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我们的世界》严持

5、第五章

　　晚上我睡不着，只能打电话给周周。周周是我高中同学，我最好的朋友，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回我们县城教初中了，而我一个人在这个大城市里留了下来。
　　周周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我老是担心她会被她学生欺负，不过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的联系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我又想起大一的时候我认识夏洛的时候，那是十一月的时候，全班同学帮夏洛庆祝生日，买生日礼物真是很头痛的事情，而且我那时刚好没钱，就去水果铺每种水果挑了一个送给他。我跟他说我没钱吃饭了，只能送你这个，夏洛倒也没说什么，毕竟我们不熟，只是后来听他宿舍的人说，那些水果都被他宿舍的人瓜分掉了，原来夏洛从小就不吃水果的。
　　到后来他告诉我，其实十一月那个只是他的假生日，他其实是双子座的，我说我也是，结果发现我们两的生日就差5天，他比我大一岁。
　　夏洛的古文特别好，我那时打算写个古代的小说，就想要他帮我写几首情诗，恰好那时夏洛失恋，特别有感觉，于是我打劫到了很多情诗，夏洛的文笔真是贼好的，不过他老说我没文采。
　　过了几天我上班的时候宋先生又来了，他一直在和韩遥聊着什么，有说有笑的，还对着我怪怪的笑。我一想就猜是不是我25岁还没恋爱的那马子事给宋先生知道了，于是觉得很丢脸，不敢抬头。
　　面对升职压力，何镜正经了很多，但是韩遥有夏洛撑腰，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第二天宋先生带着他儿子过来了，那小孩还记得我，还是只肯叫我阿姨，我硬是笑不出来，倒是旁边的何镜一直说那小孩有眼光，敢情何镜那个死人就晓得寒颤我。
　　宋先生请我去他家玩，我受宠若惊，但是大人物的家我还是很好奇，就壮了胆子去了。
　　他儿子叫冬冬，四岁，在读幼稚园中班，他家房子很大，他们父子两住，还有一个钟点工偶尔会过来。
　　我陪冬冬在他的玩具房里面玩了好久，他家的玩具房好大，居然有一套仿真过山车，现在的小孩真是太会享受了，想来我小时候连个洋娃娃都没有，所以我看到了个洋娃娃之后就一直抱着它，宋先生看到了一直笑我，我居然没发现他，只顾看着冬冬。
　　吃晚饭之前冬冬居然睡着了，宋先生什么也没说就把他抱到了床上，然后气氛就比较尴尬，只剩我们两个人。
　　我想人家两口子吃饭的时候，我最好就闪了，可是冬冬去睡觉了。
　　“要不要一起吃？我买了你那份。”
　　“……那好啊。”
　　吃饭的时候更尴尬，那简直就是嚼蜡，因为看着绅士微笑的宋先生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我听说苏芸你还没交过男朋友，那是真的吗?”
　　我还吃着饭呢，他突然就来这么一句。
　　“嗯。”
　　果然，所有人对我的这个问题都很好奇。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有些好奇。”
　　“我不想说。”我抬起头看他，我感觉到很受伤了。
　　“对不起。”宋先生又对我微笑，“我没其他什么意思的。苏芸你这个星期六有时间吗？”
　　“哈？星期六？干什么？”我提高警惕。
　　“我前妻从美国回来，我们要见个面，谈冬冬的抚养权的问题。她已经再婚了。”
　　宋先生没把话说破，我也都明白了。
　　“为什么是我？我是说，我们其实并不太熟呀？”
　　“因为我的圈子相对比较固定，我的那些朋友她基本上都认识，而且，我觉得你是个挺好的女孩子。”
　　“我考虑一下。”
　　从宋先生家出来之后我没去搭车，我就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他的最后一句话对我构成了冲击，其实我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挺好的女孩子，但是被人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星期六早上我一早就过去了，看得出来宋先生早就有所打算的了，他先给了我几张卡片叫我按地址找过去。我一家家的去，一家美发中心，一家护理中心，几间牌子店，逛完都已经下午一点了，当然卡是刷他的。一点半的时候宋先生开车来接我，他对我说我看起来美极了，我笑了笑，脚下的高跟鞋让我无法保持平衡，难受极了。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他旁边，听他们三个聊天，宋先生真的是很有风度的人，但是结果是和解破裂，冬冬由谁抚养看来是要打官司的了。
　　回来的路上宋先生没怎么说话，我怕他是在生刚才的气，不敢惹他。
　　最后快到我楼下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我说是呀，我很喜欢小孩的。
　　刚好又碰见夏洛送韩遥回来，宋先生朝他们点了点头就回去了，韩遥上了楼，我也想上楼，但我看夏洛一直看着我，我知道他有话要和我说，就像以前一样，他不说我都知道。
　　我提议去小公园走走，夏洛也没拒绝。
　　这是我们这么多年后第一次聊天，以前我们老是聊□□，现在我基本上都不上Q了。
　　走了一下，我们都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工作上的事，只怕大家都不开心。
　　“你还记不记得你大一的时候我送你的那些水果，我后来才知道你是不吃水果的，那你当时怎么不还给我？”
　　“那是你送的生日礼物，没有还回去的道理，我后来就给宿舍的人吃了。”
　　“我是说你还给我我可以自己吃。”
　　夏洛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哦，我前两天遇见心心了，你还记得她吗？她好像在一家生物公司做技术员，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心心是夏洛以前喜欢的女生，但没追到。
　　“嗯，不太记得了，很久没联系了。”
　　我没什么话题了，也不想费心思去找什么话题，两个人又从小公园走回去。
　　我终于还是问了他，“夏洛你现在算不算成功呢？”
　　夏洛若有所思的看我，“还不太清楚。”
　　“你还记不记得你大学最后和我说的那句话。”
　　夏洛看着我，答不出来。
　　“你说，你要的不是感情，是成功。我就想问你，那你现在这样，你快乐吗？”
　　夏洛眼中有了嘲讽的味道，“那苏芸，你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吗？”
　　我立刻回答，“我当然知道。”
　　“是什么？”
　　我张张嘴，却发现头脑一片空白，两个人呆立了好久，我想他应该猜到我答不出来了，就什么也没说的上楼。
　　上到一半我转身对夏洛说，“夏洛，我大学里一直把你当成是很好的朋友，可以无话不聊的朋友，但是我发现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怀念我们一起复习，一起看电影的日子，你这个朋友我现在是交不起了。”
　　夏洛看着我，我在等他一个回答，无论怎样，我都想要一个回答。
　　夏洛笑了笑说，“心在一起就好。”
　　呵呵，是呀，他希望我的心永远都和他靠在一起，却没想过要珍惜我这个人，没想过拿自己的真心出来和我靠在一起。
　　我一直提醒自己，他要的是成功，而我不是。

