局里也没机会了。”赵明易愤愤地说着，同时加快脚步，故意给林曜甩在后面。

　　俩人很快就来到了周楷的办公室门前。小白楼应该是学校的主要建筑，周楷办公室的门牌做的也很显眼。刚刚指路的女孩说的很清楚，所以并不难找。

　　他们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三楼整整一层，只有这一间办公室有双开的实木门。金属把手衬托着厚重的门，尤其庄重。有一种别墅正门的即视感。相比于周围的办公室，这里的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G大的重点学科不是化学吗，怎么，一个心理学教授的办公室这么豪华。”林曜问身边的赵明易。

　　“说不定只是为了排面，毕竟这里是主楼。领导来参观，总会到这里，装修的好一点，为学校撑面子情有可原。”

　　“……这”林曜发现，赵明易总是能给任何事情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这种能力他永远学不来。

　　“咚咚咚……”林曜伸手敲门。关节落在实木门的上面，传出厚重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探出头。她将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他们。女孩看着岁数不大，大一大二的年纪。

　　“同学你好，我们来找周教授。”这次赵明易抢在了前面和她搭话。

　　可不能让林曜再把事情搞砸了，案件还没什么进展，局里命令紧。没有凶手的线索，这就是一潭死水。

　　现在他们借着周楷的身份，可以走捷径多掌握一些对案情件侦破有用的证据。不得不承认，周楷在对凶手进行犯罪侧写的方面还是很有权威的。

　　这段时间麻烦他在所难免。这是不是小助教还不知道，他可不想混到被人看不顺眼，每次都被赶出门去。

　　“周教授现在不在。你们先进来吧。”女孩儿把门打开，请他们进去。

　　他们踏进门，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间办公室类似于一个总统套房，左手边有一个没有门的房间，往里看可以看见一张办公桌，这办公桌上干干净净，几乎什么都没有。一般极简主义者才会放任这么大空间不好好利用吧。办公桌摆在那间小房子的正中间，后面也是空空如也，只有一面挂着校长寄语和校训的白墙。并不像传统印象会在后面摆放书柜。这间办公室的装修完全和人们的主观思路相悖，似乎在与传统思维做对。

　　“两位请到这边坐。”女孩走到他们右手边的一个小房间门口，打开了门，示意他们进去。这间房间摆了一张三座的黑色皮沙发，沙发前面有一张玻璃茶几。依旧是肉眼可视的干干净净。

　　“我去给两位倒水。”女孩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你感觉，这像是一个大学老师的办公室吗？”林曜问坐在旁边的赵明易。

　　“外表太过于繁华，你还记得刚进来时候的门吗。”

　　“记得。”

　　“没打开门之前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里面肯定有奇珍异宝。”

　　“没错，正常都会这么认为。但现在呢？你看见了吗？”

　　“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办公室的主人不喜欢奢侈的东西。或者，可以说是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

　　“周楷是哪种？”赵明易问。

　　“慢慢了解吧，我之前没想了解过他。”林曜回答。

　　“这里是主楼，很多领导来都到这里参观。高校校长自然不敢那么张扬，所以这些教授们的办公室稍微有排面一点也给学校长脸吧。况且，周楷现在又是G大的门面。”赵明易又分析起来。

　　这时门开了，女孩走进来，端了两杯水。盛水的容器很普通，就是市面上常见的纸杯。

　　“谢谢。”两人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林曜压低声音，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调问女孩。

　　“陈兮瞳。”她说。

　　“你是周楷的助教吗？”林曜问。

　　“不是的，我是美术学院的。周教授在学校很照顾我，所以我平时不去画室都会来他办公室帮他整理屋子或者作业。”陈兮瞳微笑回答，很有礼貌。

　　“我看办公室也没什么东西，来不是为了收拾东西吧。你是他女朋友吗？”

　　“林曜！别吓住人家！收起你工作的那一套。”赵明易眼看着他开始胡言乱语，狠狠地给了他个白眼。提高语调，试图打断他的话。

　　“您怎么会这么想？”陈兮瞳把头低下去。有些害羞，脸颊发红。

　　“你别介意，他是个直男，不会说话。”赵明易在一旁赔笑，试图缓解尴尬。

　　在他身边，为他开脱，帮他圆场，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早已经就习惯了。他也试图用书上讲的方法来拯救他。但是，因为对方是林曜，无可救药，所以这些办法相当于对牛弹琴。

　　“没关系，可能正常人都会误解吧，我也不想多做解释。”女孩微笑着看着他们，表现得很无所谓。

　　她脸上的红晕逐渐消失，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她本身就皮肤白皙，这样一看显得更加可爱。

　　可爱中，似乎又有一种与他这个年龄不相配的成熟。赵明易对心理学不是很精通，但他感觉，陈兮瞳那个微笑像是在做表情管理，似笑非笑。有种，天使被恶魔拥抱的即视感。

　　“我们可以参观一下办公室吗？”赵明易提出请求。

　　“嗯……？你们和周老师什么关系？”陈兮曈警惕起来。

　　“我们认识挺久了，算是朋友。”林曜说。

　　“不应该呀，周老师很少和学校里的人来往，你们应该不是学校的人。”

　　“没错，我们是警察。”

　　“警察？！陈兮瞳身体一颤，问道，你们？为什么来找周老师，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哦？他是老师，会出什么事？”

　　“那个……” 女孩欲言又止。

　　“我们来找周楷确实是因为案子，但是，我们是请他当侧写师的。你紧张什么？”

　　“哦哦哦，我以为周老师在外面救人又惹上事了。上次就是，他打抱不平救了个被校园暴力的女孩，结果那些混混直接打进了他办公室。那次也来警察了。所以……所以我怕……又是相同的事情。”

　　林曜听完陈兮瞳的描述，心里一颤。他还会当好人？

　　“你别紧张，真没事。”赵明易安慰她。

　　“嗯嗯。”她点点头。

　　“你们随随便看看吧，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参观的，周老师喜欢节俭，因为这个办公室的设计还和校长闹过别扭呢。”

　　“好。”

　　他们俩起身，不约而同走向了那个还没进过的门。这个房间的装修也很简单，跟前两个大致相同。一进门是一面墙的大书柜，书柜前放着一张黑皮躺椅。

　　“看来这里才是属于他的地盘。赵明易说。”

　　他们虽和周楷早就认识，但是对这个人一点也不了解。除去相识的时间，不如说他们倒像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你看那儿。”林曜指着书柜旁的立柜说。

　　赵明易走过去，很不可思议的说:“这是貔貅和鸡血藤？他放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林曜摇摇头。

　　“你不觉得办公室里放这个很突兀吗？”

　　“咱们也不了解周楷，人喜欢的东西各自不同，说不定他就喜欢这些神叨的东西呢，就像你喜欢脚印，指纹。你感觉人家能理解吗？”

　　“呵！这时候替他说话了？被他救人行为感动，想改变战线了？”赵明易冷冷来了一句。

　　“只对事不对人，我林曜又不是看谁不顺眼就背后捅刀的人。奇不奇怪，个人爱好。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他。”

　　“你小点声。人家学生还在。”赵明易做了个手势，让他降低音量。

　　有一类人吧，他们自我认知比较深，所以与周围的人产生的共鸣比较少，这类人距离人群就越远。他们会有自己的世界，在别人面前活的像张皮囊，在自己的世界确实孤独的王。

　　“参观完了？”他们两人从房间走出去，正好遇见正要开门进来的陈兮瞳。她手里抱着一摞资料。

　　“你说的没错，周楷这里的确没什么值得看的，那一书柜的书，我是没水平品味了。学心理的，思考深度真的让我惊叹。”

　　“哈哈哈，周老师年纪轻轻这么厉害，我都佩服死了。”陈兮瞳听了林曜的话，不由得笑了，应声说到。

　　“还没问二位警官的名字。看你们年龄应该也不大，我们交个朋友怎样？我还没有当警察的朋友呢，加个微信？”她单手掏出手机，熟练的打开个人二维码。

　　“我叫林曜是刑侦大队的队长，27岁。”

　　“我叫赵明易，刑侦大队侦查科的，有时候也去经侦混混。是林曜大哥。哈哈哈。”

　　两人边说边扫，难得出任务还能交朋友，还是个小美女。

　　“着实年轻。你们先去坐会儿。我去放个东西。”陈兮曈感慨。

　　“好。”他俩应了一声，又回到刚刚黑皮沙发那坐下。

　　在接下来的等待，他俩一口一口的抿水。消磨时间。

　　“我刚打了电话，周老师说他一会就到了。”

　　“好。”

　　“你们平时都在破杀人案吗？”陈兮曈好奇的问林曜。

　　“肯定不是啊，国家太平，也没那多打打杀杀的。我们平常的工作没那么刺激，电视剧里太多成分跟我们完全对不上。我有时候看着看着都特别想给编剧抓过来，问问他生活在哪里。或者我还想过请编剧来我们队里体验一下广大平凡警察的日常生活，让他们别写的那么狗血。不过乱的时候是真的乱，忙的时候也是好几个日夜不能合眼，跟那些不法分子打交道。挺辛苦也挺危险的。现在治安好了，挑衅法律的人也没那么多。技术方面，科技发展了，我们破案也便利。不过啊，凶手也在变，有的人高智商犯罪，那简直卷宗比外国大片还精彩。”

　　林曜越说越来劲。听的陈兮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林曜也很享受这种被仰视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办案时的沉稳。显得蠢萌蠢萌的，把旁边的赵明易也逗笑了。

　　三人愉快的聊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开门进来。陈兮瞳一个箭步跳了起来，朝门口跑去。

　　“老师，您回来了！”

　　“嗯……”

　　赵明易和林曜也跟着走了出来。

　　只见陈兮瞳接过男人的外套，帮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拖鞋。

　　他俩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正在忙的陈兮瞳。问:“我们没换，可以吗？”

　　“老朋友我不介意。”没等陈兮瞳回答，男人抢先说道。

　　陈兮瞳也是一愣，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

　　介意也没用，都溜达好几圈了。林曜心想。

　　男人用手扯一下领带，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的侧脸很有轮廓感，下颌线和喉结勾勒出了一种属于男性的美。他面庞干净，在金丝镜框遮盖下还能看见睫毛，根根分明。他身材很匀称，有轻微的肌肉线条，西装内的白衬衫紧贴着，干干净净，显得斯文清爽。

　　这种长相，很难不吸引女学生。

　　“你好，林曜！”

　　“你好，赵明易！”

　　他俩还是伸出手，和他以初次见面的姿态打招呼。似乎并不想接受他那句客套的老朋友。

　　“你好。周楷丝毫没有犹豫，分别跟他们握了手。

　　他并不在意。这种情形，他们表演过很多次。碍于刘局的面子，要装作兄弟和睦。这次刘局又不在，他们都觉得没有演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