　　第二天宋先生又约我吃饭，我就纳闷他这么忙的人怎么这么有空请我吃饭。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在我这种只有一点长相和一点姿色的女生身上花时间才对。
　　他这次也是格外直接。
　　“苏芸，你可不可以和我结婚？”
　　“……”我愣愣的看着他，“为什么？”
　　“冬冬那里要打官司，我结婚的话，胜券比较大。”
　　我看着一直温文尔雅的宋先生，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他真的是个很成功的人，但是那也仅仅是在事业方面。
　　“我很抱歉对你提这种要求，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冬冬挺喜欢你的，而且，我会对你好的。”
　　我就好奇宋先生是不是修过心理学，他怎么这么会说话，而且好像每句话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从来都没有一个男人和我说过的两句话，全被他说了。
　　‘你是个挺好的女孩子’和‘我会对你好的’。
　　“你让我想一下，我迟一点回复你。”
　　我没有拒绝，老实说我大学的时候还很迷恋宋先生的，但是现在我真的很乱。结婚？和大我十岁的宋先生？

　　我走出餐厅手机又响了，夏洛找我。
　　他说很急，说得我心里发慌，我才发现我还是那么的在乎他，老实说我在乎我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给机会让我去在乎他们。
　　我跑回他办公室的。他拿着一叠全英文件给我，说他急着要，将我帮忙翻译。
　　我看了一下，还了给他。我知道如果我帮他做这个的话，何镜那里就必输无疑了。
　　“我不能帮你翻译，这不是我的工作。”
　　夏洛很讶异，“帮一下吧。”
　　这四个字他说得格外的温柔，冷冰冰的夏洛从来就没有对我这么温柔。
　　“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不用我操心。”我还是不肯。
　　“你真的不帮？”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我责问他。
　　夏洛明显不知道我在发什么脾气，“帮一下吧。”
　　他又把那个资料往我手里塞，他好像就是知道我受不了他求我一样，我也真的受不了，以前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好像都形成习惯了。
　　我接过资料放回他桌上，看着他摇摇头，他一脸迷惑的样子，我转身就走，害怕眼泪会掉出来。

　　第二天我就和宋先生去登记了，登记之前还去了公证处做财产公证，我是无所谓的，因为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虽然我没有爱情，但是我却很憧憬能有自己的家庭，有亲人。我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叔叔，但他很忙，他也有自己的家庭，没什么时间管我。
　　所以能和宋先生结婚我还是很高兴的，我很喜欢冬冬，是真的很喜欢。
　　我发现我真的老了，冬冬才四岁，可是他就像一头小牛一样精力旺盛，我陪他玩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累到不行。
　　晚上我和宋先生分房睡，这些事情，我们登记前就商量好了的。
　　何镜认真工作起来真的很帅，我发现男生认真起来的样子都很帅，我为了他自己给自己加班，因为我不想他走。
　　我一点也不介意他利用我的这一点。虽然我有时也会想，如果何镜升职的话，他将来也许也会一脚把我踢开。
　　我和夏洛之间变得越来越冷漠，他本来就是个外表冷漠的人，但是他的内心可能也是冷的，而且是不会被融化的。
　　宋先生和他前妻开始打官司，其实我觉得冬冬还这么小，判给谁他的人生都不会完整，有时候大人真自私，爱情说有就有说没就没，结果让孩子受罪。
　　结果如何镜所愿，升职的是他。那天早上我比谁都高兴，何镜看着傻笑着的我眼中充满的感谢。
　　可是下午他就出事了，车祸，我接到电话后像疯了一样跑到医院，只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他面色惨白，带着呼吸器。